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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激战》作者:哈里·哈里森

我应召来到英斯基普的办公室。发现老头子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里,脸色苍白。

“你身体不好吗?”我问。这次,我是真的关心他。

苍白的脸变得透明起来,透过他的头,甚至可以看到椅子的靠背。

“你在搞什么鬼把戏?”我大喊大叫起来,可他似乎根本没听见。

我迅速走过去用手指头摸了摸他的额头,但他似乎毫无感觉。当我把手收回来时,听到一声劈拍声,老头子一下子消失了。

“啊!”我咕哝了一声,弯腰去查看椅子下到究装了什么机关。这时,办公室门开了,进来了一大批穿白大褂的人。

我认出为首的是科伊波教授。他们是特警队的科技人员。

“快跟我去我们实验室!”他二话没说,拉着我就走。

“怎么回事?”我问。

这些人也不回答我,领着我匆匆来到科技大楼的一间实验室。

他们先让我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科伊波教授在我肩上系了一只黑盒子,从盒子里拉出了一根电线。电线末端有一个按。他把按钮朝我脖子上一拍,按钮就粘在我脖子上了。

“你是科伊波教授吧?”我问。

“是的。”他说。

“你们在搞什么名堂,难道不能先给我解释一下吗?”

“当然可以。情况紧急,只能先斩后奏了。噢,天哪,玛吉斯帝罗也消失了。在这儿也不能幸免!”

一个穿白大褂的人闪动了一下,变得透明起来,接着在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英斯基普也像他那样不见了。”我说。

“对。第一个走的就该是他!”

“为什么?”我问。我感到情况越来越奇怪了。

“他们向我们特警队发起了攻击。擒龙先擒首,他们先抓我们的头头。”

“谁向我们发动攻击?”

“不知道。”

“能不能谈谈有关情况。”

“当然可以。”科伊波额头上直冒汗。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我想,这就是我们所说的时空战争吧。不知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空中干扰时间。为此,他们首先选择的攻击目标是太空特警队。因为,如果他们想实现自己的野心,必定要扫清时空中的最大的障碍,而太空特警队是整个星系历史上最强大、最有力的维护星际法律和秩序的组织。

在他们干扰和改变时空的谋中,迟早会遇上太空特警队。

因此,最佳的战略是尽早消灭我们特警队,而要消灭特警队,当然先从头头开刀。我们这些人也迟早会消失。”

“你把我搞糊涂了,教授。来杯酒让我清醒清醒脑子吧!”

“好主意。我和你一起喝一杯。”

酒是名酒。一杯下肚,我突然记起了什么。

“教授,我如果弄错了的话,请给我指出来。我曾听过你的讲座,你说时间旅行是不可能的。”

“是的。这方面是我的专业。我的讲座可以说是放烟幕。事实上,我们实现时间旅行已经好几年了,只是不敢真地付诸行动。改变时间轨道即可实现。现在发生的一切也是那么回事。多年来我们一直在进行改变时空的研究,因此,我们才知道目前发生的灾难的原因。我们甚至来不及发警报——即使发警报又有什么用呢?我们很清楚自己所负的责任,只有我们才能制止这场时空大战。我们在这个实验室里安装有一架时间锁定器,可以锁定时空,你身上现在安装了一个便携式时间锁定器。”

“这玩意儿有什么用?”我用手摸了摸粘在我脖子上的金属盒子——实际是一个盘子。

“可以使你不忘记自己的身份和任务,不管你回到过去,还是走向未来。”

这时我发现另一个在场的人又消失了。科伊波教授的口气变得更严肃了。

“如果想拯救特警队,我们必须立即反击。”

“反击?怎么反击?”

“将我们的人送回到过去的时间去,找到发动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然后在他们将我们消灭之前先把他们消灭。我们有时间旅行机。”

“我愿意去。这种工作正合我意。”

“去了就回不来了,吉姆。这是有去无回的使命。”

“那我不愿去了。我喜欢现在。”

突然,我想起了安吉利娜!

“安吉利娜,我的安吉利娜!我得和她谈谈……”我立即拨了电话号码,屏幕闪了几下,安吉利娜就出现了。

“你还在那儿!”我气喘吁吁地问。

“我还能在哪儿呢?”她不解地皱起了眉头。“你大清早就喝醉了!”

“只喝了一口。我找你是另有原因的。你现在好吗?你看上去不错,是的,挺不错的。你没有变成透明的。”

“还说只喝了一口呢!听你说的话,少说也喝了一瓶!”她口气变得冷漠而严厉起来,“酒醒后再给我来电话!”她准备把电话挂上了。

“不!我非常清醒!要真的喝醉了才好呢。情况万分紧急,已经亮起了红灯。快来我这儿,带上两个孩子,越快越好!”

“好。”她立即站起来。“你在哪儿?”

“科技大楼,快!”我说着就转向科伊波教授。“112层,30号房间。你听到了吗?”这时,只见屏幕上一片空白。

“安吉利娜……”

我再次接通她的电话。屏幕又亮了,但上面出现了一行字:“无此号码”。我立即奔向实验室门口。有人想抓住我的手臂,但给我推开了。我猛力打开了门。

外面一片空虚,什么东西也看不见,无形无色。这时科伊波教授赶来一把关上了门。

他背靠着门,急促地呼吸着,脸上露出了一种莫可名状的表情。

“消失了,”他说话声音都嘶哑了。“走廊、大楼,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就剩下这个实验室了。因为我们安装了时间锁定器,把时空锁定了。太空特警队已经不存在了。

在整个星系中,没有人会再记得我们。当时间锁定器消失时,我们也都消失了。”

“安吉利娜,她在哪儿?她和孩子们都在哪儿?”

“他们从未诞生过,他们从未存在过!”

“但我记得她,我记得她和孩子们。”

“所以我们要依靠你。只要有一个活着的人还记得我们,记得太空特警队,我们就有可能得救,尽管可能很小很小必须有人能出来制止这场时空战争,即使不为拯救特警队,也要拯救文明。现在,历史正在被改写。但如果我们能发起反击,历史就不可能永远被改写!”

这是一次单程时间旅行,有去无回,去了就要在一个陌生的时代里的一个陌生的世界上生活一辈子。谁去谁将是世上最孤独的人。他的亲人、他的朋友,要几千年之后才能出生。

“准备吧,”我说。“我马上出发!”

“我们首先得确定你去哪儿,到什么年代去。”

科伊波教授眼睛紧盯着计算机印刷机里吐出来的打印好的一页页纸张。

“一定得确,十分确。”他说。我们已对过去的时代作了探测。我们已找到了发动时空战的那颗行星。现在我们必须确定确的时间。如你到达那儿太晚了,那他们也许已结束了这场战争。我们太空特警队也完蛋了。你若到达太早了,那等到你老死,他们也许尚未开始这场战争。”

“听起来挺玄乎的。是哪一颗行星?”

“一个怪名字,叫地球或土球什么的。传说还是全人类的诞生地。”

“从未听说过这颗行星。”

“你当然不可能知道。该行星早在几千年前在一次原子战争中彻底毁灭了。噢,行了。我们得把你送回到3.2598万年之前,误差在正负3个月之间。不可能再确了。”

“没关系。我应在那一年到达?”

“公元1975年,那是原始纪元,早在我们现在纪元还未开始之前。”

“他们已能进行时间旅行了,也许不太原始吧。”

“他们中一部分人也许已进入相当先进的技术文明时代了。你要寻找的‘时空战争犯’也许正是在那个时代。”

“我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呢?”

“用这件仪器。”教授的一位助手递给我一只黑色的小盒子,盒子上有号码盘和按钮。盒子上还有一块透明的突出装置,里面的指针能随意浮动。但现在不管我怎么摆弄盒子,指针总是指着同一个方向。

“这是时间能源发动机探测器。”科伊波教授告诉我说。

“在这儿,我们有一架大探测仪。这是一个小型的便携式探测仪,当然没有大型的灵敏。目前,指针正指在我们的时间螺线上。当你到达地球时,你可以用此仪器找到你要找的那些人。这个号码盘是测量场强度用的;它能告诉你离能源发出点的大致距离。”

我看了看盒子,立即想到了一个主意。

“既然我可以带这个盒子,当然也可以带些其它东西,对吗?”

“对。只是一些小东西,能源有问题。”

“那我可以带上一些你们实验室中的弹药和武器喽!”

“可以,但不多,而且只能带一些小型的武器。”

“那我可以自己制造。你们这儿有武器专家吗?”

科伊波教授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想了一下。“武器部的老贾尔是武器专家。可现在想制造什么武器已来不及了。”

“我自有主意。叫他马上来!”

老贾尔最近进行了恢复青春的治疗,所以看上去像一个19岁的孩子,但他的眼光却老成狡黠。

“我要那只盒子。”我指着他背上的记忆库说。他立即跳起来,紧紧抓住那盒子不放。

“是我的!告诉你这是我自己的记忆库。我不能给你。你根本就不应该提出这种荒唐的要求、没有记忆库,我这个人也就没有用处了。”

“镇静,贾尔!我不想要你的盒子。我只要你给我复制一个就行了。”

老贾尔步步后退,想溜出去。但实验室内的技术人员已把他围了起来。

“我不懂你的意思。”科伊波说。

“很简单。我将对付的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我必须有一些重武器。到时,我可以把老贾尔的记忆库植入我的脑袋,然后利用他的记忆来制造我所需要的武器。”

“可是——这样的话,他就变成了你,他占用了你的躯体。这种事以前从未做过。”

“那现在就得做。紧急时期必须采取紧急措施。这又使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你说,这是一次单程的时间旅行,有去无回。”

“是的。时间螺线机把你送到过去,但没有把你送回现在的时间螺线机,”“如果我能在那儿造一个时间螺线机,我还能回来吗?”

“从理论上讲,应该是可以的。但这种实验以前从未进行过。在那个原始时代也没有制造时间螺线机的工具和材料。”

“如果有材料,就可以制造了?谁会制造时间螺线机?”

“只有我。时间螺线机是我设计和制造的。”

“很好。我也需要你的记忆库。记住,在你们各自的记忆盒子上写上自己的名字,以免我搞错。”

技术人员抓住了科伊波教授。

“时间锁定器的电力正在减弱!”一位工程师歇斯底里地惊呼起来。“能源一旦消失,我们也就完了。我们将从未出生过。这太可怕了……”他尖叫着,不久就像他前几个同事一样消失了。

“快!”科伊波高声喊叫着。“把迪格里兹带到时间螺线机去。马上给他准备好!”

他们拉起我就往隔壁房间里跑,同时互相高声换着各种指令他们刚把我推进时间螺线机,又有两个人消失了。世界末日来临了,大家都歇斯底里地叫喊着。远处的墙壁变得模糊了。由于我久经训练,且有丰富的临危不惧的经历,因而我尚能保持镇静。我最后把他们都推开,自己穿上了宇航服。在场的人中另一个能保持清醒的人就是科伊波教授了。

“戴上头盔,面罩到最后一分钟关上。很好!这儿是两个记忆盒,可以放在宇航服的裤腿袋里。降落伞在背后,我想你一定会使用。这是小型武器箱。时间探测器在这儿……”教授边吩咐,边给我一大堆东西。我尽管感到负荷太重,但没有抱怨。我不带这些东西,在那个原始世界里就不可能生存。对我来说,带的东西多多益善。

“噢,还有语言机!”我叫起来,“我不懂他们的语言,怎么能和那些上著人谈?”

“我们这儿没有语言机,”科伊波教授说,同时给我一架气体储存器。“这是记忆程序——”“这东西令我头疼。”

“——你可以用它来学他们的语言。就放在这个袋里。”

“我该做些什么?你什么也没有待啊!我怎么才能到达目的地?”

“通过高层大气。不会与任何太空物体撞击。我们会把你直接送到目的地的。到了之后——那就是你的事了!”

“前面的实验室消失了!”有人惊呼了一声,接着他自己也不见了。

“准备!”科伊波叫了一声,声音都嘶哑了。在我面前,那些科学家和技术人员像漏气的气球,一一消失了。最后只剩下四个人。

时间螺线机像个栅栏,是一条强力常整个房间显现一片绿色,闪烁耀眼。

这时,实验室里只剩下三个人了。

“记住我,”一个矮个子黑皮肤的技术人员叫喊着。“记住查理·耐特,只要你记住我,我就不会……”这时,只剩下我和科伊波了。墙壁在消失,周围光线暗了下来。

“到了,用手碰一下!”教授叫了一声。他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很遥远很遥远了。

我跌跌撞撞来到时间螺线机的尽头,并伸手碰了一下。

在此之前我没有任何感觉。但当我用手一碰,我周围立即被一片绿光所包围。透过绿光,可以勉强看见科伊波教授伸手去开一个大型的制动闸。

只见他把闸向下一拉……

一切都停滞了。

科伊波教授的手停在了拉下的制动闸上,全身似冻僵了一样。我正对他的方向注视着。我也呆住了,连呼吸也停止了,甚至我的心也停止了跳动。

我想,一定什么地方出了病,因为时间螺线仍然弯曲着。只见科伊波教授也变得透明起来,他背后的墙也模糊起来。一切都在消失,在我的眼前逝去。

下面该轮到我了吧?谁知道呢。

这时,我反而非常镇静。

不是每个人都有此幸运眼见着世界在自己面前消失,而自己却被一种强大的力场锁定,而且可能被送回遥远的过去年代。

当然,有人愿意的话,我将很高兴地把这种机运奉送给他。但我面前已杳无人迹,实验室在我周围消逝,我自己正在星际空间飘福显然,在这个新的宇宙里,甚至连太空特警队基地所在的小行星也已经不存在了。

有什么东西正在移动。我被向某个方向拖着,是什么方向我根本一无所知。

时间螺线开始伸展开来,也许一直在伸展,只是我没有发觉罢了。有些星星在移动,而且越来越快,最终成为一条条模模糊糊的线条。一颗星星燃烧着在我近旁一闪而过。一切都在加速,最终连整个宇宙都变成一片模糊的灰色,连星星在我周围的快速运动,我甚至都看不见了。

这种模糊感起了一种催眠的作用,或许是我的脑子受到了时间运动的影响。

我进入了一种半睡眠状态,思想一片混乱。

这种状态延续了好长一段时间。也许只维持了很短一段时间。究竟怎样我实在难以说清。是一刹那,还是永恒?

管它呢!只要能活下来就行!

在钢筋混泥土社会的走廊里,我是一只不锈钢老鼠。它从不求助于他人,而只求助于自己。

失败的可能多于成功;发疯的可能多于清醒。我必须集中全部的力和智慧找到成功的途径。

在这疯狂的时间旅行过程中,我一直保持着相对清醒的头脑,以等待即将发生的事件。过了一段不知是短还是长的时间,事情终于发生了。

我到达了。到达比出发更富戏剧。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

我又能活动手脚了。我又能看得见了——首先是亮光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我的五脏开始有感觉了。

我感到正在往下掉,我的胃里在翻倒海,我的心怦怦直跳。

在往下掉时,我转了个身,太不见了,我看到黑色的天空。在我下面,飘动着朵朵白云。那是什么?是土球?

传说中人类的发源地——地球?但我总算到达了某个时代,某个地方,也不无安慰吧。

我带的一切东西仍在我身上。我又摸了一下手腕上的降落伞按钮,一切完好无损。

太好了!

我让自己继续自由坠落,最后感到有薄薄的大气拖拽着我的宇航服。等我降落到云层时,我犹如一片树叶在轻柔地飘飞。我头朝上,脚朝下,慢慢减缓降落的速度。

因为四周都是云,我什么也看不清。

最后,我穿过云层,按下降落伞上的滑翔按钮,以便好好看看我下面的这个陌生的世界——人类的故乡,也就是我后半生的家。

头顶上,白云像柔软潮湿的天花板。脚下3000米处是树林和乡村,但宇航服的面罩使我难以观察清楚。我迟早要呼吸这个行星上的空气,但愿我的远祖不是呼吸沼气的。

我稍稍移开了面罩,露出一条缝隙,并很快吸了口气。

不错。因在高空,空气有点湿冷,但清新宜人,更没有使我感到窒息。

我打开了面罩,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同时观察着下面的世界。山峦起伏,绿荫浓密,中间散布着一些蔚蓝色的湖泊。公路在山谷间曲折迂迥,风景可谓优美。远处城市的上空弥漫着污烟。

目前我得远离城市。我首先得在这个社会上获得身份,并且得好好了解一下……我听到一种类似昆虫叫的翁翁声,这引起了我的警觉。

但在这个高度不可能有昆虫。这时,翁翁声一下子变成了呼啸声。我回头一看,简直惊呆了。

这是一个球形飞行器,有旋转的机翼,样子十分古老。在透明的机窗后面坐着一个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我立即按下降落伞的上升按钮升入了云层。

真是出师不利。那个飞行员完全看清楚了我。当然,也可能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在他们这个时代,通讯已十分发达,军事机器运转也十分迅速。

不久,在我下面,隆隆的喷气式机群呼啸而过。他们在云层下盘旋了一会儿,有一架飞机甚至冲上了云霄。

我看到那飞行器形似银箭,但一下子它就被云层包围了。我等到听不见飞机的轰鸣声之后,决定着陆了。我先下降穿出云层,四周什么也没有。

我关紧面罩,关上电源。

由坠落的时间不太长,但我感觉还是长了点儿。我似乎感到有监察器盯住了我,电脑正在分析有关我的情报,而庞大的战争机器已开始运作。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几只白色的大鸟,尖叫着擦身而过。下面蓝色的湖面平静如镜。

我开启电源,让降落伞飘向湖面。若被迫踪。我可沉人湖底,他们就无法发现我。

我最终在湖面上降落。四周似乎没有追踪的迹象。我就向远处突出湖面的岩石飘去。

我再次打开了面罩。空气宜人,万籁俱寂。没有人声,没有机器声,四周杳无人迹;靠近湖岸时,我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到目前为止,情况还不错。我首先得找个地方隐藏起来。岩石又高又陡,无法攀登。

后来我沿着岩石飘浮了一周,发现一个宽阔的突出部,我就坐了上去。感到很舒服。

“好久没有坐下来休息了。”我大声说。听到自己的声音,我感到高兴。啊,我已走过了约3.3万年的路程,不禁有点伤感。这时要是能有杯酒就好了。可是我忘了带了,得尽快弄到点酒。

我脱下宇航服,取出所携带的一切装备。

下一步该怎么办?我感到腰边的口袋有点不舒服,结果发现里面的高级雪前烟都碎了,可奇迹般地剩下一支完好无损。我立即咬开一头,点上吸起来。

这真是最美好的享受。吸了一会儿,情绪马上高涨起来。我该计划下一步行动了。首先得找个隐藏的地方。

我四周走了一圈,发现最好的隐藏处还是这块岩的背后。那为什么不在这儿呆下来呢?

好在我带了不少工具。我在岩石上打了个洞,足以藏身和存放我带来的各种设备。

到星星出来时,我已把自己的窝弄得舒舒服服了。

这次时间旅行也许比我想象的还要累。天空已完全黑下来。一轮满月悬挂在山头上,我背靠岩壁坐下睡着了。

不久我就醒来了。

我得行动,立即行动,否则将一事无成。

我利用降落伞,飞过湖面,越过树林,找到了一条大路。我沿着大路向城市方向走去,因为我在飘过树林上方时已认清了城市的方向。

我没有再利用降落伞,因为我想节约一点能源。

我边走边思念起安吉利娜、我的两个孩子,以及特警队里的朋友们。他们现在只存在在我的脑海里。他们自身都不存在了,就像小说中的人物并不存在在现实世界中一样。想到这些不能不使我感到沮丧。

这时,我正走到大路的转弯处。这转弯处紧靠山边。突然,我听到机器的轰鸣声,接着是灯光向我照来。

由于我陷入了沉思,一时来不及反应,只得朝路边靠山的沟壑里一滚,希望不会被发现。

只见四辆摩托车开过来,接着就停了下来。看来他们一定发现了我。

在双方都犹豫不决时,先让对方出错。这又是我的一条座右铭。

因此,我背对强光等待着。他们很快向我包围过来,好奇地看着我。我相信,我的一身装束显然对他们说来非同寻常。

这时,我也好奇地注视着他们。只听到他们互相激动地谈着,可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后来,他们注意到我手腕上戴的年代测定表。我连忙把手放到背后,不想他们都动怒起来。

第一个摩托骑手向我扑过来,右手中还亮出了一把匕首。

现在我明白了,这批人绝非善良之辈。他们竟然搞拦路抢劫的勾当。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气了。

我飞起一脚,并一把抓住其手腕。他手中的刀飞了出去,痛得叫出声来。

这时,大家的目光都注视着我。我从袖口里取出一颗小型闪光弹。自己一闭眼睛,闪光弹爆炸了,强光刺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我走过去踢了每人一脚,他们都痛得大喊大叫,转着小圈乱跑起来。有两个人正好撞到一块,就互相毫不相让地撕打起来。

怎么处置这些家伙呢?我从不喜欢无故杀人。他们看上去不像是好人。如果他们真是歹徒,今天的遭遇他们是不会向当局报告的。

对了,既然是坏人,何不利用一下。我抓住了第一个向我扑上来的人,开动了降落伞上的启动装置,就带他飞向我在湖边岩石里的藏身洞里。他们的同伴就这么神秘地失踪了。即使他们向当局报告,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我得把这家伙藏几天。在此期间我可以先向他学语言。也许我只能学到下层阶层的口音,但这没有关系,以后可以很快纠正过来。

回到岩洞里,我把还在熟睡中的家伙丢在地上。

当他呻吟着醒过来时,我已拿出了仪器,作好了一切准备。

他完全清醒过来,立即跳起来向出口处逃跑。但一条铁链把他的一京脚绑在了岩石上、没跑几步他就跌倒了。

接着他就大喊大叫起来。我想他是在骂人吧。他手腕上已被我绑了一只小盒子。

我一按遥控按钮,他就痛得在地上打起滚来,想到他拿着匕首向我直扑过来的一刹那,我的怜悯心一下子消失了。

“行了,游戏结束了。我们该开始工作了。”我对他说,并让他背靠岩壁坐下来。

“不过,我得作些准备。”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把记忆程序机用电线连到我的太上。

我身边有一堆东西。我一一拿起来,要他说出名字来。

我拿起石块,他说“石头”。不久、所有的东西都讲完了,我就用画图的办法。在记忆程序微电流的刺激下,那些单字直接印在我的大脑皮层上,永远不会忘记。不久,我就可以用学到的单字来学语法和句子结构了。

“你……什么名字?”我问。

“斯赖歇。”

“我……名字……吉姆。”

“让我走。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先学,……后走。现在,告诉我……是哪一年?”

他又看了看我的那些装备。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那就告诉我吧。”

“你是火星人,是吗?”

“什么叫火星人?”

“一颗行星,你不知道吗?”

“噢,也许你说的不错。不过,这没关系。你得照我吩咐的去做,和我一起去抢些东西。”

“不行。我对你说了,我在假释期间,如果我给抓住了,那就罪上加罪了。”

“别担心,只要你跟我干,他们手指头都碰不到你。而你可以在钱堆里打滚。你手头有钱吗?让我看一下。”

“没有!”他说着用手捂住了腰间。我捏碎了一颗催眠药往他鼻子上一塞,他立即倒下睡着了。

在他腰间的衣袋里,我摸到一只信封,里面是一叠绿色的纸。显然,这就是纸币。我在我携带的各种设备中翻找起来。不出所料,其间竟然还有一架便携式复印机,还有各种所需的配料。

略作调整后,我就开始复印钞票了。印出来的纸币与原来的毫无二致。

当然,纸币上的号码是一样的。但根据我的经验,没有人会注意钞票上的号码。

可惜的是,斯顿歇所有的钞票中币值最大的是10元。

现在,我该进入下一阶段的行动了——设法混入这个行星的原始社会。

这颗行星叫地球。我已经发现,“土球”这个名称是不对的。“土球”这个词另有意义。

我身上带足了所需的工具,把其它东西和宇航服都留在洞内,需要时我可随时回来取。

我抱起还在熟睡的斯赖歇,乘上降落伞,飘过湖面,来到公路边的小树林中。在叫醒斯赖歇之前,我先埋好了降落伞,旁边还埋了一个小型无线电发射器,这样要用时也可随时回来取。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斯赖歇醒来后惊奇地问。他看了看周围的树林,一脸惶惑的样子。

“回到你来的地方来了。”我对他说。“我们得从这儿出去。”

他跌跌撞撞地跟在我后面,因为他还未完全清醒。但当我把一叠钞票在他面前晃动时,他似乎立即清醒过来了。

“你看这些钞票怎么样?”

“太好了——你身边没有面包吧!”

“面包是足够了,就是没有钱。我就自己制造了些。你看通得过吗?”

“太像了,完全没问题。”他以老资格的目光数着这叠纸市。只是号码都是一样的。”

他恋恋不舍地把钱还给我。他是一个毫无想象力的人,也是一个不讲良心的人。

这种人正是我目前所需要的。

看到我能制造这么多钱,他对我的恐惧感消失贻荆。而且,为了弄到更多的钱,他什么都愿意跟着我干。

“你穿的外套从远处看还没有什异样,但我们最好还是给你另买一件。山脚下有一家小店。你呆在外面远一点的地方,我进去给你买。我们还得弄辆车子。那边有家小工厂,附近有个停车场,看看我们能搞到什么车。”

小工厂的烟囱冒着浓烟,厂外的停车场上停放着一排排各式各样的车子。

斯赖歇弯着腰,悄悄走到最外面的一辆车子边。我学着他的样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

他一下子打开了车门,让我坐进去。他自己坐上驾驶员座位,悄无声息地把车子开出了停车场。

一上公路,车子就加速前进。我很高兴让斯赖歇开车,而我自己则可以好好观察一下我刚到达的世界。

“你知道钱放在哪里?”

“你是指银行吧?银行有厚厚的墙壁,有大金库——一般都是地下室,还有武装警卫人员。每个城镇至少都有一个银行。”

“城市越大,银行也就越大,对吗?”

“当然如此。”

“那就把车子开到最近的大城市。今晚就行动。”

斯赖歇惊讶得张口结舌。“你是说说的吧?他们有各种报警设备,还有许多保卫人员。”

“这些对我来说都不值一提。去个大城市,找个大银行。到之后我们先喝足吃饱。今晚我要让你成为大富翁!”

说实在话,我是抢劫银行的行家里手。向这个原始社会的银行开刀,对我来说真是易如反掌。

银行所在地在一个名叫哈特福德市的市中心。后来得知该市还是美国康涅狄格州的首府。

银行是一座灰色的石头建筑,所有的窗都安装了粗粗的铁栅栏,门是厚厚的铁门。防卫虽森严,却忽略了一个事实——银行两边都与其它建筑相连。老鼠是绝不会从前门进去的。

黄昏刚来临,我们就出发了。尽管斯赖歇喝了不少廉价的劣质酒壮胆,但还是紧张得不得了。

“我们应该等夜里动手,”他不满他说。“现在街上人还很多。”

“我就要人多。这样,多上我们两个,人们也不会注意。现在把车子停在我们预先计划好的拐角处,带上袋子跟我来。”

我带了一小箱工具,斯赖歇拿着两只我们预先买的大旅行袋。

银行左边的建筑一片漆黑。前门显然锁着,但对我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白天我先来侦察过。

我一手用工具破坏了警报装置,一手把万能钥匙塞人锁孔,门一下子就打开了。

斯赖歇甚至一步也没停,跟上来就和我一起进了门。

街上没有一个人注意我们。我们沿着走廊,同样不费吹灰之力打开了几道门,最后来到了一间办公室。

“这个房间的隔壁就是银行,这两座建筑只是一墙之隔。”

我边轻轻地吹着口哨,边开始工作。抢劫银行我不是第一次了,也不想使这次成为最后一次。

在一切犯罪行为中,抢银行对个人、对社会均有利。个人的得益当然不必说了,他可以获得大量的钱:社会也同样得益,因为抢来的钱最终还得进入流通领域,从而刺激经济的发展,商业繁荣;人们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从而丰富了生活;警察可以把他们的各种新技术付诸实践。真是人人得益。但有些脑子别不过来的人认为银行受了损失。他们不知道,所有银行都是保了险的,所以就银行而言什么也没有损失。而对保险

公司来说,其损失与其资产和所赚的钱相比是微不足道的。而这些小损失与大家的得益相比,更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久,我在墙上打开了一个大洞。洞后毫无疑问就是银行。

“我们从这儿进去吧。”我说。

斯赖歇既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他将变成大富翁,害怕的是他可能被抓住。

我们爬过洞时,从街上是看不到我们的。他们把金库建筑在不靠街的地底下。我们走下地下室的楼梯,毫不费力地打开了几道锁着的门,最后打开了金库的门。

“拿好袋子,快进去!”我命令斯赖歇,自己先跨人一步。

我边吹小调,边把大量的纸币塞进旅行袋,直塞得结结实实为止。

斯赖歇首先塞满了袋,拉上了拉链。他焦急不安地看着我慢条斯理地把钱装进袋里。

“急什么!”我对他说,同时拉上了袋袋,又收拾了工具,关上了工具箱。“做事不必匆忙。”

我刚把一切收拾好,就听到“嗒”的一声,警报器上的指针跳了一下就停住了。怎么回事?这时我发现斯赖歇在金库的另一边摆弄几只长长的金属盒子。

“你在干什么?”我和气地问。

“我看看这里面有没有珠宝。”

“噢,你原来想搞点珠宝。你应该叫我来给你打开那些盒子。”

“我想,我自己能行。”

“是的,你行,但你让警报器在警察局里响起来了。”

一听这话,他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双手也开始颤抖起来,盒子从他手上掉了下来。

“快拿起钱袋从这儿出去,把车子发动起来,我马上跟上来。”

斯赖歇跌跌撞撞地爬上楼梯,我则镇静地跟在他身后,并把每一扇门都锁上,这样警察到达时可拖延他们进入金库的时间,这也为自己争取了离开犯案地点的时间。

我走出地下室来到第一层时,透过窗子发现第一辆警车已赶到。

尽管这是个原始社会,效率倒挺高。我通过墙洞进入隔壁建筑物时,听到银行前门的钥匙已在锁里转动了。他们进入银行,我们已出去了。

我向街上一看,到的警车更多了。

警察都进入了银行,同时,外面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他们都背对着我。

我走出大楼马上向街角转弯处走去。

我还未到达拐角,后面的警察已跟上来了。我想他们一进入银行,就发现了墙洞。

他们沿着我走的路线追上来了。

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只见一律是蓝制服,铜纽扣,手持各种槍支。我立即奔跑起来。

一转弯,我就想跳进汽车。

可是汽车已开走了,街上空荡荡的。斯赖歇这家伙可能感到他自己已搞到了足够的钱,就只顾自己逃了,把我丢下听天由命。

尽管在这个3.2万年之前的原始社会里,遇到这样的情况还是十分紧张的。我得立即想出脱身的办法。

我不愧为“无影无踪的吉姆”。刚走出5步,一个完整的逃跑计划在我脑海里已形成了。

首先,得离开街道。我跳进一个门廊,把钱袋丢下,同时藏在袖口里的一颗微型炸弹掉人手指间,我把微型炸弹塞人锁孔,一拉导线,锁就炸开了。

进入大楼后,我没有立即撒腿就跑。我要让警察看到我。当他们推开被炸坏了的前门时,我才开始奔跑。前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警察进门时,我已跑到了走廊的尽头。

“别开槍!”我大声叫喊着。“我投降。我是受了坏人的引诱才去抢银行的。”

“别动!动一下就开槍了!”他们高兴地嚎叫着。

强光照得我睁不开眼睛。我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当光线移开,我睁眼一看,只见那些警察都倒在地上了。我使用了催眠弹。

我小心翼翼通过鼻塞呼吸,同时剥下一个警察的制服。

当然我挑选一个身材个子与我相仿的人。我穿好制服,别好手槍,拿起钱袋,走上街头,向银行方向走去。

惊恐的居民在门廊口探头探脑。在转弯处,我遇上了另一辆警车,我早就猜想到,不少警车一定在这一带搜索。

“我找到了抢去的钱,”我对警车的驾驶员说。“我把钱带回银行去。他们被包围了,他们一伙人可不少呢!进那个门,抓住他们!”

我话还没说完,警车已离开了。

到银行门前,发现第一辆警车还停在老地方,我把钱袋往里一丢就爬了进去。

我不熟悉这种原始汽车的驾驶方法。摸索了一阵子,什么事也没有。

这时警报齐鸣,警笛一阵紧似一阵。我发现了一个钥匙孔,记起了斯赖歇说过要用钥匙启动发动机。我在制服里摸出一串钥匙。真见鬼,没有一个钥匙顶用的。

这时,后面有一辆警车开了上来。在忙乱中,我打开车座边的一只小盒子,只见里面有一对闪闪发光的钥匙。放到锁孔里一试,引擎立即呼呼叫起来。

“怎么回事?”后面警车上的警察已跳下车在我车门边问。

“有点小故障。”我说着就踩油门。我是学着斯赖歇的样子做的。

车子没有前进而是后退了,撞在了停在后面的警车上。

“你给我下来!”那个警察举起了槍。

我也不理他,又摸索了一阵子,车子向前开了。前面一个警察举起槍想挡住我的去路,但车子冲过去时,他立即跳到一旁逃命要紧了。

许多警车立即跟了上来,警车上的红色警灯闪动旋转着,警报器尖厉地鸣叫着。我边开车,边摸索前面的各种按钮,直到自己车子的警灯也亮起来,警报也叫起来。就这样一路风驰电掣般地前进,好不威风。

但我知道,要是坐在警车里,我是逃不脱的。经过第二个街角时我来了个急速转弯,悄悄把追踪的警车甩开了一段距离。在他们未从第三个拐角出现之前,我掉转车头向来的方向开去。

我疯了吗?不,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不久,那些警车呼啸着从我身边开过。后来他们发现不对头,又掉过头来,结果后面的车堵住了前面掉过头来的车的路。因为车子多,结果是一片混乱。大家把头伸出车窗,又是叫,又是骂,还挥舞着拳头,这情景确实挺有趣的。

我乘乱拐了几个弯,关上了警灯和警报器。不久,我发现在银行附近有一家豪华的大旅馆。我认为这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谁会想到抢劫银行的大盗就住在银行附近的大旅馆内呢?

我把车子开到另一个拐角处停下,就脱下警服,在袋里塞了两叠钞票,一手拿着钱袋,一手拿着工具箱,往回向旅馆走去。当他们发现警车时,一定以为我换了车子,必定会扩大搜索范围。

走到旅馆门口,我招呼站在门口的服务员替我提旅行袋和箱子。

“喂,你给我把这两件行李提进去。”

我的口气有些傲慢,服务员显得有些不快,但当我把一张大面额的钞票塞到他手里时,他立即露出了笑容,并急忙提起袋子和箱子往里引路。

进人前厅,里面有柔软的地毯、柔和的光线、穿着短裙和短袖衫的漂亮女人,以及陪伴他们的那些上了年纪的绅士——这正是我藏身的好去处——一个顶好的老鼠洞。

我走过前厅向接待处的柜台走去。由于我穿着普通,与在场的客人格格不入,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接待处的服务员一看我的样子,就露出冷漠的眼光。

“你遇到了一个腰缠万贯的怪人,”我对他说。“这点小费请你收下。”我刚伸出手,他就把钱接过去了。“我刚从偏远的乡村地区回来。请给我最好的套间。”

“当然可以,可是,只有帝王套房有空,价格……”

“不必计较价格。先预付这些,不够再向我要!”

“好,好!这没问题。请在这儿签字。”

“你叫什么名字?”

“我?怎么啦,我叫罗斯科·安博斯特。”

“这可巧了——我也叫这个名字。不过,你叫我先生就行了。这儿叫这个名字的人一定不少。我俩同名同姓,你就给我代签算了。”

他乖乖地签了名。我就对他说:“我不希望有人知道我住在这儿。大家都想要我的钱。经理如想了解情况,可叫他到房间里来直接找我。”我想,只要也给经理塞点钱,他也会守口如瓶的!

两个服务员提着我的旅行袋和小箱子领我到了帝王套间。并详细给我讲解里面的各种设施和按钮。一个按钮可以叫服务员把饮料和食物送到房内。他俩放下行李,我给了他们不少小费,他们就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我把钱袋放进壁橱里。打开了那只小箱子。

我一下子呆住了。

时间能源探测器的指针移动过了,并正对着窗外。

我的手几乎要发抖了,但我镇定下来。我把探测器轻轻地放在地板上,发现场强达117.56,我迅速作了记录。然后我发现,指针直指窗下的地方。我迅速在那儿做了个十字记号。不久,指针又开始移动了,直到指向零位。

好了,我终于找到了他们。不管他们是谁,他们就在这一地区活动。他们已用了时间机器,当然他们下次会再用,他们下次再使用时,我将等着他们。

自从我回到这野蛮社会来之后,我第一次感到了希望。在此之前,我只是设法在这个原始社会里生存下来,使自己能适应这个陌生的世界。我不敢想未来。未来已不存在了,要靠我去实现未来。这也是我到这儿来的目的。

饱餐一顿后,我就睡了。我吃了定时催眠药,只睡了两小时,尽管时间短、但是完全睡熟的,所以醒来后神大振。

我倒了一杯酒,打开电视机,想学学这儿的标准口音。

但是那些节目不是暴力槍杀:就是广告,真令人生厌。

上午,商店开门后,我让服务员到街上给我买来了高档衣服,高级旅行箱,几张地图,一只指南针,一本导航手册。根据指针方向和场强,我很快在地图上找出了确切的位置。结果发现这儿是地图上最大的一个城市,叫纽约。”

我坐上出租车来到机场,进口处的检查非常严格。

“打开旅行袋。”一个警察说。

“请吧。”我打开旅行袋让他检查,同时我发现其他旅客都受到同样的对待。“可以问一下吗,你们在查什么?”

“钱!银行道抢劫了,”他咕哝着,边在我旅行袋里翻查起来。

“我从来不带大量的现钱。”我说。其实,我把钞票都绑在身上了。

“旅行袋检查好了。再看看那个箱子。”

“在这儿检查不方便,长官。我是政府高级官员,里面都是绝密文件。”这些话我是从电视上学来的。

“那好,进房间去检查。”他往办公室里一指,让我进去。

一进办公室,我打开了一个催眠弹,他就立即倒下去睡着了。办公室靠墙有一个大保险柜,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文件。我把这些文件重新堆了一下,空出位置把警官拖进去。

等他醒来,我早就到纽约了,在这个原始社会里,当然找不到我这种催眠药的解药。

我走出办公室时,另一名警察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对他说:”谢谢你,没事了!”同时关上了办公室门。

他勉强举手向我敬了个礼,就去搬另一位乘客的行李了。

这是一次短途飞行。喷气式飞机不久就在纽约机场降落。可从机场到市中心的路上,通堵塞得厉害。但最后终于到了旅馆,我总算松了口气。我得计划下一步的行动了。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先侦察,还是先进攻?

我现在唯一的优势是突然袭击。如果我先侦察,发动时空战争的人就可能会发现我。他们既然发动了这场时空战争,当然也作好了防备对方反攻的准备。他们不可能年年月月常备不懈。但当他们一旦知道已有人到达这儿,那就会采取各种防卫措施。

因此,我必须立即进攻,并必须一举成功。

是否应该先了解一下,究竟是什么人发动了这场时空战争,是什么人想消灭我们太空特警队,他们为什么要发动这场时空战争,我心里在想。但理智告诉我,了解不了解这些情况并不重要。

问题的关键是,应立即把敌人消灭,越快越好!

我带上所有的破坏武器。我一贯强调,我不喜欢杀人,也不愿意杀人,但现在的情况有点特殊。我现在决定消灭我的敌人毫无负罪之感。他们向未来的全人类发动了一场不宣而战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太空特警队成了他们首先攻击的目标。

某个人,或某个集,想统治全宇宙。这是一个最狂妄、最自私的谋。不管他们是谁,在他们的谋得逞之前必须把他们消灭干净。

当我走出旅馆时,我简直成了一个活动炸弹,我携带的武器的破坏能力可以与一支军队媲美。时间能源探测器放在小箱子里,我在箱盖上开了个小口,这样我能随时见到指针的动向。只要敌人一行动,我就能立即找到他们。

不久,指针开始晃动起来,我朝着指针指引的方向前进。

我来到一条宽阔的大街,中间有绿色的街心花园,两旁的建筑完全一样:钢板和玻璃结构的大楼直冲云霄,建筑式样和风格毫无二致。究竟是哪一幢大楼呢?

指针又晃动了,由于场强的增大,指针抖动得厉害,最后停在最高场强的数字上。

噢,对了,在那幢大楼里——一幢黄铜色和黑色的大楼。

我进入大楼,作好迎击一切的准备。

可是,一切出乎我的意料。

我一进入大楼,门就关起来,每个人都向我围过来——大楼里的客人、开电梯的人、坐在茄前柜台后的人,人人眼里充满了仇恨的目光。

我被他们发现了。他们一定测出了我的时间能源探测器。他们知道我是谁。他们首先向我发起了进攻!

我活着醒了过来,这简直是一场恶梦。在生活中,你有时会有这种感觉,好像人人都冲着我来,人人都和我过不去。

现在,我恰恰面对着这样一个现实。一时这种恐惧感攫住了我,我尽力摆脱这种恐惧,并力图作最后的挣扎。

我略微犹豫了一下,就开始反抗,又打槍,又扔各种炸弹,但没有用。人太多了。

一批人倒下,另一批人拥上来。

越来越多的手抓住了我的衣服。他们对我表现出来的憎恨,不亚于我对他们的憎恨,互相都想消灭对方。最后我终于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我浑身疼痛,还闻到一股辛辣味。一个十分高大的人面对我站着,但我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他。我感到好像许多人抓着我摇晃,一块湿布抹了一下我的脸,我眼前不模糊了。我看清对面站着的那个人了。

他的个子比普通人高一倍,我仰起头来才能看清他的脸。他红皮肤,三角眼,讲起话来牙齿全都突出唇外。

“你是从什么年代来的?”他问,讲话口气粗鲁,是我们特警队里惯用的那种口气。

我大概流露出了我的想法,他笑了,但不是热情的微笑,而是胜利者傲慢的微笑。

“你一定来自太空特警队。对,这是不会错的。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他们……会找到你们的。”我说。至少,他们还不知道我是单槍匹马来到这儿的。

只要他们不发现这一事实,我就能活下来。当然,他们不久就会发现事实上我是单身一人来到他们的世界的。

我被他们搜了身,搜得非常彻底。我的一切装备都被搜走了。我现在是手无寸铁。

不久,他们也会找到我藏身的旅馆。那么,一切都完了。

“你是什么人?”我问。现在,说话成了我唯一的武器。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举起双拳,作出胜利者的姿态。

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你疯了!”

“是的,我疯了。”他叫喊着,双手抓住我摇晃着。“这是我们的现状。他们曾一度杀了我们,但他们不可能再赢我们了。这次我们将必胜无疑,因为我们的敌人尚未出生,我们就将他们杀死了,他们注定不可能存在。”

我记起科伊波教授曾对我说过,地球这个世界在遥远的过去就毁灭了。是否是为了制止这些狂人地球才毁灭的,是否现在这个时代地球正在走向毁灭?他的厉声喊叫打断了我的思考。

“把他带出去严刑拷打。把他脑子里的东西部挖出来——全部统统挖出来!”

许多只手把我拖出房间。我明白我该怎么办。那就是等待时机。离开这个个子高大的人,离开那些打手,等到把我一个人关起来的时候再行动。

机会来了。在一间白色的实验室里,那些技术人员无情地殴打那些把我拖进去的人,并把我从他们手下拉过去。

他们互相十分残忍,就像对待我一样。可能他们真的像那个大个子说的那样发疯了!人类历史扭曲到如此程度真令人难以置信。

我只有等待。我清醒地意识到,我只有一个机会。我不能丢掉这唯一的机会。

门关上了,我被推到一张桌子边。他们把我的双脚绑在桌腿上。房间中除了我,一共有五个人。

两个背朝我,注意力放在他们面前的仪器上。其他三个人正推着我。

我下巴向前一伸把我最后一颗牙齿咬了下来。

这是我最后的武器。这样做当然不太文明,我以前从来使用过牙齿这一武器。可现在的情况有所不同。我咬下牙齿后——这是一颗假牙——牙齿就碎裂了,里面苦滋滋的液体流到我的喉咙里。

这是一种突发的强力剂,是特警队的科学家根据我的提议研制成功的。

时间在飞逝,那几个人在我旁边踱来踱去。

我等药发作后,就伸手抓住两个人——一手抓一手,毫不费力。我双手一并,两颗脑壳都撞碎了,我将他俩扔向第三个人。

三个人都倒了,痛得在地上打滚。我站起身来,拉断绑住脚的链条。一切都似乎不费吹灰之力。

这时,房间里另外两个人开始回过头来,其中一个人举起了槍。我立即向他们扑上去,一手抓起一个就朝原来那三个人身上扔去。接着我上前用脚把他们一个个都踢得昏死过去。

下一步该怎么办?逃跑!我的衣服早被他们撕碎了。我的对手们穿的都是白大褂。

我剥掉了自己身上的破衣服,穿上了他们的一件白大褂。我额头上受了伤,就用一块清洁的白布包扎了一下。我进来时与他们搏斗了一下,不少人受了伤,所以肯定还有绷带和纱布。我把手也包了一下。

不久,一切收拾定当,我就离开实验室,沿着我被拖来的

走廊往回走。走廊里遇到的人都忙于自己的事,没有人注意到我。

我走进套房办公室的外间时,发现我的武器都摊在一张大桌子上,不少人在那儿查看着。我走过去时他们也没有发现。

我悄悄接近他们,伸手打开了一包毒气弹,自己则屏住呼吸寻找过滤鼻塞。

这是一包快速作用的毒气弹。在场的人一下子都昏到了,空气中充满了烟雾,我拿起一支大手槍,推开了办公室里间的门。

“你!”那个红皮肤高个子惊叫起来。其他人在毒气弹的作用下纷纷倒下,但他竟然还试图向我冲过来。我不得不用手在他头上狠狠一击。我把他绑在椅子上,但他依然没有昏过去,还用充满仇视的眼光瞪着我。

“你是什么人?”我问。

“我是‘他’。‘他’将永生不死,永远统治宇宙!放开我!”

他说话如此充满必胜的信念,我一时竟被他的自信折服了。但我很快清醒过来。

“你想永远统治宇宙,可事情并不那么简单。”我笑着说。

这家伙毫无幽默感。他像动物一样嚎叫了一声,然后是蝶蝶不休他讲了一连串疯话。

他疯了,这是毫无疑问的,但他的疯狂竟然能影响他周围的追随者。

现在我发现他的躯体是人造的。我可以看到皮肤移植的疤痕。

他自己也承认了这一点。这是一个人造的躯体,是一个偷来的、经过移植的躯体,是用金属作骨架的躯体。

当然,像他这样的人不只他一个,但他是其中最强大的一个。他和他的追随者曾经在某一时代被消灭过。可是,他们不知用什么方法再一次获得了统治全宇宙的机会——但这次他们碰到了对手——“无影无踪的吉姆”。

我赤手空拳,完成过无数重大的使命,而这次,我被召来拯救整个世界。这个拯救世界的使命落在我的头上,我就一定得完成!

我看了看隔壁的实验室。他们也有一个时间螺线机。

“我要把它炸毁,也叫你完蛋!”我高兴他说着,并开始作炸毁时间螺线机的准备工作。

突然,一个红色的身躯向我扑来。我们一起在地上打滚,一直滚到房间的另一端。

他动作迅速,站起来就跑向实验室。他旋了一个开关,就跳迸时间螺线机。

我立即开槍。子弹比他动作更迅速,直穿入他的身躯,并在躯体内爆炸。

但同时,他也消失了,他是回到过去,还是进向未来,我就不得而知了。但他到达目的地之后是否还会活着?不可能,他一定是死了,因为我的子弹是开花弹。

我刚才吞下的强力药剂的药开始消失了,我手指疼痛,全身疲乏。

我该离开大楼了。把我带来的装备和武器收拾好就走。先去旅馆,再去医院。

我可以作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这个时代的技术还是相当先进的,他们竟然也能制造出时间螺线机。科伊波关于制造时间螺线机的方法仍留在小黑盒的记忆库里。

我也许得弄到更多的钱,不过搞钱的办法总会有的。

我手里提了一公文包,里面装的无非是手榴弹、毒气弹、强力炸弹、过滤鼻塞、槍支等等常用武器和工具。

我挺直腰板,用军人的步伐,走进美国海军部工薪出纳员的办公室。

“早上好。”我说,同时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早上好,先生。”

这是间秘书办公室。他没有抬头看我,正忙于翻阅桌上的文件。

我走上前去,把一颗快速催眠药在他鼻子前一放,他头一低,就倒在自己的椅子里了。

办公室里的其他职员刚感到有点不对头,我已一一把他们放倒了。

接着,我走进里间的办公室。

“上校,早上好!”

上校正背对着我开保险箱,我上前在他脖子上里用针一刺,他也立即倒下睡着了。

保险箱里放满了绿色的美钞。我很快一捆捆抓出来放迸带来的袋里。

这时,旁边的玻璃窗被打破了。这是出于我意料之外的。不过,这给了我时间。

如果他们不是先打破玻璃窗而是直接开槍,我早就完了。就在我听到打破玻璃窗的声音的一刹那,我已就地一滚,扔出了一颗烟雾弹,接着又连扔了几颗,同时又扔出一颗强力炸弹。我试图在一片混乱中夺门而出,但已经来不及了。

“你已被包围了,快投降吧!我们知道你是谁。”

我再透过烟雾往窗外一看,只见各种车辆停在大楼四周,海军陆战队员、警察、陆军士兵已包围了整个大楼。

我剥下了上校出纳员的服装换上,然后手提两个旅行袋,走出办公室。又向走廊上扔了几颗烟雾弹和催眠弹。这样边走边扔,来到了大楼的正门。

我推开大门,大声喊叫:“别开槍,他就在我背后,我成了人质。”

外面的海军、士兵和警察都呆住了,没有一个人开槍。

我急速滚下大楼的台阶。一到街上,我立即站起来命令士兵们开槍。

“快开火!我逃出来了,向高处开,我们的人都躺在地板上了。”

这时的情景煞是热闹,各种火器向正门内开火。我乘机溜到停在最近处的吉普车上,用一颗催眠丸弄倒了司机。我把他拖到后座,把两个旅行袋往车上一扔,开车就跑。

这时,第一辆警车已跟踪上来了。不要小看了公元1975年的原始社会。其军事和警卫效率不比3.2万年后的太空特警队差多少。

接着有二三十辆各种各样的车子快速跟踪而来——小汽车、吉普车、卡车、警车,还有几辆摩托车。警灯闪烁,警报齐鸣,一路上风驰电掣,蔚为壮观。

我的车子凑巧开过一个直升飞机停机场,里面一排排直升飞机整齐地停在那儿。

我就把车子径直开进停机场,把车停在靠最外边的一架直升机边,带着两个旅行袋就往飞机上爬。

我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前面一排排按钮,摸索了一阵子,这时,我的飞机己被各种车辆所包围,而我也正好按下了正确的按钮。我一拉驾驶杆,飞机就上升了。下面的人四散逃命。

我向南边海洋方向开去。我解决了资金问题,该离开美国这个令人讨厌的国家了。

对,可以去墨西哥。这是另一个国家,他们不能追我到墨西哥。我就一直向南飞去。

直升飞机在墨西哥的一处沙滩上着陆。我略微换了一下装,就下机向公路方向走去。

在公路上,我拦了一辆车,搭车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小镇,名叫蒂华纳。这时,我坐在一个露天咖啡馆的桌边,心里明白,我刚刚逃出了一个心策划的追捕圈。

现在,我有时间可以仔细想想,他们怎么会预先知道我的行动计划的?

这是因为有人事后读到了报上的有关这一事件的报导。

这个人能进行时间旅行。他从未来回到现在,给当局发出了警告。这一情况我也曾预料到。

这就是说,“他”还活着。在现在1975年,我消灭了他的组织,但他已在另一个时空进行着更大的谋。他和他的狂人们野心勃勃,企图控制历史,控制一切时空,而这种疯狂的谋也完全有可能实现。

他们已经消灭了未来的太空特警队——当然除我之外,而我回到了过去,消灭了时空战争的发动者,完成了99%的任务。

剩下的1%又是至关重要的关键。“他”从时间螺线机中逃脱了。尽管我打中了他,可他还活着。可能他穿了高级防弹衣。

我得着手工作,我如能制造一个时间螺线机,就能回到我自己生活的未来时代,回到安吉利娜的怀抱里,回到我的两个儿子的身边。

但现在还不行。他们现在根本不存在。

第二天,我带着抢来的美钞回到了美国的圣迭戈。这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西南的一个港口城市。

中午前,我已在惠泽电子公司的办公室里。我有一间设施完整的大实验室,前面是一间接待室,雇用了一个不太聪明的女秘书当接待员。

总之,我把工作地点搞得尽可能完满,余下的工作要靠科伊波教授了。

“你知道吗,教授?”我对写着科伊波名字的小黑盒子说。“一切已安排妥当,只等你开始工作了。”我摇了摇盒子。

“将来某一天,你一定得告诉我,如果你不再存在,或你将不再存在,你是如何把你的记忆保留在这盒子里的。因为‘他’和他的狂人们已消灭了太空特警队。当然,最好你不必告诉我,如果我能拯救我们的世界的话。我也实在并不太想知道。”我举起盒子,让它环视了实验室一周。

“我用抢来的钱,租下了最好的实验室和设备,一切先进仪器和工具应有尽有,还有各种各样的零配件。原料可源源不断地供应。各家电子、机械、化学制剂厂的产品目录是现成的。银行里有足够的存款供你买任何必须的设备和材料。还有语言录音课程、历史录音课程等等。现在,教授,该看你的了。你可以随意使用我的躯体。我们两个只能共享一个躯体。”

我背靠沙发,把记忆盒的电线接到我的脖子上,打开了开关。

“发生了什么事?”科伊波问,声音是直接在我脑子里感觉到的,而不是从耳朵里传进来的。

“发生的事太多了。现在,你活在我的脑袋里,所以要小心,不要做出任何危险的举动。”

“太有意思了。是的,我在你的身躯里。让我动一下右手,你不要动。不过,你可以走开一会儿,让我好好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想走开。”

“那好,我推你走。”

“不!”我叫出声来,但无济干事。我眼前一片漆黑,好像向下旋转进入了黑暗的

深渊。我被科伊波教授电磁记忆推走了。

时间

正在

慢慢

消逝

黑盒子在我的手里,上面写着“科伊波”的名字。我的手指正放在“关”的旋钮上。

记忆恢复了,我环顾四周,找一把椅子坐下。我神情恍惚,对自己的行动难以把握,直到我在椅子上坐下来,才开始回过神来。

我离开过我的躯体,另一个人使用了我的躯体。现在,我又回到了自己的躯体,我能模模糊糊地记起以往做过的事。做了不少事,花了不少时间,几天,也许几周。手指上有烫伤的痕迹,还起了老茧。手背上有一处新的伤疤。录音磁带转动了——录音机上一定有定时器。科伊波教授对我说话了。

“首先,不要再使用我的记忆盒了。不要让我头脑中的记忆再控制你的身躯,因为我记得一切。我记得,我已不再存在。我将永远只是这个盒子中的头脑。只要你把盒子的开关关上,我就不存在了。你永远不要再打开记忆盒了。这等于自杀,而我不想自杀。我警告你,别再打开这记忆盒了。”

“我接受你的警告了,我接受了。”我咕哝着关掉了录音机。我倒了杯酒,喝了几口后,再次打开录音机。

“现在谈正事。我一开始进行调查,就发现为什么这些时空战罪犯选择这一特定的时代。这个社会正在向科技时代突飞猛进,然而人们的意识还停留在‘黑暗时代’,即‘愚昧时代’。民族主义——完全是愚蠢的观念;污染——这是犯罪行为;世界大战——这简直是疯狂!”

“别再说教了,教授,谈正事吧!”

“当然不必说教。我只是说,在这个时代,制造时间螺线机所需的一切技术都已具备。社会结构也允许我们掩盖时间旅行的活动。现在,我已制造好了一架时间螺线机,而且已经调整好。我也造好了一个时间追器,测出了那个称之为‘他’的人现在所在的时空位置。根据他自己的需要,他现在正在这颗星球的170年之前。他目前的行动只是设下的一个圈套而已。这个圈套当然是等你去钻。我无法发现他是否把时间锁定在

1805年,所以你不应回到1805年之前。现在,他正在那儿行动,我已把时间螺线机调整到1805年和1805年之后的五年内的任何一年。地点是一个名叫伦敦的城市。下面是你的事了。祝你走运!”

我关上了录音机,又喝了几杯酒。我神沮丧。我得自己作出选择,回到科学时代之前的过去与“他”较量。即使我胜利了,那又怎么样呢?我将永远停留在过去。前景十分暗淡。然而我又不得不去。事实上,我的选择是盲目的。“他”把我引诱到了1975年,下次“他”也许可以把我置于死地,而不是我找他决斗。我又喝了几杯,就伸手从书架上拿下第一本书。

科伊波没有费时间,他不仅造好了时间螺线机和时间追踪仪,还搜集了不少书,建立了一个完整的小图书馆。有关19世纪初那些年代的历史特别完整。伦敦是我的目的地。彼时彼地,历史上一个最重要的人物是拿破仑·波拿巴。

拿破仑一世是法国的皇帝,大部分欧洲国家的皇帝,也几乎成了全世界的皇帝。他狂妄的野心与“他”的野心几乎如出一辙。这绝非是偶然的巧合,其中必定有某种联系。

现在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联系,但我相信不久我就会发现的。我接着读完了有关那个时代的所有的书,自感了解了一切我应了解的情况。唯一令我高兴的是英国话与美国话一样,所以我不必再花费时间学语言。

当然还有服装问题,但这不是什么难事。书里有各种插图,再去好莱坞订几套戏装,

一切就解决了。当时的服饰非常漂亮,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宽大的式样还便于我隐藏我所需用的各种火器和工具。

我该出发了。武器和工具都已配备妥当。我身体很好,反应灵敏,只是情绪低落。

但必须完成的使命就一定得去完成。我走到秘书办公室。女秘书抬头一见我,惊得目瞪口呆。

“基普小姐,你可以为自己开一张你四周薪金的支票。”

“怎么,我工作得不好吗?”

“不,你工作很好。但由于管理不善,公司倒闭了。我得出国躲避一下债主了。”

“啊,这太不幸了!”

“谢谢你的关心。现在,我可以在支票上签字了,是吗?”

我们握手告别,我送她到门口,房租己多付了一个月,里面的设备也统统留给房东,他当然非常高兴。但我在时间螺线机上安装了一个自爆器,待我用过后机器会自动破坏。

我自己给自己穿宇航服很不容易,何况我还要带上不少东西。我负荷沉重,步履蹒跚地走到控制板前,鼓起勇气,按科伊波教授吩咐的程序作。我知道我要去的地点是伦敦。如果他们有探测器,我到达时他们会发现我。我得选择一个离市区远一点的地方着陆,这样他们不易发现我,但也不能离市区太远,否则乘上落后的通工具进行长途旅行可不是太舒服的。我决定在靠近牛津的泰晤士谷着陆。到达后我可从水路去伦敦,大约是100公里的路程。

这是我选择到达的地点。至于到达的时间,又是另一回事了。我注视着数码盘。科伊波教授告诉我,他把时间锁定在1805年,我不可能再超前,只可能推后,1805年显然于我不利。他们已作好迎击我的一切准备。所以我得稍稍迟一点到达,但太迟又不行,否则他们将干完他们的罪恶勾当。

迟两年较为合适——那时才他们还来不及实现自己的谋,但警惕也许会放松些。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把数码定在1807年。然后,我按下启动器,就走向时间螺线机的栅栏。

和上次一样,开始我毫无感觉。四周一片闪光,看不清房间里的任何东西。两分钟长似两小时。我的手表表明,时间螺线机开始启动只用了15秒钟。上次时间旅行的不愉快感觉至今记忆犹新,我这次就闭上了眼睛。时间螺线在伸展。我紧张、激动,而又看不见任何东西。

啊,太好了,时间螺线完全展开,我又到了过去。我感到身体正向下掉。我睁开眼睛一看,四周是暴风骤风,下面的田野和树木向我冲上来。

我摸索了一阵子。打开了降落伞,下降的速度一下子减缓了。我避开树木,降落在柔软的草地上。

“着陆完满无缺,吉姆。”我对自己说。“你应该当个杂技演员!”

雨开始小下来了。我环顾四周,杳无人迹。附近的田野里几头牛正在吃草,对我的降落视而不见。这时我才深信,我确实到达了目的地。

“开始工作!”我对自己下达命令。我脱下宇航服,打开我自制的一个折叠箱,把宇航服和其他暂时不用的东西都放进去。这时,雨停了,太透过云层直射下来。我就来到一棵大树下乘凉。从太的高度判断,我估计正是中午时分。

夜幕降临前,我不愁找不到过夜的地方,去那儿呢?往山坡下一看,只见一条牛群踏出的小径通向前方。这路必通向某个地方。我就走下山坡,越过矮矮的石墙,踏上小径。牛朝我看了看,又顾自吃草了。

小径通向牛棚,牛棚对面是一条乡间小道。这时,我听到一阵叽叽嘎嘎的声音渐渐靠近。

原来路上走来了一匹瘦马拖的双轮木头马车。赶车的是一个衣着不整的农民。我走到路中央举起了一只手,他一拉缰绳,马和车子都停了下来。

看着我一副有钱人的装束,他谦恭地向我致礼。

“我要去牛津,朋友。”我说。

“什么?”他用一只手仄住耳朵以便听得更清楚些。

“牛津!”我大声说。

“啊,牛津。”他高兴地点点头。“就沿这条路走。”他指了指他背后的路说。

“我去牛津,你可以让我搭车吗?”

“我不去那儿。”他说。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举起来让他看了看,也许他一生也没有赚过这么多钱。他瞪大了眼睛,立即改口。

“我去牛津,我正要去牛津。”

这种旅行简直是受刑。一路颠簸起伏,人坐在车上只觉得翻肠倒胃,难受极了。好在路途不长,不久我就看到大学灰色的尖顶。正当我观赏景色时,马车停了下来。

“牛津到了。”赶车人往前一指说。“那是马格德林桥。”

我拿了行李,跳下马车。车夫也不说一声再见,回头赶车就走。对此,我当然不必介意。我提起行李,好像没有看到桥头站岗的士兵,径直向桥上走去。

士兵拦住我问话,可他的话我听不懂。怪了,难道他是在讲这儿的地方话?问了几次,那士兵不耐烦起来,抬脚就往我身上踢。我的反应一向比别人灵敏。我身子往旁边一侧,一拳把他打昏过去,并夺过了他手中的武器。

一切都发生在几秒钟之间,这时,我见到进城的平民惊讶地看着我,在岗亭里的士兵举起了槍。这样进城显然太引人注目了,但现在已没有其它办法了。

我头一低往前直冲,躲过了子弹,同时我的槍也开火了,这一槍把那士兵打倒了。

这时从桥那边冲了更多的士兵,经过一阵激战,我打倒了不少人。然后我扔出一颗高效快速催眠弹,余下的士兵也一一倒下。

这时城门口已聚集了一大堆人。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们向我高声欢呼。

“向老爷致敬!狠狠教训一下那些法国佬。”

我一时弄糊涂了。过了好久,我才回忆起读过的历史。

再抬头一看,大学的旗杆上飘着的不是英国的“米”字旗,而是法国的三色旗。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穿着黄皮衣的人。他推开众人,高声命令大家静下来。

“你们快给我统统回家,那些法国佬来了你们就没命了。这件事你们不能说出去,要不你们将被吊死在城门上!”

刚刚欢呼雀跃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脸上都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并开始四散开去。

这时,只剩下两个人。他们拿起了我身边地上的槍。第一个人举手敬了个礼。

“干得好,先生。可你得赶快离开这儿。一定有人听到了槍声。”

“我能到哪儿去呢?我平生第一次来牛津。”

他上下打量着我,我也同样打量着他。最后他说:“那跟我们一起走吧!”

我们拼命猛跑,因为这时我们已听到一队士兵飞跑着向桥头奔来。我们拐进一条小巷。这两个人是当地人,熟悉街道和小巷。所以我发现我们并不太危险。七转八弯地跑了一阵后,就不跑了。又走了不到一小时,我们来到了一个大棚屋。显然我们到达了目的地。我随他俩进了屋子。并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在地上。当我直起身子时,一个人抓住了我双臂。那个穿黄皮衣的人拿出匕首顶住了我的喉头。

“你是什么人?”他问。

“我叫布朗,约翰·布朗,美国人。你叫什么名字?”

“布罗斯特。”然后他用同样平板的语调说:“你是间谍,我们要宰了你!”

我平静地笑了。我想表明,他们的看法有多么愚蠢,但我内心却并不平静。间谍?

说起来我确实是间谍。我该怎么回答他们呢?快想想,吉姆。刀子杀人与原弹杀人一样干净利落。我知道些什么呢?法国士兵占领了牛津。这就是说,法国人侵略了英国,他们占领了英国,至少英国的一部分国土。在英国有抵抗运动,这些抓住我的人就是证明。有了这些基本认识,我决定见机行事。

“我来这儿是执行一项秘密使命的。”这种话往往会起作用。但匕首仍然顶着我的喉头。“你们知道,美国站在你们一边……”“美国支持法国人,你们的总统本杰明·富兰克林曾经发表过声明。”

“是的,他说过。他身负重任。目前,法国太强大,我们目前难以战胜它,所以表示支持法国。但这只是表面现象。我们有人,像我一样,给你们带来支援。”

“你有何证明?”

“没有。我无法带来任何证明。文件可以伪造。带文件来你们这儿等于带死亡证明,而且你们也不会相信我。但我有其它东西可以证明我的身份。我要去伦敦转这些东西。”

“转给谁?”匕首有否移开了一些?

“我不能告诉你,但全英国像你们这样反对法国占领军的人到处都有。我们与一些抵抗运动组织有联系。我正要给他们送去的东西就是证明。”

“什么东西?”

“黄金!”

这话起作用了。我感到抓住我的手臂松了下来。我就乘胜前进。

“你们以前从未见过我,以后也许也不会再见到我。但我可以帮助你们,给你一些黄金。你们可以用来购买武器,贿赂士兵,资助被监禁的人。你们有没有想过,今天我为什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攻击那些法国兵?”我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你说吧,”布罗斯特说。

“想找到你们,”我慢慢地环顾了他们,只见他们个个惊讶得张口结舌。“全英国各地都有忠诚的臣民。他们憎恨侵略者,并决心与他们战斗到底,直到把敌人赶出英国为止。但怎样才能与他们取得联系以便帮助他们呢?我刚刚用的就是其中的一个办法。你们不是缴获了这些武器吗?现在,我再给你们一些黄金,你们可以用来继续战斗。我信任你们,你们也应该信任我。如果你们把我的黄金吞为私有,你们一生可以享乐不尽。当然,我相信你们不是那种人,因为你们为了获得这些武器不惜冒生命危险。你们将继续战斗,我将给你们黄金,然后就离开。我们将不会再见面。我们必须互相信任。我信任你们……”

“听起来不错,布罗斯特。”有一个人说。

“我也这样看,”另一个说。“拿些黄金吧!”

“有黄金我当然也想要。”布罗斯特说。持匕首的手松了下来。

“不过,他可能在撒谎!”

“有可能。”我马上接上去说。“但我没有撒谎——而且,说谎不说谎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们将会看到,今晚我就要远走高飞,我们永不再见面。”

“把黄金拿出来看看。”有一个人说。

“对,让我们看看。”布罗斯特硬着头皮说,我把他们骗过了,这时他们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同时把一支手槍塞到了我腰间。黄金我也是带着的。这也是我说的唯一的一句实话。我把黄金分放在几个小皮袋里,这是我的行动资金。现在我正好派上用常我拿出一袋郑重其事地给了布罗斯特。

他从袋里倒出了一些闪闪发光的金块,周围的人都惊呆了。我紧追不放。

“我怎么去伦敦?”我问。“坐船去怎么走?”

“泰晤士河上的每个码头都有法国兵把守。”布罗斯特说,但眼睛仍盯着手掌里的金块看。“你最远只能到阿宾顿。只能走陆路。骑马,走小路。”

“我不认识小路,我需要两匹马,还得有个响导。我可以付钱。”

“卢克给你带路。”他终于抬起头来说。“他是马车夫,但只能带你到城墙。进城得你自己想办法。”

“那好。”这样说来,伦敦也被法国人占领了。英国其他地方情况如何呢?”

布罗斯特让人去拉马了。有人拿来了一些黑面包和酪,还有一些麦芽酒。有酒我神就来了。我们一起谈起来,但主要是他们谈,我听。因为话多,就会暴露我的无知。但从他们的谈话中,我了解到法国人占领全英国已有好几年了。抵抗运动基本上已被镇压下去,但在苏格兰还有一些零星的战斗。对他们来说,法国人入侵不堪回首,大炮造成了巨大的破坏。英国的海峡舰队一战被歼,从中我可以见到“他”在这一切事件后面的影子。历史被重写了。

但这个特定的过去时代,并不是我出发的那个未来时代的过去的历史。想到这么复杂的时间关系真令人头痛。这个世界是否存在于历史主流的时间圈之外?或者说,这是否是一个叉的世界?科伊波一定知道。但我不敢为这点小事麻烦他。我得自己找出答案。吉姆,用脑筋想想。你为自己的聪明自豪,所以应好好想想。一切都应有一个合理的逻辑。第一,在未来,目前的过去并不存;第二,在现在,这个过去确实存在;第三,也许,我的存在消除了这个过去,甚至消除了对这个过去时代的记忆。我弄不懂这一切怎么会发生,但想到自己竟能主宰历史,不由得高兴万分。吉姆·迪格里兹能震撼历史,改变历史。想着想着,我在草堆里睡着了。但不久就醒来了,一只虫爬在我脸上痒痒的,把我弄醒了。

马天黑才能到。我们商量后都认为最好还是清晨出发。

我设法在睡觉的地方喷了些杀虫剂,所以这一夜睡得还好。

路上骑马整整走了三天,真把我累得腰酸背痛。可我的朋友对这次旅行大为高兴,好像是外出远足一样。一路上,他给我讲述经过的地方,晚上在小旅店里喝个酩酊大醉,倒头便睡。我们在亨莱上游处渡过了泰晤士河;朝南绕了个大圈子,避开了中、小城镇。

我们到达泰晤士河上的索斯沃克了,前面就是伦敦桥,桥后面就是伦敦市的建筑屋顶。

对岸筑起了高高的围墙,所以看不太清楚。围墙非常干净,与城市的其它受污染的墙不一样。

“那围墙是新筑的?”我突然想到便问响导。

“对,两年前完成的。死了不少人。男人、女人、小孩,人人都被一个叫博尼的法国军官赶着去筑墙,把整个伦敦城都围了起来。这样做有什么用呢?他肯定是疯子。”

对了,只有自我中心主义者的狂人才会这样做。这墙是冲着我筑起来的。“他”当然不想让我进伦敦。“我们得找个僻静的小旅店。”我说。

“乔治客栈就在前面不远处。”他兴高采烈他说。“那儿有上好的麦芽酒。”

“你喜欢那儿,可我不喜欢。我要找一个靠河的客栈,可以看到大桥。”

“我知道这地方。在瓦因巷尽头,有一条咸鱼街,那儿有一家野猪野鸨客栈。店里的麦芽酒也不错。’只要有酒,对卢克来说什么地方都行。但那家小客栈正合我的需要。

这家客店声誉不佳。门上方挂着一块店牌,上面画了一只野猪,野猪两边是一种少见的鸟,叫鸨。客栈后面有一个木头码头,泰晤士河上的船夫口渴时可在此停泊喝上一口。

我要了一个靠河的房间。我付了响导的报酬和租马的钱。又讲定了房钱。就关起门来。

拿出电子望远镜。从望远镜里看伦敦就清楚了,但所看到的情景令人沮丧。

全城围在墙内。墙是厚厚的砖块和石头砌成的,高达10米——墙上装有各种监视设施,不论从墙下过或从墙上过都会被发现。不必考虑从城墙下或城墙上进去的问题。

我在房间里可以观察到的唯一入口是伦敦桥的另一头,对此我作了仔细的研究。

行人和车辆在桥上缓慢前行,因为每个人、每样东西在迸城前都要经过仔细的搜查。法国士兵检查一切行人和车辆。人们一个一个地被领进墙内的一座建筑物。

我发现,他们个个都回来了。我若进去会怎么样呢?在那座建筑物里,法国兵会怎么对待过桥的人呢?我一定得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不难,到我房间楼下的酒吧间里就可了解到一切情况。

大家都高兴喝上一杯不花钱的酒,而我有的是钱。

独眼店主特地为我弄了瓶红葡萄酒,其他人则宁愿喝麦芽酒。

我和大家边喝边谈,其中数一个下巴长满粗硬短须的牛贩子最健谈。

他把牲口赶到城里去卖,有时也帮助屠夫宰牛。他当然说不上是个聪明的家伙,但酒量特大,而酒多就话多。

我仔细地听他讲的每句话。他每天进出伦敦城。从他的谈话中,我基本了解了进城的过程。

首先要搜查。这我从房间的窗口就观察到了,搜查时紧时松。但有一个程序人人必做。

进城的人都要把手从墙洞里伸进一间卫兵守卫房。把手放进去就行了。你什么东西也碰不到,把手一直伸到肘关节处,再拿出来就行了。

对这一过程,我不得不好好想一想。

他们这么做想发现什么呢?想获得指型吗?我一直使用假指型手套。自从最后一次行动以来,我已换了三次指型手套。人度?皮肤含盐浓度?脉搏或血压?这些古代人的体质状况也许与未来人不同。这样想不是没有理由的。经过3.2万余年的进化,体质状况当然不会完全相同。我得设法找出这个时代的正常人的体状。

这点也不难做到。我设计制造了一个探测仪,可以把上述体质状况都一一记录下来。

我把探测器放在衣服里,把传感器制成一个戒指戴在手指上。

第二天晚上,我和每一个人都握握手。喝完酒,我就回房看仪器里的记录。记录下来的各种数据误差不超过正负万分之六。结果发现自我自己的体质状况完全在当时人的正常范围之内。

“还得动脑筋想想,吉姆。”我对着镜子对自己说。“他们要进城的人把手伸进墙洞里一定是有原因的。里面一定有什么探测器。那么,他们想探测什么呢?”

我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列出了可能需要探测的一切项目。光、热、无线电波、频率,等等等等,再就是震动、噪音、雷达反射,一切的一切,凡是可应用于人体测试的项目,我都列出来了。

我重新把项目审查了一遍,仔细考虑每一个项目,但毫无新的发现。我刚想把纸丢掉,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我想起了有关地球的一件事。什么事?啊,对了,科伊波教授曾对我说过,地球毁于一场原子战争。

辐射线。在地球上,原子时代还在未来。目前存在的辐射线,只是地球的自然辐射。这种辐射程度不难测试出来。

我是未来人。在未来的宇宙中,辐射强度明显增大了。

我身上的辐射线强度两倍于我楼下酒吧中的那些朋友。这我一下楼就测出来了。

既然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就可以想出解决的办法。我的脑子又开动起来,很快就想出了行动计划。黎明未临之前,我就准备好出击了。

我暗藏在身边的武器都是塑料的,所以他们即使有金属探测器也不会发现。那些金属制品也都放在一个不到指头长的塑料管里,这管子放在我的一个衣袋里。

趁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我溜出旅店,去寻找猎物了。

猎物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法国哨兵正守卫着附近一个码头的人口,我迅速悄悄接近,放了一颗毒气弹,就把他拖进一条黑暗的走廊。

两分钟之后,我穿上他的军装,背上他的槍,站在他的岗位上。黎明来临,晚上值岗的卫兵开始换下来。我时间计算得十分确。

不久,我跟着换下岗来的士兵列队向城内走去,我排在最后一排。我想,他们总不会检查自己的士兵吧,我自以为这是最保险的办法。

可这下我又失算了。当我们走过桥头大门时,我看到了我在房间窗口用望远镜所不能看到的情景。

每个士兵走到守卫处的转角处时,都停了一下,他们在一个中士严峻的目光下,把手伸进一个黑呼呼的墙洞里。

“噢唷!”我脚下一绊,撞到旁边士兵。我的步槍正好砸在他的头上。

他痛得“哇哇”直叫,用力把我一椎。我跌跌撞撞往后退,双腿撞到了低低的桥栏杆上——身子往后一仰,掉到了河里。

这一出表演十分自然。水流很急。我沉下水,两膝夹住步槍。然后我钻出水面,双手乱舞,口里还喊着什么。桥上的法国兵又叫又跳。

当我感到这第二出表演已够了时,就又沉人水下。我从内衣口袋内掏出氧气罩戴在头上。然后我就慢慢在水下游过河。

这时正好退潮,所以潮水将把我冲到下游,到远处我再上岸。就这样我逃过了检查。

我可以重新积聚力量,再次投入战斗。但这次我未能通过城墙还是使我十分失望。在苍茫的暮色中我在河里边游边另想办法。但河里可不是考虑问题的好地方,而且水也很凉,我渴望回到旅店的房间里边烤火边喝酒。所以游啊游,不知游了多长时间。

最后,我终于看到前方水面上有样黑呼呼的东西。游近一看,原来是一只小船系在码头上。我悄悄靠近小船。只见一个法国士兵正在擦一门小炮。小炮显然十分先进,不是这个时代的火器。如此先进的武器出现在19世纪,必定与“他”有关。小炮重量不大,杀伤力却相当强,装在这种小船上正合适。几百门这样未来时代的小炮出现在这落后的过去年代,完全可以改变历史。

事实上,这些先进的武器已起了这个作用。

船上的法国兵转身往河里吐了一口痰,我立即潜入水下。

不远处有船夫上岸的脚步声,从这儿法国兵看不清那地方。

我潜泳到那儿,俏悄爬上岸。我全身淌着水,又冷又狼狈。我刚走进小巷,一个人举起手槍对着我。

“朝前走,”他说。“我带你去个舒服的地方换上干衣服。”

他讲话带有浓重的法国口音。

我没有办法,只好服从命令。尽管他手中拿着的手槍十分原始,但照样可以在我身上打个窟窿。走到小巷尽头,一辆马车上来挡往了去路。马车的门开了。

“进去。”抓住我的那个人说。“在桥上时,我正好在你后面。我看到你掉下河去。我想,如果此人是个游泳高手,就能游过河。那么,顺着潮水飘流,他会在哪儿上岸呢?这是一个数学问题,我顺利解决了。好了,我等在这儿好久了,你终于露出了水面。”

马车门一关,车子就往前走了。我朝前一滚,在转身之际出手槍对准了抓我的人。

“不必动武,布朗先生。”他笑了。“这是我要你上我的马车最简单的办法。我一看就知道你不是法国兵。”

“可——你是法国人?”

“我当然是法国人,是去世的国王的忠诚良民,现在我流亡在英国。我憎恨这个科西嘉矮子。现在,我与英国人站在一条战线上反对拿破仑。好吧,请允许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是亨逊伯爵。不过你叫我查尔斯就行了。伯爵这个头衔已毫无用处了。

“见到你很高兴,查理。”我们握了握手。“你叫我约翰就行了。”

这次谈话确够有意思的。马车停了下来。下车后我发现车子停在一幢大宅邸的院子里,我手里仍然握着手槍,跟着伯爵进了屋。我仍心存疑惑,但不久我就发现,这种疑虑是不必要的。仆人们走来走去用法语谈着。有人引我去浴室,并为我擦背。他们给了我替换的干衣服和上等靴子。我穿上新衣服后把我带着的各种武器和工具也顺便藏了进去。

我下楼时,伯爵正在书房里等我。他喝着酒,另一个斟满酒的杯子放在一边,显然是给我准备的。我把手槍递给了他。

他把那杯酒递给我。酒是上等的,喝下去感到喉头非常舒服。

“我40岁了,出生在自己的庄园,法国科涅克人。我们那儿以出产上等白兰地著称。

你现在喝的就是这种酒。”

我又品尝了一口,确实不错。再看看伯爵,只见他高个子,身材瘦长,头发刚开始变白。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我问。

“这样我们可以联合起来。我研究自然哲学。可我认为,目前发生的一切非常不自然。拿破仑军队手中的武器,欧洲任何地方都不会制造,有人说,这些武器来自遥远的中国,可我不相信。使用这些武器的人好像不是法国人,他们的法语讲得十分蹩脚。这些人行为古怪,心怀叵测。谣传说,在拿破仑身边还有一个更古怪、更凶恶的人。在这儿发生的一切都很不正常。我一直注意周围,着看还有什么新的怪事发生,还会有什么陌生人出现。我是指像你这样的人。告诉我,你怎么能在水下游过河?”

“使用一种机器。”此时此刻没有必要保持沉默。伯爵对其问题的答案很清楚。

我刚才看到的装在船上的小炮,就非常清楚地表明,我们当前所面临的敌人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我的回答使他惊讶得瞪大了双眼。他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白兰地。

“我也这样想。我想,你更了解这些陌生人和武器。他们好像不是我们这个世界上的人,是吗?你了解他们。你来这儿是与他们作战的,对吗?”

“他们来自一个疯狂的、罪恶的世界。现在,他们把他们的罪恶和疯狂带到了你们这个世界上来,我来这儿正是为了与他们斗争。关于他们的详细情况我自己也不太了解,所以我无法告诉你们。不过,我来这儿正是为了消灭他们,结束他们在这儿的一切罪恶活动。”

“对此我深信不疑。我们一定得联合起来。我将竭尽全力协助你。”

“你可以先教我法语。我一定得进伦敦城,看来,要进去非得说法语不可。”

“可是——有那么多时间吗?”

“一两个小时就行。我有语言学机。”

“我有点懂了。可我不喜欢这些机器。”

“你喜欢不喜欢机器这毫无关系。机器是没有感情的。我们可以为正当的目的使用机器,也可以为罪恶的目的使用机器。所以,所谓机器的问题,实际上像其它问题一样,归根到底还是人的问题。”

“我钦佩你的聪明才智。你说的当然都是对的。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法语?”

我回到野猪和鸨客栈拿来了我的行装,住到了伯爵宅邸的一间卧室里。用了一个晚上,我就学会了一般日常法语口语会话。当然,使用语言记忆程序机学是非常头痛累人的。当我与伯爵能开始用法语谈时,他大为高兴。

我们吃了晚饭,晚饭十分丰盛。饭后我们喝着白兰地。

“下一步你有什么计划?”伯爵问。

“我得抓个假法国人仔细了解一下,看来,法国士兵是听他们指挥的。这些假法国人有没有单独或几个人一起到河的这边来?”

“他们有时也来,可没有什么规律。这样,我先去打听一下情况吧。”他摇了摇放在酒瓶边的银铃。“你要活的,还是死的?”

“你太照顾我了。”我边说边伸出酒杯让刚进来的仆人给我斟满了酒,“这类事得由我自己来办。你们的人只要指给我看哪个是假法国兵就行了。余下的事我亲自来处理。”

伯爵下了命令,仆人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我继续品尝我的白兰地。

“不久他们就会有消息的。”伯爵说。“他们回来报告后,你准备采取什么行动?”

“大体上的计划是这样的。我一定得进入伦敦城,找到‘他’,‘他’是魔窟里的头儿。找到‘他’后就消灭他。还得毁坏他们的机器。”

“那个科西嘉人,你也把他杀死吗?”

“他若妨碍我的计划,我当然也不会留情。但我不是冷血杀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伤害人的命。我的行动将改变整个事件的进程。新式武器将不再源源不断地供应,现存的弹药最终将用完。侵略者最终将被歼灭。”

伯爵竖起眉表示怀疑,但他很客气,没有讲什么话。

“情况十分复杂。事实上,我自己也不太理解。这一定与时间的质有关,而对此我知之甚微。但情况看来似乎是这样:现在我们正生活在一个过去的时代,在未来这个过去时代似乎并不存在。未来的历史书告诉我们,拿破仑失败了,他的帝国灭亡了;法国人从未入侵过英国。”

“应该如此!”

“也许是如此吧——不过,我一定得找到‘他’。如果历史被改变了,那就让它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现在我们生活着的这整个世界将会消失!”

“做任何事都得冒些风险。”伯爵讲此话时挥了一下手,他镇静从容,的确非同一般。“如果这个世界消失了,那就意味着一个更幸福的世界将会出现。”

“也许是这样。”

“那我们一定得干下去。在那个更为美好的世界里,我可以回到自己的庄园,我们一家人又可以聚。春天将繁花似锦,到处是笑语欢声。放弃这儿的生活没什么大不了。我们生活得很悲惨。但愿我们的这些想法不为他人所知,因为,我怀疑,我手下的人是否会通达地接受我们的观点。”

“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

“朋友,你不必担心。我们谈谈别的吧。”

我们谈艺术,谈葡萄栽培,谈酿造葡萄酒,等等。时间过得很快。我们刚准备打开第二瓶白兰地,伯爵就被叫出去了。

“太棒了,”他回来时说,还高兴地着双手。“我们要找的那一小队人正在美人鱼院玩女。当然门口有警卫,但我想这对你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是的,没有问题。”说着我就站了起来。“请你给我辆马车,再来个响导。我一小时之内就回来。”

一切很快准备停当。响导是一个光头,脸上有一大块伤疤。他把我带到了美人鱼院。

我打开了院旁边一幢大楼的门。进去后就爬上了屋顶,再从上面到达了院的屋顶,然后用绳子把自己吊下去。我从一扇窗子里跳进去,我放出速效催眠弹,夹起了那个穿着短衬裤的士兵往外就走。我用手臂夹着他,沿绳子爬上了屋顶。几分钟之后,我的猎获物就躺在伯爵地下室的一张长桌上打呼噜了。我拿出了各种仪器设备作准备。伯爵兴趣盎然地看着我摆弄那些小玩意儿。

“你是想从这只猪猡身上取样检查吗?想到他们干的坏事,真该好好揍他一顿!听说在新大陆,那儿的上人可以剥掉人的皮而仍能让他活着受罪。”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不过,我们没必要这么做。”我调整好仪器,把电线联接到那家伙身上的各部位。“这些机器可以在他无知觉的状态下测出他头脑中的活动。他会把我们需要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但自己一点也不知道。让我做完这测试后,我把他给你,任你怎样处置!”

“谢谢。噢,不,”伯爵无奈地举起双手。“不能杀死他。每次只要他们的一个人被杀死,他们就会大肆报复,普通老百姓就要遭殃。我们可以打昏他,剥掉他的衣服,拿走他身上一切值钱的东西,然后把他放到一条小巷里,这样看上去只不过是像遭了强盗抢劫似的。”

“这很好。现在,我要开始了。”

进入这个假法国士兵的思想,犹如在地下水道里游泳。

像他其他的同类一样,他显然也疯了,但其罪恶天理难容。

要获得所需的情况并不困难。他想讲自己的语言,但我强迫他讲英语和法语。最后我终于了解了我需要了解的一切。然后让我那个光头响导去处置他。响导对此任务十分满意,他带着假法国兵出去时,我和伯爵回书房继续品尝法国白兰地。

“他们的司令部驻扎在一个叫圣·保罗的地方。你知道这地方吗?”

“真是亵读神圣!他们什么都干得出!那是个大教堂。你看地图,就在这儿!”

“名叫‘他’的那个头儿就在那儿。显然,所有的机器和仪器也都在那儿。但要到圣·保罗教堂,我首先得进伦敦。

我可以穿上他的制服通过城墙。他身上的辐射强度与我的一致。这是他们测检陌生人的办法。但他们也许有什么口令或暗语什么的,是用他们自己的话说的。所以,我进去时需要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手下有没有人能打炮?”

“有啊,勒内·杜邦原来是炮兵少校。一位博学的军官。他就在这儿。”

“那太好了。我相信他很愿意去开开他们先进的小炮。黎明前我们得俘获一艘装有小炮的小船。天一亮,城门开启时,就对准城门、守卫房和警卫开火。这就会造成一时的混乱。事后你叫他抛弃小船,从陆路回来。这一切都由你手下人负责。”

“这任务令人愉快,我将亲自监督执行。那你呢?你在哪儿?”

“就像上次一样,与其他法国兵一起列队进城。”

“那太危险了!你若出现太早、就会被发现,甚至被炮火打死;出现太迟,城门就会关闭。”

“所以我们必须把时间计算得非常确。”

“好,我找个最好的钟表!”

杜邦少校是一位红脸白发大肚子军官。他力充沛,技术娴熟。叫他来执行这一任务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船上的法国兵正在甲板上呼呼大睡,这当然是我的催眠药的作用。

我把小炮的使用方法略加解释,少校一下子就掌握了。与他作过的那些旧式火器相比,这种先进的武器使用起来容易多了。

第二步,伯爵叫人把船在黎明前开到上游。停在伦敦桥下。我则在约定的时间走上大桥。我们对了表,我就起身出发。伯爵伸出手来,我们握了一下。

“对你的帮助,我们将永远铭记在心。”他说。“现在,在我们的人心中升起了新的希望。我也与他们一样充满新希望。”

“是我应该感谢你们的帮助。因为,我若胜利了,你们就不存在了。”

他对此不屑一顾——他是个非常勇敢的人。“正如你刚才所说的,即使我们死了,我们也胜利了。世界上清除了这些猪猡,就是胜利!尽管我们可能不能亲眼目睹这场胜利。请你去执行你的使命吧!”

我出发了,尽量忘记未来和过去世界的命运,忘记文明以及人类。所有这一切都系于我行动的成败上。一步走错,全军覆没。因此,不能出任何差错。正如登山运动员一样,不能朝下看,不能想到掉下去。我尽力驱除可能失败的念头。

我看了看手表。到出发的时间了。

我义无反顾,走上街头。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此时人们正在熟睡。

街上回响着我的脚步声。在我背后,天边露出了黎明第一线曙光。

伦敦到处是黑暗的小巷,那正是藏身的好地方。所以我边躲边走,接近了伦敦桥。

这时,我看到第一批法国兵出现卞。有的人步伐正规,有的则懒懒散散,但个个显得疲惫不堪。按原定计划,当少校开炮时,我应走上大桥。这样就不致因离对岸太近而被击中,同时正好在一片混乱中趁城门关上前进入伦敦城。

我瞧准了机会,以军人特有的步伐加入了法国兵的行列。

这时,杜邦开出了第一炮。这一炮打得不太准,在桥上离我不到10米处爆炸了。一大批人倒了下来,我也倒下了,但没有受伤。我立即站起身来往前走。第二炮击中了城墙。这时桥上桥下一片混乱。士兵们又喊又跑。第三炮击中了守卫房。这时我四周一片炮火,我只得贴地爬行,不久就趁乱进了城门。

按原计划,炮火在沿河岸不少地方继续爆炸。

我现在正走在上泰晤士街上,街道与城墙平行。我现在已离开城门很远了。

我曾仔细研究过伯爵的地图。我按原计划沿着脚街走上炮火街。这时街上己出现了行人。老百姓都显出惊恐不安的样子。法国兵跑步向城门处行进。没有一个人注意我。

在前方街道尽头,圣·保罗教堂的拱形屋顶巍然耸立。

目的地就在前方不远处。我要与“他”作最后的决战。

这时,一阵恐惧感攫住了我的心。如果有人说他从未害怕过,那他不是在说谎,就是个疯子。我以前也曾害怕过,但从未感到像现在这样恐惧。这到究是怎么回事?

啊,是了,我以前都是单独一人行动,行动成败只影响我一个人。

但这次行动可不同了,无数人的命运系于我行动的成败上。

我的负担大重,太重了。整个星系未来的存在,就系在我行动的成败上。我的使命太大太大了。

这一切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面对现实,投入战斗,吉姆!”我鼓励自己说。“我是冲着你来的,‘他’!”我笑着说。

我就是我,全宇宙唯一的力量。“他”就在前面的大厦里,“他”认为他能战胜我,杀死我。好吧,我们决一胜负的时刻到了!

我沿着大教堂先走了一圈。这是一幢坚固的建筑。门口好像没有卫兵,但一定装有监视器。我想法偷偷溜进去?

不,这不是好办法。我目前唯一可以利用的优势是突然袭击。打击要狠要准。我全身武装,无人能阻止我。

进入大教堂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很多人在那儿进进出出。大家都穿像我一样的军服。当时,大教堂内外乱哄哄的,因为城门口的炮击事件也造成了这儿的混乱。我必须趁乱进攻。

绕教堂走完一圈后,我就迈上了教堂前门的白色石级。

大教堂是名副其实的大。现在教堂里的座位和其它陈设都己搬走,更显得空荡荡了。

我在本堂中走动,好像我是大教堂的主人似的。事实上,我确实成了它的主人。我手指间握着的武器可以随时开火。本堂里空无一人,一切活动都集中在本堂尽头处那个半圆形的房间里。那儿一般是放圣坛的地方。现在,圣坛不见了,那地方放着一张装饰华丽的王座。

在王座里坐着“他”。他大权在握,红色的身子前倾,以极其傲慢的态度,向手下

的人发布着命令。在半圆形办公室的一边,有一只长桌子,上面摊满了地图和文件,四周站着服饰艳丽的军官。

他们好像在接受一个穿着蓝制服的人的命令。

他个子矮小,前额披着一小撮黑发。从伯爵给我描绘过的人来看,此人正是暴君拿破仑,他实际上是在传达“他”的命令。

我知道,当我手指开始触动武器时,脸上甚至还露出了笑容。

这时一束熟悉的光线射向右边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更乐了。那边是一架时间螺线机,几个技术人员正在那儿弯腰埋头工作。太好了!我也将把他们送上西天,而我可以利用这架时间螺线机离开这野蛮时代回到自己将来的文明时代。

我离开之后,应留下一个小型的自爆原弹把机器炸毁。看来胜利在望了。

当我走近长桌时,没有人注意到我。我得先使用催眠弹,待我杀掉他们的头儿之后,回过来再收拾这些家伙也不晚。

一颗强震荡手榴弹,二颗高热剂手榴弹……我连续不断地向“他”的座位下扔去。

这些手榴弹尚未着地爆炸,我已把一颗又一颗的催眠弹丢向长桌边,同时,我拿出槍来打倒了在时间螺线机旁忙碌的技术人员。

这一切均发生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当最后一个人失去知觉倒下去以后,寂静笼罩了教堂。同时我向本堂丢了几颗手榴弹。这样有人进来就会立即在催眠弹的作用下倒下。

然后,我转身看看“他”的情况。

只见一支火柱升向空中,那本来是个人体。王座也在燃烧,火柱一直升到教堂拱形的圆顶。

“你失败了,‘他’,你被打败了!”我高声大叫着,这下他不可能生还了。

拿破仑从桌子上抬起头坐了起来。

“傻瓜!”他说。

我来不及细想就准备开火,但他先动手了。在我面前出现一片火光,我全身麻木了。

我一头扑倒在长桌上。拿破仑用手摸着我的脸,但我毫无感觉。他低头看着我笑,最后高兴得失声大笑起来。这是一种胜利的狂笑。他边笑还边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还没有完全失去知觉。

“很好!”他高声说。“我是‘他’。你失败了。你只不过毁灭了一个类人机器人。他是用来诱骗你的。这儿的一切都是为你设下的圈套。就是这个世界的存在也只是时间圈中的一环,其唯一的作用就是做一个圈套等你去钻。你怎么这么健忘,你知道,躯体对我而言只是外壳而已。我是永世长存的‘他’。我的思想控制了死亡,并将永恒存在。现在,这个疯狂的皇帝是我寄寓的躯体。他自己则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发疯。你失败了——我已获得了永恒的胜利!”

这只是暂时的失败。我想,在一般情况下,我会感到失败,感到害怕,感到愤怒,或会有其它一切无用的感情。但今天我只是等待机会消灭“他”。事情有点使人厌烦了。

我对‘他”发起了两次攻击,他都逃过了。我下决心,第三次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他弯下身来,剥掉我身上的衣服,并对我全身进行了彻底的搜查。他把我的衣服撕成碎片,把我身上的一切武器全部取走。几秒钟后,我已一无所有。有几件武器放在远处,我也够不着。搜查完毕后,他把我推倒在长桌上。

“为了今天,我作了一切准备,一切的一切!”他说,脸上冒着汗。他用手铐把我双手铐起来。但我什么也感觉不到,只见手铐铐住的手腕起了一圈红色。这时,他在我手腕了扎了一针。

感觉开始恢复了,先是手上,后来是手腕,以后传至手臂,同时伴随着阵阵疼痛。

尽管我疼得发抖,但还是竭力忍住了。我拼命挣扎,从桌上滚下来倒在了地上。他立即把我拖起来,拉着我走向时间螺线机。尽管他寄寓在这个矮小的身躯里,力气还是大得非凡。

就在我躺在地板上的一刹那,我用手指抓到了样东西。

我不知道抓到的是什么,只是感觉那东西是金属制的,且不大,可以握在手里。

在离时间螺线机控制板约5米的地方,有一根实心的金属柱子,齐腰高。这根柱子也许也可派用常他把我手铐上的铁链绑在那根金属柱子上。我又重新恢复了知觉。他走向控制板。我则调整了一下自己身体的位置。大教堂里一片沉寂,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四周躺着不少失去知觉的官兵。

“我胜利了!”他嚎叫着,甚至高兴得走起舞步来。他指了指绕成圈圈的时间螺线机,高声笑着说:“你知道吗,你现在正在时间环中,实际上这个时间是不存在的。我设下这个时间环,目的是要你钻进来。我一离开,这个时间环也就消失了。”

“对此我表示怀疑。历史教科书告诉我们,拿破仑失败了。”

“但在这儿他胜利了。我给了他新式武器,帮助他征服世界。然后在我寄居到新的躯体之后就杀了他。我离开后,这一切都会发生。这个世界将不再存在。但并不是马上一切都毁灭。这样做未免太便宜你了。我希望能想到这样一个事实,即你一个人被留在这儿,知道自己完全失败了,知道你的将来也永远不会存在。在这座大教堂里,我安装了一个时间锁定器。待伦敦乃至整个世界消失后,这儿仍旧存在。也许,你死了后这座教堂还在。你会渴死,饿死!我胜利了!”

他说完这话,就转身去摆弄控制按钮。我松开手看看我抓住的倒底是什么东西。也许我就可以用这一武器在最后一刻击败他!

这是一个铜圆锥体,只有几克重。一头有几个小孔,倒过来时,里面流出了白色的细沙。原来是用来吸干写字墨迹的沙器具。武器不太理想,但也只能将就了。

“我走了。”他说着启动了机器。

圆锥体击中了控制板,滚到了地板上。他的嚎叫声随着他在时间螺线机的终端消失了。同时,房内的光线暗了下来,白天一下子变成了黄昏。窗外一片灰蒙蒙的。这个情景正是我在科伊波教授的实验室里向外看时所见到的。伦敦、窗外的世界、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在这个特定的时间和空间,世界不存在了,但圣·保罗大教堂还在,它暂时被时间锁定器锁定了。

“他”真的胜利了吗?我不禁担心起来。我拼命看着控制板上的指示器,但光线大暗,实在看不清楚。我是否击中了哪个按钮?对此我也没有把握。可这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管未来是地狱,还是天堂,对我而言都已无所谓了。但随着我感情的恢复,我急于知道我的世界是否存在,是否会有太空特警队,我的安吉利娜是否会出生。也许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了。我拉了拉铁链,链条锁得很紧。

末日,世界的未日!我不胜沮丧,但却毫无办法。

一个人在公元1807年,单独被囚禁在圣·保罗大教堂,而外面整个世界都已消失,你被囚禁的地方,乃至你自己不久也将消失。这种经历你能想像吗?

我承认,我情绪沮丧。我想挣脱锁链和手铐,但根本不可能。

在我一生中,我第一次感到了彻底的失败。这种情绪麻痹了我的思想,使我丧失了斗志而等死。

这时,在万籁俱寂中我听到一种微弱的嗡嗡声。接着,声音渐渐响起来,像是昆虫的嗡鸣声,十分恼人。后来声音越来越响,好像是从教堂拱形圆顶下传来的。

我抬头探看,只见在黑暗中一个人穿着字航服乘着降落伞悠然在我面前着地。我一时惊呆了。

来人打开了字航服上的面罩。

“你怎么啦,吉姆?”安吉利娜说。“我一离开你,你就倒霉!”

我不知说什么才好。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吉利娜,我的天使,你从天上下凡来救我了,是吗?”

这时,她已在我身边着陆,拉开面罩,吻了我一下。同时,从宇航服内拿出了原子能焊接器,一下子烧开了戴在我手上的手铐。

“快告诉我,这些神秘莫测的时间旅行倒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只有7分钟时间。这是科伊波对我说的。”

“他还对你说了些什么?”我问。我不知道她对情况到底了解多少。

“你怎么神秘莫测起来了,吉姆。在科伊波那儿我已受够了!”

“噢,亲的,”我十分动情他说。“我什么也不想瞒你。

只是时间旅行把我的脑子搞乱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了解的情况,这样我好知道我该讲些什么。”

“你记得最后一次我们通电话的情况吗?你说情况万分紧急,已经亮起了红灯。快来我这儿。你就这样高叫着,然后就不见了。我就跑到科伊波的实验室。只见人人奔忙着,有的忙于纵机器,没有人有空和我谈话。‘回到过去了!’他们就这样叫着,其它什么也不说。那个英斯基普老滑头也一样,当他在历数你的违纪行为时,他说你消失了。你就从这个办公室里消失了。他还找到了你储存起来的钱,准备日后要用的钱。他们又说你去拯救世界,也许是拯救整个星系。

可我一点儿也听不懂。这一切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他们把我送到这儿来了。

“是的,我拯救了整个星系。”我说,口气尽量显得谦虚一些。”我救了你,救了太空特警队,拯救了一切的一切!”

“我想我没有说错,你又喝醉了。”

“不,没有喝醉。”我低声说,好像十分委屈似的。”告诉你事实真相吧,你们都消失了,科伊波是最后一个消失的。

他可以告诉你有关的一切。特警队中的每一个人,他们都从未出生过,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他们只存在在我的记忆里……”“我的记忆与你略有不同。”

“这完全可能。由于我的干预,‘他’的罪恶谋未能得逞“‘他’是谁?”

“‘他’就是他的名字。你好好听着,别打断我的话。情况十分复杂……有人对太空特警队发动了一场时空战争。所以科伊波教授把我送到过去那个时代以挫败这场谋。我到达了1975年,可是‘他’逃跑了。‘他’回到自己生活的时代去了一一我不知道是过去还是未来。然后设下了这个时间圈套一一也把时间设定在1807年,让我去钻。他确实把我引来了。但他的谋未能完全得逞,因为我改变了他原来设定要去的时间。这一着一定挫败了‘他’发动的时空大战的谋。你能在这儿出现就是他失败的最好的证明!”

“嗅,亲的,你太了不起了!我知道,只要你愿意干,你就能拯救世界。”

她深情地吻着我,我紧紧抱住了她。

“快!”她看了下表,气喘吁吁他说。“我几乎忘了。剩下不到一分钟了,时间螺线机在哪儿?”

“这儿!”我用手指了指。

“控制板呢?”

“就是这些按钮!”

“读数显示器呢?”

“这是数码盘。”

“我们得用数码盘设定我们要回去的时间,要确到小数点后13位。这是科伊波坚持要我这么做的。”

我像一个疯狂的钢琴演奏家,拼命按着键钮,全身直冒汗。数码盘跳了一下,又停了一下,然后就开始运转了。

“最后30秒。”安吉利娜轻松他说。她是想使我尽量镇定一些。

当她倒数至最后10秒时,我完成了全部作程序。时间螺线发出了耀眼的绿光,我们开始向栅栏的尽头奔去。

“抱住我,越紧越好。”我对安吉利娜说。她高兴地紧抱着我。

“我们这样双双抱着回去,被他们看到挺尴尬的,是吗?”

“别担心,亲的,我们这次还不回去。”安吉利娜若无其事他说。

她这话使我吃惊不小,犹如被人背后刺了一刀。

“你说什么?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自己也不知道。科伊波只是对我说,我们将到公元20000年,正好是这颗星球被毁灭的前夕。”

“还得与‘他’和他的那帮疯子作最后的较量。”我无可奈何他说。“我们要去和整个疯人星球作斗争——在那儿,人人都会与我们斗到底!”

时间螺线机在运作过程中,一切都凝滞了。我脸上痛苦的表情也凝固了。这痛苦的表情延续了整整20000年。

我们像跌入了蒸汽浴室——我们正在往下掉。热气云从我们身边掠过,我们看不清脚下的地面,不知离地10米还是10英里。

“快打开降落伞,”我高声说。“我的留在19世纪了。”

实际上,安吉利娜根本用不着我吩咐。她打开了降落伞,我紧紧抱住她的字航服。

我们掉人了一个沼泽地,弄得满身都是泥浆。我们找到了一条溪流,在里面脱掉宇航服,并在溪流中央的一块沙洲上坐下来休息。我们在溪流中抓了几条鱼,饱餐了一顿。安吉利娜还随身给我带来了一瓶高级酒,使我神大为振奋。酒足饭饱后,我问安吉利娜:

“你对我说说,特警队到究发生了什么事?科伊波教授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罗哩罗嗦说了许多。但总的意思是,他正在试验他发明的时间追踪机,他一直跟踪着你的时间旅行,也跟踪着他说的敌人的时间旅行轨迹。这个敌人就是你称之为‘他’的人。‘他’玩弄了时间,或者说干预了时间,制造了一个时间环,这个环延续五年,然后就消失。‘他’离开了这个时间环,但你却被困在了里面。所以科伊波把我送到你这儿。我到达时,离那个时间环消失的时间还剩7分钟。我们一定得在时间环消

失之前走出来,否则,我们也就跟着一起消失了。科伊波告诉了我调整时间螺线机的数据,这样我们可以追踪‘他’到达现在这个时间。我问他,我们该做些什么。他只是喃喃地说‘矛盾,矛盾,真是矛盾啊!’但就是不肯说。

你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吗?”

“很简单。找到‘他’,消灭他。整个行动的目的就在于此。我对他攻击过两次,一次用槍,一次用炸弹,但都给他溜了。这第三次该好运了吧!”

“也许我来动手更好些。”安吉利娜柔他说。

“好主意。我们一起动手。事情该了结了。”

“那我们怎么找到他?”

“你如果有个时间探测器,事情就十分简单了。”

科伊波教授有先见之明。他让安吉利娜带来一个。她把时间探测器递给我。“扭一下这个旋钮,指针就会指向我们要找的人。”

我打开了时间探测器,同时,我身边还有一个能源探测仪,我也把它打开了。

“很有意思。”我说。“我测到两个能源。一个较弱较远,另一个就在附近,发出许多频率,包括原子辐射和能源放射,还有无数无线电波。太紫外线辐射太强,很危险。我们得保护好自己。”

尽管很热,我们还是穿上了宇航服。看不见的辐射线从云层密布的天空照射下来。

“地球上正在发生一些怪事。”我说。“这么强烈的辐射,这么炎热的气候……”

“现在就别管这些了。完成任务之后,你可再来搞考古学研究。现在先得消灭‘他’。”

“说得一点不错。我们用降落伞飞出这儿再说。”

我们升上了天空,脚下掠过大片大片的沼泽。过了一会儿,出现了一些突出水面的岩石。这时,前方岩石处强光一闪,我的腿立即感到了一阵剧痛。

“我被打中了!”我惊呼起来。但安吉利娜动作利索,已击中了那强光的发源处。

我们在一堆岩石群中小心翼翼地着陆。安吉利娜马上撕开了我的裤腿,给我上了药。

她给我吃了止痛药,又给我注射了一针。安吉利娜样样想在我前面,干在我前面,我不得不折服了。何况,她已两次救了我的命!

“腿上打了个窟拢不过,问题不大,很快就会好的。”

她做完这一切抬头对我笑着说。“现在我得报这一槍之仇了!”

她刚说完,人就在群石中消失了。不久,我就听到了槍声,接着又听到了有人痛苦的嚎叫声,接着一切都静寂下来。我从未为她的安全担忧过。在她出击时,我甚至打起瞌睡来,这是因为药物的作用。

“刚才是怎么回事?”醒来时我问。

“那边只有一个人,我没有发现其他人。有一家农舍似的房子,有一些机器,庄稼长得不错。我滑了一跤,把他撞倒了,我还没有举槍,就发现他已失去了知觉。他被我撞昏过去了。“我吻了她一下。

我们一起爬上一个悬崖。前面是一处高原,原野上有一间低矮的水泥石头建筑。门开着,我一跛一跛地进了门。里面光线暗淡。房里有两张单人,一张上绑着一个人正在那儿挣扎。他嘴里塞着布,痛苦地呻吟着。

“你上那张休息一下。我看看从那个人嘴里能问出些什么情况。”安吉利娜说。

我刚走几步。立即想到,这儿有两张,那一定还有另一个人。

就在这时,门口真的出现了一个人,他边喊边开火。

实际来人没来得及开火,开槍的是安吉利娜。那人叫喊是因为他被击中了。当我见到他进门,我就倒地边滚边槍,而安吉利娜这时已开火了。我刚出槍,她已把槍收好了。动作好快啊,我的安吉利娜!

“这家伙还在门外时我就看到他了。他偷偷向门口走来,企图给我们来个突然袭击。好了,现在我煮点汤,你好好睡一觉。”

“不,”我说,自觉语气不怎么坚决。“你这么像照顾小孩一样照顾我,我当然很高兴——但我不能老让人照顾下去。

在此之前,我已与‘他’较量过。我两次直捣其老巢。这次我得彻底解决他了。我与‘他’打道已有经验了。这次行动我是头儿,你听从我的命令。”

“是,先生。”她略一低头说。她大概想掩盖对我的嘲笑。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是头儿。

“我是头儿。”我大声说出来,自尊心得到了满足。

“是的,头儿。”她说着笑出了声来。上的那人还在呻吟挣扎,门口的人却静静地躺在那儿。

我们开始工作了。我把塞在上那个人嘴里的布拉出来。可他讲的话我一点也不懂,结果毫无收获。当我把布塞回他嘴里时,他还想咬我的手指。在架子上有一台原始的收音机,接收到的电台里讲的话我也不懂。

安吉利娜到外面走了一圈,她的收获比我大多了。她开回来了一辆难看的汽车,形状像一只澡盆装在四只轮子上。

“这车子开起来很容易。”安吉利娜说。她的技术脑瓜也挺灵光。“只有一个旋钮。转一下车子就开了。有两个控制杆。一根是控制轮子的,向前推是加速,向后拉是煞车……”“放在中间是中速前进。”我处处不甘落后,是个地地道道的大男子主义者,“我们坐车上哪儿去?”

“穿过庄稼地有一条路,”她指了指外面说。“其方向好像正是通向无线电信号的发源地。”

“那好,我们出发。”我又一次下了命令。

“把上那家伙干了怎么样?”安吉利娜问。

“不,谢谢,”我说。“不过,我得把他身上的衣服剥下来。我的已有点破烂不堪了。”

几分钟之后,我们已上路了。道路高低不平,车子颠簸摇晃。在高原上,雾较稀保不久,夜幕开始降临,我们就在一大块岩石后过了夜。

第二天早上,我感到腿伤好多了。我们吃了早饭又上路了。安吉利娜开车,我拿着槍警惕地观望着前后左右。走出高原,又见到片片沼泽,空气越来越闷热潮湿。

“我不喜欢这地方。”安吉利娜说。

“我也不喜欢。”我说。

这时,只见前面路上横着一棵倒下的树。我想煞车,可是已来不及了。车子撞在上面翻了个身。我和安吉利娜都弹了出来。我一头撞在石头上,但还好,脑子还清醒。等我坐起来一看,只见那棵树扭动起来,蛇头正对着安吉利娜,而她坐在那里正摇着头,对眼前的情况视而不见。显然她还未清醒过来。情况万分危急。我待蛇头昂起时立即一槍。把子弹打进它的嘴里。这时大蛇痛得挣扎起来。它尾巴一扫,正好把我卷了起来,然后用力一摔,我就昏死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头上的疼痛使我苏醒过来。这时,我还感到腿上阵阵疼痛。我低头一看,原来一些虫子正在咬我的伤口。

我自感十分虚弱。过了好久,我才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道路、大蛇、车翻人仰……“安吉利娜!”我不顾疼痛站起来呼叫,“安吉利娜!”

四周毫无反应。待我拨开灌木丛一看,一些不知名的小动物正在争食大蛇的体,看了都令人作呕。我身上的槍不见了。我回到倒下去的地方去找,结果也没有找到。一定出了什么大问题。我又开始害怕起来。

我绕过大蛇,来到大路对面,车子不见了,连安吉利娜也不见了。

我得认真思考一下,可头疼得厉害。好在急救包还在身上。我在头上和腿上的伤口上敷了药,又吞了几片药片,感觉轻松多了,神也立即兴奋起来。我准备行动了。下一步该怎么办?对了,沿着车辙走,一定能找到安吉利娜。

在车子翻倒的地方,我发现了两个男人的大脚印。从留在泥地上的印子看,他们扶正了翻倒的车子。旁边还有另一辆车子的车辙。

看来我们不是被跟踪了,就是正好碰上了一伙人。两辆车子的车辙表明,车子是向我们来的方向开去的。我就沿车辙一瘸一拐地走去,尽量不去想安吉利娜的命运。

车辙十分清晰,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向前走。走了不到一小时,道路弯弯曲曲伸出丛林,转入小山背后。一转弯,我就看到一辆车停在前面。我马上往后退。

必须立即想出一个行动计划。我身上已没有槍了,所以不可能用槍打死劫持安吉利娜的人。身边仅剩的几件武器都是非杀伤的。但安吉利娜给我的一批手榴弹还在身边。

行了,这些也够了。在劫持者向我开槍前,我应先使用催眠弹把他们迷倒。如果在敌人身边看不到安吉利娜,也可使用炸弹。

一切准备就绪,我就在岩石间匍匐前进。然后,我深深吸了口气,跳到停车的空地上。

突然,我头部遭到木棍猛击。我还来不及使用自己的武器,双手双脚便被绑了起来。

十一

落到如此地步,我只能怪自己的疏忽大意了。也许劳累和疼痛也是客观的原因,但主要是我自己的愚蠢。我责骂自己,但这毫无用处。

我被拖过空地,推到安吉利娜身边。

“你好吗?”我低声问。

“样子比你好得多。”

她说的倒也是实话。她衣服被撕破了,身上还有伤痕。

谁对安吉利娜动武,谁就得付出代价,而且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我可以听到自己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安吉利娜也像我一样手脚都被绑了起来。

“他们以为你死了。”她说。

“我也这样想。”安吉利娜流露出无限的感情。我想笑一下回报她。但装出的样子,与其说是笑,还不如说是哭,一副尴尬相。“我不知道我们躺在那儿有多久。我也昏过去了。当我醒来时就是这个样子。他们把我们的武器及一切装备都卸下来装到车上就离开了。当时我一筹莫展。他们讲的话真难听。”

事实上,他们的样子也非常难看。他们都衣衫褴楼,蓬头垢面。有一个人过来,把我的头向左右扭了一下,对照了一下手中的照片。这下子一切都明白了。这些人一定是“他”手下的人。否则他们手中不可能有我的照片。当然,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搞到我的照片的。这时,有一个面貌丑陋的家伙窥视着安吉利娜。

安吉利娜是个非常实际的女人。她需要什么,就会用一切办法得到。现在,她看到,我们能摆脱目前困境的唯一办法是利用她的美色。这是女人的绝招。对那丑陋的家伙她不仅没有表现出一点厌恶感,反而与他眉来眼去。她不会讲他们的话,但她用的是人类最古老的语言。她向他点头示意。

她光着背,身材苗条诱人……

这一切起作用了。那家伙与其他两个人谈了一阵子,打倒了其中一个人。他们之间的事情就这样了结了。这家伙向安吉利娜走来。她甜甜地笑了,伸出被绑着的双手。

哪一个男人能抵挡住这种无声的诱惑呢?那家伙当然不可能。他上前用刀割断了绑着安吉利娜手腕的绳子,然后把刀放在一边,弯下身去解绑腿的绳子。腿上的绳子一解开,安吉利娜立即站了起来。那家伙一把紧紧抱住安吉利娜,并把自己的脸向安吉利娜的脸凑过去。

他是去吻一只长满利齿的老虎。接下去发生的一切只有我能看到,其他两个人却看不到,因为被那家伙的宽阔的后背挡住了。谁能想像安吉利娜纤细的手指坚如钢针,而她苗条的身材竟藏有千钧之力?她干得真是太妙了。只见那家伙向她弯下子,听到他低低地叹息了一声,身子就继续向下弯。安吉利娜抱住了他——然后,向后一退并惊呼起来,那家伙蟋曲着身子倒在了地上。

安吉利娜双手捂住两颊,眼睛瞪大了尖叫着,好像对一个强壮的人突然倒在她脚下感到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用说,其他两个家伙立即奔过去,但他们脸上已露出了怀疑的神色。其中一个家伙还拿起了我的那支槍。

安吉利娜对付那个持槍的家伙。当他走近并端起槍来时,她就甩出了一把刀——这把刀是她从那丑陋的家伙身上拔下来的。我没有看到击中那家伙什么地方,因为我忙于对付第三个歹徒。当时他正好从我身边走过。我伸腿一个横扫,把那家伙绊到在地。在他向地上倒下时,我已扑过去。

他一倒地,我的双脚已踏住了他的头。

情况就是这样。安吉利娜从死者身上拔出刀子,在体的衣服上擦了擦血,就来帮我松绑。

“你干得太漂亮了。”我说。

“那还用说。要不你就不会娶我做老婆了。”她匆匆吻了我一下。我们收拾了一下武器和装备,就又上路了。

我们的目标离此不远。几小时之后,我们感到空气中有一种强烈的颤动,而且越来越厉害。一个急转弯后,我们来到一座山谷前,两旁山坡很陡。我立即将车后退。

“你看到了吗?”我问。

“当然看到了。”安吉利娜回答说。这时我们伏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匍匐前进,并不时地回头张望。这是我们接受了以前的教训。

这儿的风特别大,不知是从山谷下的什么地方刮上来的,空气也特别凉。尽管天空与别处一样乌云密布,但山谷里没有雾,能见度很高,面前的一切一览无余。对面的山顶上,有一座城堡。

城堡的门窗清晰可见,还有旗子、扶梯等。旗子是鲜红色的,上面写了黑色的字,因为距离太远而难于辨认,有些塔楼也漆成了红色。所有这一切,以及这座城堡的建筑式样都说明了一个问题。

“我知道这毫无道理,”安吉利娜说。“但这一切使我骨悚然。我感到很难描绘我眼前看到的情景。也许,‘疯狂’这词最合适了。”

“完全正确,我们到达的世界和时间都没有错。因此,这样怪异的地方只可能是‘他’的巢。”

“那我们怎样才能接近‘他’?”

“问得好。”我说。我挠挠头皮,想找到个进入城堡的好办法。这时,我眼角里看到一点动静,再一看,立即出槍——但已经晚了。

“别动,”我悄悄告诉安吉利娜。“慢慢转过身来。”

我们两人同时慢慢转了个身。因为这时在我们背后出现了10多个持槍的人,他们举槍瞄准我俩,随时准备开槍。

“准备和我一起向前冲。”我说。但一转身,发现又有4个人从山谷的方向悄悄走上来。“刚才的命令取消。装出笑容,准备投降。等我们到他们中间后再收拾这些孬种。”

这句话只不过为了鼓舞士气罢了,做起来谈何容易。这些人比刚才看守车子的那三个人要冷静得多,坚决得多。他们一律穿着灰色的塑料连衫裤,上面还连着头罩。他们的武器跟步槍一样长。黑洞的槍口怪吓人的。其中一个人向我们挥了一下手,我俩就顺从地走过去。另一个人走近了打量起来我们来。

“你们是什么人?”长红子的人间。

“我也想问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有槍。”他冷冷地回答说。

“说得对,我服从。我们是来自大洋彼岸的旅游者……”他立即打断了我的话。

“这不可能。我们大家都知道,这儿是这个星球上唯一的一块陆地。说实话吧!”

这一点我和安吉利娜都不知道。现在地球上只有一个大陆了?这20000年中人类的发源地地球发生了什么事?看来,说谎是没有用了。有时候说实话倒反而能起作用。

“告诉你们,我们是时间旅行者,你们会相信吗?”

这下真的起作用了。那些人中出现了一些动。红子把眼睛一瞪,让大家安静下来。

“你与‘他’以及城堡里的那些家伙是什么关系?”

一切要看我的回答了。既然说实话已起了作用,那就应该继续说实话。他用了“家伙”一词,也说明了一些问题。再一想,这些人十分冷静,纪律严明,不可能与“他’有什么关系。

“我是来杀‘他’的,并要彻底击溃他的势力。”

这一下可真起作用了,有的人甚至低下了槍口。红子低声下了个命令,一个人就匆匆离开了。我们就这样一直默默地僵持着。不一会,那个人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只与他的头差不多大小的绿色金属方盒子。他把盒子给红子。红子举起了盒子。

“我们有上百个这样的盒子。一个月来。这些盒子从天上飞下来。盒于是完全一样的。这些盒子发出强烈的无线电波,可我们无法打开盒子。在方盒子的五个面上,好像用不同的文字写着几行字。我们认识的几种文字都写着同一个意思。‘把这个东西给时间旅行者’,在方盒的底部写着两行字我们不认识。你看得懂吗?”

他慢慢把方盒子递给我。我小心地拿过盒子,慢慢把底部转上来。只一眼我就看明白了那两行字。

“我认得。”我说。他们也注意到我的语气变了。“第一行说,‘他’和他的人在我到达2.37天之后,就要离开这个时间。”

“那第二行说些什么?”

我尽力想笑一下,但实在笑不出来。

“噢,第二行说,这个星球在他们离开后将马上毁于原子爆炸。”

帐篷是用跟他们服装同样的灰色料子做成的,旁边有一架机器放出冷空气。他们给我们的饮料也是冰冻的。我边喝边在想,怎样才能在最后的期限到来之前摆脱目前的尴尬局面。虽然到处还是槍口,但气氛好多了。红子想进一步缓和一下气氛。

“我们一起喝吧。”他说。“我叫迪扬。”

看来这是一种礼节。我和安吉利娜分别介绍了自己。这之后,武器不见了。我坐下来,想弄清几个问题。

“你们除了手中的武器外,没有其它重武器吗?”

“没有。我们买了点重武器,但在战斗中被‘他’的人毁了。”

“这块陆地是否很大,你们无法及时从自己的国家运到武器,”

“这与陆地大小毫无关系。我们的宇宙飞船很小,一切都得从我们自己的星球运来。”

我眨着眼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不是地球上的人?”我问。

“我们的祖先是地球人,但我们都生于火星。”

“能不能简单给我介绍一下情况,我有点糊涂了。”

“对不起,我以为你知道。我先给你倒一杯饮料吧。事情发生在好几千年之前。当时太辐射突然变化,地球上气急剧上升。这个突然改变,当然经访了好多年好多年,也许好几个世纪。随着度的升高,地球两极的冰块开始融化,这大大威胁了人类的生存。海岸线不断变化,地势低的地方先被淹没,大城市一个接着一个消失。本来,这个问题人类还有办法解决。可是,由于两极冰块的融解,水大片大片地覆盖了地球的其它区域,地球自身的平衡遭到了破坏。

世界各地不断发生地震和火山爆发,大地沉没了,新的高山升了起来。这一切真太可怕了。我们在中学里读书时就看过这些录像。在这种状况下,巨大的国际合作项目开始了,目的是开发火星,使之适于人类居祝这首先要给火星制造一层二氧化碳的大气层,要从土星环中把冰山运到火星上,还有诸如此类的技术问题。这是一项崇高的事业,并且最后终于获得成功。但支持这项事业的国家经济崩溃了。最终在有些国家内导致了对抗。软弱的政府倒台了,贪婪的人们为了能在新创造的世界上分到一席之地而纷争四起。

在此期间,地球上的水位继续升高,而第一批火星殖民者得在十分恶劣的生存环境下求生。历史上,这一时期称为‘死亡时代’,因为大批大批的人死于这一时代,其数目简直难以令人置信。

但最终,我们生存下来了,火星成为一个生活舒适的绿色的星球。

“地球的情况就相当不妙。火星与地球之间失去了联系,地球上成百亿的幸存者为了生存互相展开了恶斗。关于这一时期,大约有几千年长的时间,都没有文字记录。但其后果却是清楚的。这里是幸存下来的唯一的大陆,还有一些岛屿,那是原来的山脉。

疯狂笼罩了全人类。我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重建了古代的宇宙飞船,尽可能给地球上幸存的人提供帮助。但地球人并不欢迎我们的帮助,他们杀死一切陌生人,以杀人为乐。可以说,所有的人都是陌生人,太的辐射毫无遮拦,在人类中产生不少人种变异的人,动物和植物的物种也产生了变异。大部分变异的人种都未能生存下来,但生存下来的那些就成了最危险的敌人。我们只能帮助那些欢迎我们帮助的人,但所起的作用是很小很小的。地球人互相成了敌人,但对火星人并未构成威胁。由于‘他’的出现,情况改变了。在几百年前,‘他’把地球人结起来了。”

“他能活几百年?”

“看来确实如此。他的思想也像地球人一样疯狂,但他能与地球人流思想,地球人也追随他。实际上,地球人与‘他’合作,共同建造了你所见到的那个城堡,建立了某种社会。‘他’是个真正的天才,尽管是一个被扭曲了的天才。他们还建立了一些工厂,有一些初级的技术。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是要求火星给予更多的支援。我们告诉他们,我们已竭尽全力,可他们就是不相信。本来随便他们提要求,我们不予理睬就是了。可是他们出土了一些原子火箭,可以发射到火星。当第一批火箭在火星上爆炸后,我们就组织了这次远征。在火星上,我们靠互相合作才得以生存,除此之外,别无其他选择。

因此,我们不善战斗。我们也制造武器,为了保卫自己的生存,也只好被迫使用这些武器。‘他’是一切灾难的根源,我们必须把他抓住,杀死他。如果为了达到杀死‘他’的目的不得不杀其他人,我们也在所不顾了。火星上已死了成千上万的人,火星大气中的原子辐射量还在不断增加。”

“这样说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对他说。“他对我们的人民发动了一场时空战争,其后果同样严重。你十分简洁地总结了我们共同的报复计划。”

“那我们怎样才能实现计划呢?”

“我也不知道。”我郁郁不乐他说。

“我们还剩下10小时的标准时间。”安吉利娜说。

她的计算十分确。像所有的女人一样,她讲究实际。当我们男人为了过去的事大发牢费时间时,安吉利娜却面对现实,为下一步行动作出决策。

“必须发动一场全面进攻。”我说。“我们有自己的武器可供你们使用。从各个方向进攻,找一个他们防卫薄弱的地方,然后集中力量在那儿突破。你们还有什么重武器吗?”

“不行。”

“噢……那我们可以迂回包抄。是否可以空降你们的人到城堡里,从背后攻击敌人?”

“我们试过,去的人都被他们消灭了。这等于是自杀。

火星已派出了增援部队,但现在看来已太晚了。我们不会打仗杀人,而我们的敌人顽强善战。”

“别失望。”我笑了。但笑声是空荡荡的,没能缓和多少气氛。

“使用我们的升降桑”安吉利娜悄悄对我说,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听得见。

“我们用升降桑”我大声重复,这样大家都能听见。出色的将军也要依靠同样出色的下属。现在,整个计划突然清晰地展现在我眼前。

“这是孤注一掷的行动。安吉利娜和我将我们暂时不需要的设备中的能源,全部集中充入升降伞,再在升降伞上多装几个套束。过一会儿我就会作出确的计算,我想我们能将五六个人送过城堡的城墙。我和安吉利娜两个人,其他的应该从你们的人中挑选出最出色的战士……”“一个女人?不,这不是女人所能干的事。”迪扬反对说。我拍了拍他的臂膀表示理解。

“别怕,别看她漂亮苗条,你们这儿10个人也打不过她。这次行动要动员全体人员参加。外围部队发动佯攻。先全线出击,然后把攻击力量集中在侧翼,在战斗最剧烈的时候,我们突击队就乘升降伞出发。现在,我们作战斗准备吧!”

我们立即着手准备。应该说我与安吉利娜在作战斗准备。他们这些好和平的火星农民,根本不知道战争,所以他们十分乐意把领导权让给我和安吉利娜。

等准备工作一切就绪,我就抓紧时间睡了一觉。3小时后我醒来,帐篷外已是黑夜了,并且十分闷热。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我问。

“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行动。”安吉利娜说。她冷静安闲,尽管做了好多工作,却毫无倦意。“离天亮还有4小时,我们得利用这段时间进入阵地。曙光初露立即开始进攻。”

“响导认得路吗?”

“他们已在这儿打了一年的仗了,他们应该十分熟悉这儿的地形。”

这是最后的搏斗了。人人都知道这一点。他们的脸部表情也说明了这一点。这次战斗只可能有一个胜利者。虽然他们这些火星人生来并不好战,但他们学得很快。投入战斗的目的就是为了取胜。迪扬带了另外3个人来见我。

“我们准备好了。”他说。

“大家都明白自己的任务了吗?”

“完全明白。我们已互相告别。第一批攻击部队已出发。”

“那我们也该出发了。”

迪扬带路。天又黑又热,他竞能认得路,真不简单。我们跌跌撞撞跟在他后面,大汗淋漓。黎明到来时,我们已累得倒在地上,前方是一堵高高的城墙,那正是我们的目的地。

薄雾中高高的墙头令人敬畏。我捏了一下安吉利娜的手,表示我英勇无畏,并想鼓舞她一下。她也捏了一下我的手表示回答。

“我们会成功的,吉姆。”她说。“你也知道,我们一定会成功。”

“对,我们一定会成功。我们未来时代还继续存在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但不知道今天的战斗将会死多少人——我们两人中不知谁会活着见到将来。”

“我们是永生的。”她毫不怀疑他说。这几乎使我笑出声来,并大大鼓励了我。我深情地吻了她一下。

远处突然传来了爆炸声,像雷声从石墙那边滚滚而来。

进攻开始了。一切都在按原计划进行。我帮助每个人系好升降伞的套束,同时看着表。规定时间一到,我一按升降伞按钮就出发了。

“勇敢一些,”我对大家说。“一着地就把套束割断。”

升降伞带着我们六个人升人空中,投入战斗。

升降伞飞过山头,越过城墙,墙头上的两个卫兵惊呆了,正想开火,我和安吉利娜己先下手了。我们现在用的是针槍,以便尽可能不被太早发现。卫兵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我一按控制钮,升降伞在玻璃拱顶上着陆。六个人的重量把大片大片的玻璃踩碎。

拱顶下的人吓得惊叫起来。我立即往下扔了几颗炸弹和烟雾弹。

“我们被发现了。”我说。“快离开这儿,按原计划行动。”

我们开始撤出玻璃拱顶。“用无线电通知攻击部队,”我对迪扬说。“把部队往后撤,但不要停止打槍。”

“他们已经在各个方向开始后撤了。”

“那让他们放慢进攻,避免伤亡太多。我们从城堡内部发起攻击。”

我们迅速向前行动。我和安吉利娜走在最前面,以便击退任何抵抗,其他人保卫我们两翼和背后。我们得跑步前进,行动必须迅捷。我们一路上制造混乱,最终目的是找到“他”。

到处是房间和楼梯,毫无规律,真是疯子的设计。我在在大厅和房间里乱闯,毫无目标。

“你为什么不用能源探测器测一下,那东西不是挂在你脖子上吗?”

“对,我也想到了。”我当然是在撒谎。在白热化的战斗中,我早就把这仪器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打开能源探测器,指针直指我们脚下的地方。

只见前面是弯弯曲曲通向地下室的楼梯。

“往下走。”我命令道。我知道,哪儿安装了时间螺线机,哪儿就有“他”。这次我一定得结果他。这是第三次了。

前两次都给他溜了。为此,我特别制造了一颗炸弹,上面还用红漆写上了“他”。

在通地下室的楼梯上,我们遇到了顽强的抵抗。我们边打边向下冲。第二层地下室内有一些没有武装的工作人员。

我用催眠弹将他们催眠后,又沿着楼梯向第三层走去。抵抗越来越激烈。我们打到了第三层的一条走廊。

“等一下!”迪扬高声叫起来。“指针回到原来位置上去了。”

我让大家都停止前进。我看了看迪扬手中的能源探测器。

“指针最后指在什么方向?”我问。

“正前方,直指走廊尽头。看来,你讲的那机器正是在这一层上。”

“只有时间螺线机开动时,能源探测器才能发挥作用。现在那机器一定关掉了。”

“‘他’,会不会已逃走了?”安吉利娜问。其实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大概不会吧。”我安慰大家,也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我们得继续前进。成败在此一举了。”

抵抗越来越激烈,我们的弹药在不断减少,伤亡却在不断增加。在走廊尽头,我们遇到了一扇门。这时,门边的电视屏幕突然亮了。

“你们又失败了。”屏幕上“他”正在嘲笑我们。

“我很愿意与你谈谈。”我说。然后,我低声问安吉利娜。“还有没有震荡手榴弹?”

“我在讲,你好好听着。”“他”说。

“还有一个。”安吉利娜说。

“我洗耳恭听。”我对“他”说。“炸开那扇门。”我对安吉利娜说。

“我已经把所有的人送到了过去的一个安全地方,你们永远也找不到,我把所有的机器都送回去了。我把制造时间螺线机的一切必要材料和设备也一起送回过去了。我是最后离开的一个。我一离开,时间机器就会自动引爆。”

震荡手榴弹爆炸了,但门又厚又牢固,没有被炸开。安吉利挪用开花弹扫射,而“他”继续在谈话,好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知道你是谁,是来自未来的一个小人物。我也知道你从哪儿来。所以,我能在你出生之前就将你杀死。你是我唯一的敌人,我要杀了你。到那时,过去、将来,直至永恒,都将掌握在我的手里,都将是我的,我的,我的!”

在他这么狂叫时,门炸开了,我第一个冲进门里。

我的子弹先在时间螺线机里爆炸。然后我扔出了专为“他”制造的炸弹。

但“他”早已开动了时间机器。绿光熄灭了,他随之消失了。时间螺线机已没有用了,我的炸弹也在空中爆炸,反而给自己造成了威胁。我们立即卧倒在地。时间螺线机已被炸毁,并正在冒烟。

“他”又说话了,我的槍口在寻找他。

“我留下了这盘录音,因为,我预计到,我可能不得不不辞而别,抱歉了!”他咯咯笑了,为自己的幽默而笑出了声。“现在我走了。你无法跟踪我,但我可以随时跟踪你,并把你们消灭。你身边还有我其他的敌人。我想他们也尝到了我报复的味道了吧。他们会死去,你也将死去。一切都会死去。我控制了各个时代的各个世界,我控制了永恒,我可以消灭任何时代的任何世界。我要毁灭这个地球。你们剩下的时间足够你们苦思冥想,受罪一番了。你们逃不了啦!

“1小时之内,这颗星球上的全部原子武器将会引爆。

“地球将会毁灭!”

十二

听着听着,我气愤到了极点。我用槍扫射了录音机。

“他”令人厌恶的笑声中断了,塑料和电子碎片炸得满地都是,但这并不能解除我心头之恨。

“干得好!”安吉利娜拍拍我的手背说。

“不见得怎么好,真抱歉把你也拖进来了。”

“我就希望我们能一起干!”

“听起来这对你们的人非常不利。”迪扬说。“我很难过。”

“不必难过。我们和衷共济!”

“在这一小时之内,我们确实共命运,同呼吸。但火星得救了,在这儿牺牲的战士都知道,他们拯救了火星。我们的家人和人民得救了!”

“我希望我也能说你说的这些话。”我垂头丧气他说。同时从他手里拿过槍,打死了两个想冲进门来的敌人。“我们在这儿失败了,我们也就永远失败了。我真奇怪我们现在能在这儿,我们本来应该像蜡烛一样熄灭的。”

“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安吉利娜问。我耸了耸肩。

“我想不出我们还能干什么。原子武器快要爆炸了,时间螺线机已毁了。我们需要一架新的时间螺线机。除非天上掉一个下来,否则我们是不可能得到了。”

好像是对我的话的回答,这时空中传来了一声巨响。我就地一滚,以为这是敌人新的进攻。结果发现一个绿色的大金属箱子悬在空中。安吉利娜好奇地看着我。

“如果这就是时间螺线机,你一定得告诉我你是从哪儿搞来的。”

我自己也惊呆了。箱子缓缓着地。我看到上面写的字:“时间螺线机——小心打开。”

我没有动,这简直难以置信。箱子是由两个升降伞运送下来的。箱子边还附有一个录音机,上面写着:“打开录音机。”的字样。还是安吉利娜讲究实际。她上前按下录音机的按钮,科伊波教授洪亮的声音立即传了出来。

“我要你立即行动。你知道,炸弹马上会爆炸。我受权告诉你,吉姆,炸弹引爆控制器在脱水食物后面墙上的一个壁橱里。那控制器看上去像一个袖珍收音机。事实上,它也确实是一架袖珍收音机,只是加了一些附件。如果拨弄错了,炸弹就会立即爆炸。

这当然是一场灾难,你要拨一下数字盘,拨三个‘6’,从右向左按顺序拨,拨好后,按下‘关”这个按钮。现在把录音机关掉,立即照我说的去做,快!”

“行,行,”我边说边关上录音机。他讲话的命令口气令我不快。我没想到教授懂得这么多。我心里虽在抱怨,但还是按教授的吩咐迅速行动起来。我搬开了脱水食品箱,找到了墙上的壁厨。无线电在里面。我不敢动它,只是按教授的指示拨了三次“6”,最后按下“关”的按钮。什么也没有发生。

“什么事也没有。”我说。

“这正是我们的目的。”安吉利娜站在我旁边说。“你拯救了世界!”她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

我感到骄做极了,在火星人钦佩的目光下,我大摇大摆地回到了录音机边,又一次打开了录音机。

“别以为你拯救了世界,”科伊波说。“你只是使爆炸延迟了28天。到时候,全部原子武器将照样爆炸。但你的火星盟友就有足够的时间准备离开地球了。我想,他们的供给飞船已在路上了吧!”

“15天之内到达。”迪扬说。他那敬畏的神色令人感动。

“15天时间足够了。地球将毁灭。但考虑到地球上目前的境况,其毁灭与其说是一场灾难,还不如说是一件好事。

现在可以打开箱子了。在控制板上方有一个中断器,将此中断器指向外面的城墙,向下成15度倾斜角,它将会在墙上打出一个出口洞,火星人可从这个洞里撤出去。现在,你按下按钮A,时间螺线机就会出现在你眼前。吉姆,安吉利娜,系上升降伞,灯一亮就准备离开。”

我半信半疑,但还是按吩咐行动。一按下按钮,时间螺线机出现了。迪扬走上来向我伸出了手。

“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你,不会忘记你为我们火星世界所做的一切。未来的后代,将在教科书中读到你的名字,读到你完成的丰功伟绩!”

“你知道怎么拼我的名字吗?”我问。

“你这么幽默,伟人都是谦虚的。”我生平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谦虚。“我们将会建立一座塑像,上面刻上‘詹姆斯·迪格里兹——拯救世界的英雄’。”

每个火星人都轮流与我握手道别。安吉利娜也用钦佩的目光看着我。这时,时间螺线机亮起了‘准备’的信号。和火星人说了声再见后,我们就束好升降桑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作时间旅行了。机器翁翁地轰鸣起来。

和以前几次一样,星星像子弹一样在我身边飞过,旋转的星系像焰火,似运动而又非运动,似时间又非时间。这次我们降落在太空特警队基地的健身房内,那是基地最大的房间了。我们在空中飘下去,我和安吉利娜互相笑着,看不见也听不到下面运动员们的欢呼声。我们互相拉着手,高兴地看到未来仍然存在。

“我们回家了!”她说。

我们飘下来,挥手向朋友们致意。一时我们也顾不上回答他们的问题,就直奔实验室向科伊波汇报。当大家知道“他”又逃跑了,都显得很不高兴。

科伊波抬头看了看我。“你在这儿干什么?”他说。“你应该去杀死‘他’。你没有得到我的通知吗?”

“通知?什么通知?”我眨着眼睛不解地问。

“我们制造了1万只方形金属盒送到地球上。你一定拿到一两个。是无线电方向指示器。”

“噢,原来是那个通知。我们收到了,并按指示行动。

但这事早已过去了。你现在在这儿干什么?”我指着一架小机器问。

“那个?那是我们第一架小型时间螺线机。我们刚完成的一个项目。”

“你们还没有使用过?”

“没有。”

“那好,你现在该使用了。你把那机器系上两个升降伞,再加上一个录音机,一个中断器,送到过去救我和安吉利娜。”

“我有一个袖珍螺线机,不过……”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机器。

“先行动,再解说。否则我和安吉利娜都要被炸死了。”

我用漆在录音机上写了“打开录音机”的字样,又在时间螺线机上写上“时间螺线机——小心打开”的字样。在“他”离开地球之后几分钟之内,把这些东西送上地球。再用时间追器测定,‘他”离开地球的准确时间。

在我的指示下,科伊波进行了录音。

等一切送回过去时,我才松了口气。

“我们得救了。”我说,“现在我们来喝一杯。”

科伊波还在机器边忙碌时,我已为自己和安吉利娜倒好了酒。他过来时,我们两人正好在碰杯庆贺。

“我好久没喝到这样好的酒了。”我说。

“现在一切都清楚了。”科伊波兴奋他说。

“我们坐下来听你讲讲好吗?这20000多年来真是太忙叮”“好,很好。我从头讲起。‘他’对太空特警队发动了一场时空战。他一开始就获得了成功。我们的成员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是的,最后只剩下你和我两个人。”

“完全正确。但当我把你送到1975年时,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是突然之间发生的。你一走,实验室里又都是人。他们都不知道他们自己曾经消失过。我们全力以赴,改进时间追踪仪。这一努力花了4年多的时间。”

“你是说4年多?”

“是的,将近5年。最后我们终于成功了。时间遥远,轨迹难寻,且十分复杂。”

“安吉利娜!”我突然醒悟过来。“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你单独一人度过了5年时光。”

“我想,你不会喜欢一个老太婆的。”

“不,我永远你。你感到孤独寂寞吗?”

“那当然,所以我志愿来找你了。英斯基普本来想派另一个志愿者前来找你,可他摔断了腿……”

“噢,亲的——我知道他怎么会摔断腿的!”安吉利娜从来不会因感到羞愧而脸红,但她还是低下了头。

“我们按顺序向前追踪。”科伊波说。“下面要讲的就是后来发生的情况。我们一直追踪着你,从1975年一直到1807年——我们也追踪着“他”以及他的罪恶谋。其间有一个时间环,是一种反常的现象,是一个封闭的时间圈。我们预测到,你正被锁在这个时间环内,并随着时间环的消失而一起消失。我们在时间螺线机里输入了强大的能源,从而在时间环消失之前突破了其封闭圈。这就是安吉利娜来你处会合,并进行了下一次的时间跳跃。时间距离是2000年,目的是追踪“他”。你一定会跟踪“他”,因为时间轨迹证明你在跟踪他。尽管在那时,历史是清楚的,我们也知道其结局。”

“你们知道结局?”我感到,有什么地方我接不上头。

“是的。整个攻击的本质是十分清楚的,但你必须完成你所扮演的角色。”

“你是否能再说清楚些?说得慢一点。”

“当然可以。在遥远的过去,你两次试图破坏‘他’的行动计划。最后,你改变了‘他’的时间螺线机所调整的时间,把他送到地球毁灭前的时期。他花了大量的时间,几乎是整整200年的时间,爬到了权力的顶层,并把地球上的人都结起来。‘他’是个天才,尽管是个发狂的天才。‘他’一直记得你,吉姆。尽管过了200年。‘他’知道,你是他的死敌。所以,他发动了一场时空战,想在你消灭他之前先把你消灭。

他把你诱入一个即将被原子爆炸毁灭的星球。从那儿,他又回到1975年,向太空特警队发起进攻。你一直跟踪‘他’,他就逃到1807年,设下了一个时间环让你陷进去。我不知道‘他’将去什么时代,但看来他的计划已改变了,他向前跳跃了2000年。”

“那是我改变了他的计划。在他离开前的一刹那,我打乱了他的计划。”

“这就对了。这就是全部情况。现在,一切都已过去,我们可以轻松一下了。我愿意和你俩一起喝一杯。”

“轻松一下。”我不满地咕噜起来。“从你的话听来,好像因为我改变了‘他’时间螺线机上的数码,所以他才向太空特警队发起了攻击。”

“这也是看待这一问题的一个角度。”

“还有什么另外的角度?在我看来,‘他’只是永远在时间里兜圈子。从我这儿逃掉,又来追踪我,再逃掉……啊,他出生在那一年?他出生在什么地方?”

“在时空关系中,这些问题都是毫无意义的。他只存在在这个时间环里。当然这么说并不太确切。正确他说,他从未出生过。正如我们所知,这种情况的存在与时间毫无关系。今天,你回到这儿来,把关于原子爆炸的消息带给你自己。那么,这个消息来源于何处?来源于你自己。你把来源于自己的消息带给你自己,为了带给你自己……”

“够了,够了!”我咕噜了一声,用颤抖的手去抓酒瓶。

“记下来,任务完成。我应得到大笔奖金。”

我又为自己斟满了一杯。这时,我才发现,安吉利娜不见了。当我在听科伊波解释那乱七八糟的时空战情况时,她一声不响地溜走了。她究竟去哪儿了?

不久,她回来了。

“他们都很好!”她说。

“谁,谁?”我问。当我见到安吉利娜瞪圆了眼睛,我才理解了她的话。“啊,真太糟了。在时空中来来回回把我脑子都搞糊涂了!哈,哈哈!原谅我,安吉利娜。你说他们都很好,还能是谁?当然是我们的宝贝双胞胎!你有母亲的天,一回来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看孩子!”

“他们跟我一起来了。”

“好啊,把婴儿车推进来!”

“孩子们!”说着,两个孩子就进来了。啊,他们已经6岁了,而我还以为他们还是躺在摇篮里的婴孩。他们走路非常自在,身体像父亲一样强壮,又长得和他们的母亲一样漂亮。

“你离开了好久了,爸爸。”其中一个说。

“没有办法啊,詹姆斯。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拯救宇宙。”

“我叫詹姆斯。他是博利瓦。欢迎你回家。”

“噢,谢谢!”我想吻吻他俩,可他们伸出了小手。我们互相严肃地握了握手。他俩的握手很有力。我得惯于家庭生活了。安吉利娜满面红光,深感自豪。我在她柔的目光下感到无比的暖。

“安吉利娜,你终于使我信服了,家庭生活比做独来独往的星际窃贼幸福得多……”

“完全正确。”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英斯基普。他冲我和安吉利娜笑着。

“整整5年了,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给你们的奖励是一个月的休假,费用全部由太空特警队支付,工资照发。可以带上两个孩子。你们上哪儿就上哪儿,不受限制。”

他神秘地笑了笑。“一个月后准时到我办公室报到!”这已是命令了。

一个光灿烂、绚丽多姿的宇宙正在等待着我们,我们将去享受宇宙中最美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