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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河》作者:迈克尔·格林

在第七个生日的清晨,查理。伯哈德被车道上打篮球的声音吵醒。他双目紧紧盯着从天花板悬吊下来的F-14模型,十分安静地躺在毯子里,听着。球运着、运着……

“砰”,球运着、运着、运着……“砰”!每一次投篮,球都猛撞在车库门上。

清晨5点15分。窗外的世界是一片淡淡的蓝灰色,在天空衬托下的树梢似乎一动不动。

突然,打球的声音消失了。

一切都非常奇怪。查理向下伸伸脚,轻轻碰碰他自己,然后,慢慢从上溜下来,穿过房间。谁会一大早在那里呢?

他把脸贴在纱窗上,除了房子旁边一条狭长的小路外,他能看清下面整个车道。没有人!刹那间,查理纳闷篮球的声音是否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或许可能他弄错了,是隔壁传过来的什么声音。

但,接着他看见地上有个东西,就在犯规线的左侧,这个东西小而亮——是一颗他拳头大小的、红黄相间的钻石!它像陀螺一般快速地在原地转动。

查理转身跑进客厅,在母亲房间的门口停住,轻轻叫她的名字——一次、两次——但她并没睁眼。他站在那里朝房间里看着她,有好几秒钟:一个男人和她一起躺在上,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这个男人双臂茸的,并刺上了好多黑色花纹。

查理向楼下冲去。当他跑时,房子嘎吱作响,似乎还在沉睡。他母亲的一件连衣裙卷成一扔在起居室的地毯上。他踩过连衣裙,通过窗户向车库望去,那个水晶般陀螺还在猛烈地转动,地面上形成一个小水坑,一股细细的金黄色的雾霭从水坑里升起,而这个水坑现在已把犯规线全面淹没了。

当这颗钻石从车道地面上升腾而起时,查理心中的全部恐惧顿时消失。一刹那间,钻石在地面上方一尺高左右飘动,像陀螺仪在旋转,喷出桔黄色的液点,一些液点溅到纱窗和窗台上。然后,随着一阵阵轻哨声和一道白光,钻石向高空升起,在篮板和车库上方形成弧线形状。

“哇,”查理惊叹道,“妙极了。”

然而,最后促使他走出房子外面的是他惊异地看到他的篮球被人撕破,放掉了气,丢在那边草坪上。他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他祖父在昨天把这个球给他的——“迈克尔。乔丹空中攻击”,整个球红黑两色相间,非常新,看上去好像很轻很轻。而现在,它看上去就像当狗无聊时可能啃上一两口的东西。

“直到我起时,你才能离开这个房子,”他总是这样告诉他,特别是自从她开始与她的朋友们很晚睡觉以来。所以,他尽量轻轻地打开厨房门,走到外面的银白蓝色的黎明之中,暂时决定忘记或不去想那个旋转的钻石的怪事。

一股肉桂的气味特别浓烈而又来的突然,查理打了两下喷嚏,才设法把门关上。他刚要用衣袖擦擦鼻子,一个东酉突然抓住了他的腿,把他拖倒在地上。

他感到有一股热流,似乎就像把炉子打开一样,同时,一大冰凉的流液从这个东西的嘴里喷到查理的睡衣上。

查理拼命要挣脱开,因为它抓住了查理的脚踝。这个东西的脸一半是青蛙,一半是巴喇狗,双颊下垂,两眼如同网球般大小,皮肤发灰、滑腻腻的肉体如同蚯蚓一般滑溜溜的。

尽管它并不比他大,但查理立刻意识到它的力量比得上一个成年人。他想尖叫、呼喊的名字,但发出的只有啜泣声。这个可怕的东西懒散地躺在草坪上,把查理拖近并紧紧地把他抱在胸上。

“考,”它说着,“卡尔”。

时间还很早,在泰克曼潜藏着时候,这个男人插进了一盒带,对准电台,回到睡椅上来。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人影。泰克曼认出其中一位女,是上一部电影结尾时出现的一位年轻东方女。她头发很长,激动时喜欢大声喊叫。泰克曼认为她非常美丽,像一座火山或一种良种动物。

睡椅上的那个男人开始发出鼾声。泰克曼从工具袋里又拿出一颗瘦果。这将是他今晚的第三颗药剂。他耸耸肩,吞下瘦果。捣毁巢之后,长达数小时,他走过好多街区,顺着人行道,路过每一条街道,从一个城镇走到另一个城镇。现在时间已晚,他又很累。再来一颗瘦果对他不会有什么害处。

躺在梅红色地毯上的那只老雄猫,并没因泰克曼还穿着隐形斗篷,而上当受骗。当他关掉装置时,这只老猫只是打了一下呵欠。荧屏上那位遭到粗暴对待的女人直盯盯看着泰克曼,她眼睛里流露的深沉好像是在告诉他,他捣毁巢做得对。

看着她和她的同伙,他突然想到这个星系的中心的怪物或许就是巢,一个无法想象的黑暗中心,是由播种集栽种的某种威力无比的变体。他发出信号要与队里其他成员讨论一下这个想法,接着意识到这当然不可能了。因为,他们全体安全地集结在船上,等候与其他队一起被移植到下一个目标世界里,他们在这里的工作已经结束,他们完成栽种巢的定额,做好充分准备等待出发。

他坐在这里,他是一个叛离者、破坏者。B·K·泰克曼是巢的捣毁者,是受愚弄的人类的保护者,哎呀。

当然,在全世界有二十几个巢,他捣毁掉其中一个对这种栽植的最后结果不会产生什么重大影响。一般,都获得大丰收。既使是仅仅一个健康的巢,只要给以充足的时间,对这类世界来说,结果它就能长得相当大。泰克曼了解这一点,就像他了解丰收之后要不可避免地发生什么事一样。

当在他旁边懒散地躺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突然醒来时,泰克曼溜回进隐形斗篷之中。这个男人对屏幕说,“女,从那里出去。”

泰克曼跳到地板上,离开房间。他想呼吸一下空气。到动身的时候了。当他打开通往院子的拉门时,立刻发现D·C·在草坪的暗处等候他。树梢上方的月亮很圆。由于泰克曼第一次看见它,对它脸上的表情感到很惊讶。

D·C·含糊不清地嘀咕着,大概是船和你的播种集。它到这儿来仅仅是为了找我吗?泰克曼很纳闷。当然不是。

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台阶,走近一点儿,躲在草坪里的蟋蟀停止鸣叫。“你要干什么?”泰克曼问D·C·“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D·C·叹叹气,说,“播种者无论走到哪里,都留下一条粘泥的痕迹,特别是那些叛变的播种者。”

泰克曼偶尔听说过关于叛离者的谣传,但对他们的命运如何一无所知。据他所知,直到今晚还没有播种者故意破坏巢。他不知道D·C·要把他怎样。D·C·额头上的蓝色指示器开始闪光,后部肺叶在喘气。

他从工具袋里拉出杆状式手电,告诉它,“在我没有把你熔化掉之前,赶快滚开。”

一束月光掠过它的头顶,D·C·回答说,“我有个好主意,就是吃饭,我和你亲自烧点菜——”

泰克曼还未打开手电,D·C·就向他扑去。

眼看就要扑到泰克曼身上。

突然喷出火焰,正击中它的胸部,D·C·双臂动,一声惨叫,向后倒下,把草坪上的一把椅子猛地撞倒在地上。由许多颜色组成的火花从喉咙的裂缝中哗哗落下。泰克曼对准它,又沿着它的躯体发射出第二道波,然后,把武器的一端顶在D·C·的脑袋上。

D·C·在地上四肢伸展,它有气无力地挣扎着,想站起来,希望减小它的痛苦。泰克曼又对它从头至尾放射能量,直到这个东西一动不动。

他走开,双手开始颤抖。他扔下手电,手电自动关闭。他能闻到D·C·身上散发出来的润滑油气味,又一股轻微的恶臭味从肠子里冒出来。泰克曼穿过草坪,向后走去。在两棵沙沙作响的柳树附近,他发现了孩子们玩耍的秋千,他在秋千的一端坐下来。

后来,当他抬头遥望星际时,泰克曼发现自己在回忆,多年以前,在他学徒期间,他被要求去参观一个世界,在那里,收成特别好。巢兴旺,生长繁殖直到怨恨犹如头顶上的云彩一般厚。疾病和罪恶使得大地变暗,痛苦就像山上堆积的白雪一样厚。还有寂寞——寂寞就是一条石河。

它叫阿尔瑟,根据许多旅行者的传说,它是在航船史上曾经遇到了最奇异的世界之——至少在巢成熟和出壳以前是这样的,但后来瘟疫和所有其他疾病都占了上风。

当一只蝙蝠飞得很低,在柳树下转圈时,泰克曼观察着。

现在万籁寂静。他能感觉到这个世界在转动。在他参观过的所有星球之中,几乎没有哪个星球能比这个世界更美……

他认为他们还会派另一个D·C·来追拿他,或许派更有效的东西。很有可能是这里的这个家伙与这艘船是有联系的。

因此,他们可能知道它现在的位置,那么也就知道他的位置了。

他关掉发生故障的隐形斗篷——像那只老猫一样,D·C·很容易就一眼看穿—一从工具袋里又拿出一颗瘦果。当D·C·开始丧失外形时,越过草坪他能听到很轻的咝咝声,一小时之内,它将踪迹全无。

过一会儿,泰克曼走过去,找回杆状式手电。他把手电朝树上扔去,直到手电破碎。然后,他把碎片扔到灌木丛中。

他暗自允诺,不再杀人了。

他希望这次做得对。

鲍勃。伍德沃德九点后很快下楼,发现了查理。查理一半身体在草坪上,一半身体在车道上,酣睡不醒。当鲍勃看见碎的篮球和犯规线旁边橙黄色泥坑时,说道:“这是怎么了?”

他跪下,轻轻摇晃着查理的肩膀,呼唤这个男孩的名字,直到最后查理的母亲布伦达从卧室的窗户伸出头,大声尖叫。

他们立刻喊人,打电话,很快救护车到了。查理还没有醒。

“太太,”救护车司机建议,“最好把查理送到圣。马丽亚医院,让那里的医生看一下。”

“今天是他的生日,”在开往医院途中,布伦达不止一次告诉身边的人。她坐在救护车的过道中,抱着查理的头,埋怨她自己,诅咒这样的生活。“但今天是他的生日呀。”好多大夫讲了一大通,“但主要是伯哈德太太,这是一种昏迷,大概的原因,一种严重的不明确……发作。而且,哦,有时它恰恰就发生了。”

第二周后,查理的母亲不再听大夫们各陈其词了。查理仍然沉睡不醒。他们用试管和针头喂他食物。每隔几天,大夫们就要进行一番检查或扫描之类的事。布伦达守在查理身边。到时候,她要更换尿布、给他洗澡、梳头发,把他抱在膝上好长时间。护士们自动凑钱,为查理买了一台录音机。他们还在查理病房墙上挂了一些广告画。

查理整整睡了六十七天。当他醒来时,他感到特别累,又立刻倒下睡着了。查理的母亲哭叫着:“该死,查理。梅肯。

伯哈德!“但医生们说一切都结束了。

并没结束。

查理变了。他高高兴兴地回家了。但这个世界是一个黑暗的地方。从那天早晨“昏厥”以来(他母亲是这么说的〕,什么都记不得了。然而……

几周的时间过去了,他身体慢慢恢复,有力气了。头晕和时常的恶心渐渐消失。很快,他就可以上学了。虽然查理耽误了一个月的课程,但布伦达相信查理稍加努力就可以赶上。当查理健康状况继续好转时,她开始觉得生活中最严重的时刻现在已过去。

可是,就在查理准备返回学校的那一天,他在车库里找东西,看到他的篮球在除雪机底下。那是一天晚上,鲍勃。

伍德沃德从医院回来时,布伦达不在家,他感到寂寞无卿,把这只篮球踢到那里去的。球上有一块脏油渍,沾上死臭虫。查理朝窗户走去,把球拿到有亮光处。

突然,他闻到肉桂气味。

“考,”查理低语说道,“卡尔吗?”

第二天早晨,查理没去上学。当布伦达走进房间要叫醒他时,她发现查理在地板上,身体蜷缩着倒在一堆呕吐物和尿便中,他的脸僵硬,茫然,犹如一副面具。

查理开始恢复各种记忆,起初,这些记忆模糊、不集中,但很快,它们比在真实的世界里都更清晰,或者对查理来说是如此。

泰克曼的人们,他的祖父母和他们的父母——他们都是在船上出生的。他是第四代,从未见过泰莎——他们的家乡。

从未站在家乡的海岸上,呼吸一下大海的芳香气息,或观赏家乡的月亮,家乡的月亮像一串珍珠垂挂在一片火红的高山之上。

当他漫游在郊区的各个街道上,全部房屋黑暗、沉寂。泰克曼感到无比惭愧。不知道他们自己的世界,而种植者们一次又一次成功地把别人的家园变成了可怕的恶梦。作为这个集的成员,巢种植者,泰克曼知道他是有罪的。他所执行的每一项任务都像针灼似的刺痛他的心。他怎么会变得如此盲目呢?

桦树在轻风中抖动,但橡树叶十分平静。泰克曼继续漫游,月亮退到地平线后。他经过的每一个庭院都是心设计的。幼苗都用绳子系好,豌豆大的石子铺成的花园,在街上路灯的辉映下,雕刻出来的灌木丛错落有序。

在这附近有鬼魂出没——泰克曼能感到他们的存在:一位年轻妇女,怨恨一位不忠的情人而自杀;三个孩子被一位喝醉酒的警察追杀;一位从未发表过任何作品的老作家。在泰克曼度过的几个小时里,他就至少碰到了五六个鬼魂。看上去,至少现在来说,这个世界的死者还在沉睡。

当他倾听着孩子们梦中发出的轻声笑语,一种孤独感向他袭来。他在想:船是否已离开了这个世界,是否会有人费心告诉他的前妻,伍拉,关于她丈夫的愚蠢的行为。

他要休息一下。黎明刚刚开始,他很累。

顺着下一个车道,他退到黑暗之中,他看见在一块软软的草地上有一棵弯曲的小枫树。他伸展四肢,打开隐形斗篷,心里想着那位东方少女,睡着了……

他梦见一个与现存的巢不一样的巢。这个巢拥有的是和平的希望,不是痛苦。从看不见的某个地方,他的队员们在向他呼喊。

“泰克——曼,”他们呼叫,“泰克曼,醒一醒。”

当他终于醒来时,汉弗莱正倚在他身边,咧着嘴笑,“晚上睡得不错吗?亲的?”它问道。“天都亮了,快起来,B·K·泰克曼,你死到临头了。”

“别动”,泰克曼说道。“我——”

汉弗莱伸出双手。每一只拳头握着一把银色匕首,刀刃上刻着种植者符号。“不是我!”泰克曼发誓,躲开匕首,就跑。不!我!

一指匕首插在他的左侧,刺过肋骨,扎破了一只肺。另一把匕首刺进右大腿———一下,两下,——然后刺到大根。

汉弗莱又猛刺一下,向后退一步,检查伤口。

泰克曼呜咽着,在地上爬了几英尺,就再也爬不动了。他脸贴着草地,一动不动,除了受伤的腿在搐,似乎想要跳舞似的。

他能看见汉弗莱站在车库旁,摆弄着小型帆船上的无线电。“第七山峰呼叫牧羊人。第七山峰呼叫牧羊人,”它说着,要与船上通话。“第七山峰呼叫——该死!”它“砰”地放下话筒,转身怒视着泰克曼。它从腰带上取下一把匕首,轻轻地吹着口哨,朝他走去。然而它又犹豫起来,好像要重新考虑一下。

泰克曼失去知觉好一会儿。当疼痛使他苏醒过来时,他的第二颗心脏停止跳动。随着最后一下较长的喘动,他的肺也崩溃了,他看到汉弗莱在车道上拍打篮球,并把篮球朝车库门上投去。偶尔,它抬头看看灰色的天气,诅咒着,挥舞着匕首。它在等什么呢?泰克曼很纳闷。

接着,无线电发出响声。“牧羊人呼叫第七山峰”,“牧羊人呼叫第七山峰。”

汉弗莱把匕首插进篮球,扔到一边,急忙朝那个小型帆船奔去。泰克曼的耳鸣使他无法听清谈话内容。他又昏过去,一会儿醒来时,看见汉弗莱赫然站在他旁边。

“再见,”它说,没等泰克曼作出任何反应,它吻了他面颊一下,说,“过一会儿,他们要给你辐射,我也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煞费苦心。”

它若有所思,弯下身,用刀割了泰克曼一缕头发,站起来,把这个纪念品小心翼翼地放到前胸的口袋里。“走吧,”汉弗莱告诉他。“多谢,玩的开心。”

在车道上,它扔下一个东西,这个东西马上开始旋转。然后,汉弗莱爬上帆船,躺下来,在车库上方发射。“它一定是与一艘空间飞行器约定会合点”,泰克曼想到。

接着,立刻,死亡向他发动袭击。

他感觉到死亡探测、震动,触及到他全身的细胞。随着身体元气的消耗,大脑里出现了令人厌恶的一块块黑暗。似乎要永远这样继续下去。

当这个男孩跑出房门时,泰克曼一下抓住他的脚,把他拽倒,他这样做时,什么也没想。由于一时的软弱,想到这样死掉,使他有一种无以名状的恐俱。他害怕了。他抓住这个小男孩,就像有人要被淹死或掉进深渊时一样。这个孩子挣扎着,但泰克曼死死抱住不放。

直到他意识到是射线,而不是死亡时。

当天空开始吼叫时,他对这个孩子说话。他说,“对不起。”

然后,他松手了。

但太迟了。

当查理和泰克曼在射线里裹在一起的几秒钟期间,他们最强烈的和最近的各种记忆被搅乱、被换。泰克曼知道这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意味着什么。当泰克曼恢复了伤口,因犯背叛和破坏罪而受到审判,最后在船上的劳役集中营里他要眼六年苦刑,他认为这是一件幸事。

但查理——查理过得并不好。他在医院里沉睡了六十七天,接着在家里又度过了三年,生活在一场漫长无止境的恶梦里。

他刚过十岁,布伦达把他送到一所特殊学校里。她没有办法。即使使用药物,对他也不起作用。每隔一个周末,她来看查理,大部分时候她自己来,有时和鲍勃。伍德沃德或另一个男人一起来。查理回家过圣诞节、劳动节、感恩节和国庆节。无论天气好坏,他总在后门附近的草地上,一次就躺上好几个小时,特别平静、安宁,布伦达感到特别奇怪。

查理,除了说:“他对不起”,从不讲话。在学校里,他惟一真正的朋友是一位年轻的东方少女,一位老师的助手。每当查理情况特别糟糕时,她通常都在那里帮忙。每当他在手工课上做了什么东西,他就送给她。每当汉弗莱们找他,她就照顾它们,没有大惊小怪。

查理通过在休息室看到播放的电视,知道这些巢已孵化出,恐怖和秘密具有一张人类的脸庞,妒忌正在扼杀上千上万人。他从未告诉任何人关于泰克曼、播种者或巢的事。

他从未告诉任何人播种者是怎样在这里或在成千上万其他世界上种植巢,以制止已经遍及好多星系的入侵。他从未泄漏他知道有成千上万艘播种者船只,多少世纪以来,参观过各个星球和播种巢——然而他们的整个行动又是多么徒劳无益。因为入侵者并不需要来自被播种的行星的任何资源,所以入侵者只是绕过这些行星,而不会受到巢很大影响的。

这一切查理从未跟任何人说过。

好多年过去了。布伦达又结婚了,患癌症,去世了。查理的好朋友——托斯——一天晚上,遭到强暴和毒打,不久,她就辞去了学校里的工作,搬走了。查理由于服用新药,患出血溃疡。恶毒从地平线上升起,寂寞是一条石河。

但后来,在一个冬天的清晨,有一个D·C·在足球场上出现,查理劝说它同意把他带到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