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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间谍》作者:哈里·哈里森

我耐心地站在纳税人税的队伍里,手里拿着填好的纳税单和现金。这是一个当地的纳税所。在我前面的人纳完了税走出了队伍后,我走到窗口,手指上粘了胶水。

“快,快,把钱过来。”一个年迈的女职员摊开手不耐烦地说。

“不,”我说。我把纳税单和钱往桌上一丢,露出了一支0.75口径的无后坐力大手槍。“你把钱过来。把你屉里所有的钱都出来!”

我微笑着,她却吓得连喊也喊不出来,拼命把屉里的钱抓出来放到桌上。我把钱不断地塞进我的长大衣口袋里——我的长大衣里缝满了深深的口袋。

“你在干什么?”我后面的人瞪大了眼睛惊诧地问。

“拿点钱。”我说,同时丢给他一捆钱。“你也拿点儿吧!”

出于本能的反应,他伸手接住钱。这时,警报声突然大作。女职员显然设法按响了警报器。

“你倒忠于职守,”我说。“继续把钱拿出来,要不我毙了你!”我一挥手槍。她吓得要死。继续把钱从屉里不断地往外抓。这时,周围的槍声、喊叫声、奔跑声已响成一片。我及时按动了无线电遥控按钮,预先布置在四周的摧泪弹和烟幕弹同时爆炸开来,更加剧了混乱的局面。我戴上红外线透视镜,塞上鼻塞,从容不迫地走出人群。

这时,街上的人几乎都跑光了。安吉利娜开着一辆小车及时在我身边刹住。

“一切顺利?”她边问,边注视着前方的路面情况。远处传来了警车的鸣叫声。

“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

“太好了!”她高兴地笑了。

我还没在她身旁坐稳,安吉利娜已把车转入了一条小街。她一按按钮,车牌号翻了个身,同时,汽车喷水器喷出了红漆,蓝色的车子变成了一辆红车。这时,安吉利娜把车掉了头,向来的方向开去。我和她换了位置,自己开起车来。

“到哪儿去?”她问。这时,许多警车从相反方向从我们旁边急驰而去。

“我想到海滨去度假。海风、光、沙滩……令人心旷神诒,对身体健康有益处……”

“对我可不太合适,”她拍拍突出来的圆圆的大肚子。“已经6个多月了,马上要7个月了,我可无法游泳什么的……”她边说边观望着沿路的情况。“你说你要和我结婚,总不能让你的孩子成为私生子吧!要知道,我们是在度蜜月啊!”

“我亲的,”我握着她的手诚恳地说,“结婚手续是一定要办的。问题是,我们去任何地方登记,我们的名字一输入电脑,特警队就会跟踪而来,我们的蜜月也就结束了。”

“我们总不能一辈子这样东躲西藏吧。今天我们去海边,享受一下最后一大的自由生活,明天上午就去登记结婚。怎么样?”

“只有一个问题……”

“你答应不答应?”说着,她从我身上出了那支0.75口径的无后坐力手槍对准了我。

“我亲的,你真的我?”我吃惊地问。

“我当然你。如果我不能得到你,我就杀了你!”

“好!明天早晨就结婚!”

第二天早晨,婚姻登记注册处主任和两位证人来到我们的住处。这都是安吉利娜背着我一手策划的。

仪式结束,三个人离去后,安吉利娜马上说:“我们晚上再庆祝我们的结合。现在,我们得马上动身。他们三人一回去,就会把我们的名字输入电脑,警察马上会蜂拥而至……”

“这正是我担心的问题……好吧,事已如此,马上上车出发!”

这是一个落后的星球,名叫卡玛泰。这里还在用蒸汽汽车。车子开动前,至少得先把锅炉烧上半小时才能发动。看来,聪明的安吉利娜早有准备,我们一上车就出发了。

我们刚上路不久,四处就响起了警车的警笛声。警察、陆

军、海军、太空陆战队等等全部出动了,当然更少不了太空特警队的人。他们的车子可不是蒸汽发动机的,要追上我们的老爷车,可太容易了。

“我们逃得出去吗?安吉利娜问。

“看来不行——除非你马上能想出什么特殊的办法。他们有一套追捕的办法。马上会缩小对我们的包围圈。”

车子离开大路。我和安吉利娜都跳出车子,迅速隐没在草丛中。不久,好几辆警车在路边“嘎、嘎”停了下来。从车上跳下几名警察。

“他们的车子在这儿!”其中一个叫起来。

“下车搜查!”一个长官发令了。

“他们不可能跑远的。”

一名警察去查看我们的车子,另外几名向我们藏身的草丛走来。

“我们怎么办?”安吉利娜问。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回答说。“我们无忧无虑地过了四个月的自由生活。但俗语说,‘没有不散的宴席’,凡事总有结束的一天。我们当然也可以延长一下自己的假期,但生活将东奔西颠,极不稳定。而且像你现在这样大着肚子,更不宜于长期在旅途中颠簸。我们还是回特警队算了。”

“我也这么想,回去也不错!想到英斯基普不同意我们休假。而我们偷了一艘邮政飞船出来了这么久,真是有趣!”安吉利娜说着不禁笑出声来。

“更不要提我们花的钱都是从银行偷来的,谁叫他们冻结我们的银行存款呢!”

“好吧,回去就回去。不过,回去也得体面些!”

这时,两名警察已走近我们的藏身处。我俩一伸手,一人抱住一个。这两个家伙还未醒悟过来。已被我们一声不响地击倒在地。接着,我们动作利索地剥下了他俩的制服套到了自己身上。

我们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走出了草丛,径直向停着的一辆警车走去。一上警车。我们把车一转身就急驰而去。一路上只见坦克。装甲运兵车。警车一辆接一辆地从我们车旁飞驰而过。

我们驶到市中心,在一座大厦的地下停车库停了车。然后乘电梯直达指挥中心。整个大楼似乎空无一人,大队人马都已派出去追踪我们了。

我俩走进一间大办公室,有一个人正在室内踱步,没有注意到我俩。

“先生,你是英斯基普先生吗?”

“对。”他回答说,眼睛仍盯着墙上的该市大地图。

“有人要见你,先生。”

“什么?什么?他还是心不在焉,转过身来。

“我们回来向你报到。”我对他说。

这时,英斯基普才认出我俩。他立即大发雷霆。

“你知道,你们的这些行动费了多少钱?卡玛泰的经济……”

“小意思,小意思……”我说着从桌上拿起了一支雪茄。

“别跟我来这一套。”英斯基普怒气未消。“我若把你们给卡玛泰当局,至少判你俩600年徒刑!”

“你不会的!你手下缺少能干的外勤特警。你需要我们……

安吉利娜离开后过了好一会儿,英斯基普才慢慢息怒。他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只红色档案袋,用大拇指指型打开了指型锁。

“吉姆,我有一项十分重要的绝密任务要你去完成。”

“你给我的都是最重要的绝密任务。”

“而且十分危险。”

“你是忌妒我堂堂男子汉的外貌,想让我早点去见上帝吧?好吧,芙斯基普,别再罗嗦了,什么任务你尽管说吧。我和安吉利娜什么事都能办到!”

“不,这事只能你一个人去办。安吉利娜……她……”说到这儿他脸都红了,并重新审阅起档案材料来。

“哈哈!”我大声说。“英斯基普,你这个老杀手,草莽英雄,人杰之灵,太空大盗,今天又是银河系秘密势力的头头,竟然不好意思说‘怀孕’一词!”

“住口迪格里兹。”他咆哮起来。“你总算和她结婚了。这说明你还有点儿人,她留下来,你一个人去。也许她会变成寡妇。”

“我夫人穿黑色寡妇服可不合适,你要除掉我也不那么容易。什么任务你说吧!”

“看看这个吧。”他说着,就从档案袋里拿出一卷胶卷插入写字台上的一个插口。一幅幕布从天花板上挂下来,房间立即暗下来,电影开始放映了。

影是用手提家庭摄影机拍的,有时彩色退去变成了黑白,显然不是专业摄影师之作。但这是我所看到过的最佳家庭电影。

有人正在发动一场战争。影片开始显示的景象是:白云蓝天,光灿烂,但其间夹杂着高射导弹的阵阵黑烟。炮火并不猛烈,无法阻止运输部队的飞船快速降落。只见一个中型的航天港,近处停着几艘运输飞船,远处是几幢建筑物。有几架飞船俯冲下来扔了炸弹,爆炸产生的浓烟直上云霄。这种情景几乎不可想象,但影片却是真实事件的记录。

“那是宇宙飞船!”我咕哝着。“还有宇宙运输飞船。什么政府竟愚蠢到要发动星际战争?他们怎么不想想失败的后果?可这一切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影结束了,房间亮起了灯光。英斯基普手指撑在写字台上,人向前俯伸着。

“告诉你吧,万事通先生,他们的入侵成功了。而且不止一次。这个短片是个走私者拍摄的,他是我们的眼线。他的飞船在战斗中逃了出来。”

我点燃了一支雪茄,陷入了沉思。关于星际战争的知识,我知之甚少。因为,在我们那个时代看来,发动星际战争是毫无意义的。也许,偶尔在同一星系内,条件合适的话,可能会发生战争。譬如说,在一个太系内有两颗人类居住的行星。一颗行星较落后,另一颗行星工业发达。那么,落后的那颗行星很容易被入侵。但即使这样,如果落后的那颗行星真的认真奋起反击的话,由于两颗行星问的巨大的时空距离,这样的战争其实难以进行。运送兵员、武器,供给,穿越茫茫太空,其能源消耗是十分巨大的。何况入侵可能遇到顽强地抵抗,其成功的可能就更小了。这当然是仅就同一个太系内的范围而言,至于不同星系之间的星际战争那就更不可能进行了。

然而,眼前的事实却再一次证明:事在人为。再困难的事只要决心去做,不可能就会成为可能。暴力、战争、流血,对有些人来说还有巨大的吸引力,尽管我们已经经历了数百年的和平时期。想到这儿我不禁感到沮丧。

“你是说,这次星际入侵成功了?”我问。

“不只一次。”英斯基普笑着说,但那显然是他强装出来的假笑。

“你和星际联邦希望结束这种星际入侵?”

“马上结束,亲的吉姆!”

“你们挑选我来完成这一任务?”

他伸手把我的雪前从手指间拿走,丢到烟灰缸里。然后,他庄严地与我握握手。“是的,这是给你的任务。出发吧,祝你成功!”

出手来,在裤子上擦了擦,并从烟灰缸中重新夹起了雪茄。

“我相信,特警队一定会给我举行最隆重的葬礼。好吧,你告诉我一点有关情况,否则,你就是故意要我有去无回。”

“别发火,亲的,别发火。情况十分清楚。关于这次入侵新闻报道极少。我们获得的情报也不多。就是这少许的情报,住是用不少人的生命换来的。就我们目前所知,发动入侵的行星名叫克里安特,是埃普西隆——印第星系的第三颗行星。这里围绕太旋转的有20颗行星,但只有三颖行星适于人类生存。几年酩,克里安特就占领了其他两颗行星。令人震惊的是,他们扩大了入侵的范围。在此之前,一般认为星际战争是不可能进行的。但他们至今已征服了临近星系的五颗行星,而且正准备进一步扩大入侵范围。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取得成功的。但他们显然采取了正确的策略。在被征服的星球上,有我们的间谍,但至今未取得任何有价值的情报。星际联邦的高层领导作出了决定,必须派人去克里安特行星探个究竟,以解开这不解之谜。”

“我认为,这种计划无疑是自杀……”

“这是命令,你别无出路、‘无影元踪的吉姆’。”

我再争辩也无济干事。他们给了我一份已知的情报,一套大脑皮层语言录音课程。一把宇宙快艇的钥匙。

我郁郁不乐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安吉利娜正在房内练飞刀术。

我对安吉利娜说:“那可恶的家伙想借手杀我。你自己看看这些材料吧!”

安吉利娜看材料时,我把克里安特语言的录音放入大脑皮层打印机。通过打印机,录音中的语言课程可不经学过程直接打印在我的大脑皮层上。第一部分只需半小时即可完成,且不必重复,这样我就能流利地讲克里安特语。其中一段时期我完全处于无意识状态。我坐在长沙发里,戴上头盔,按下按钮,就开始了语言打印课程。

过了一会儿,安吉利娜拿开了我的头盔,在我嘴里塞了一片药片。我吞下药片,头痛一下子消失了。她吻了我一下。

“他们想置你于死地,但你绝不会让他们借他人之手杀害你的。你将笑着迎接胜利。将来有一天,你将代替英斯基普。”

“你为我担心吗?”

“我一直为你担心,这是做妻子的心情。但我不妨碍你的前程……”

“我到现在才真正了解你……”

“我将竭尽全力帮助你获得成功。”

“你无法与我同往,理由是显而易见的。”

“这我知道,但我的心永远与你在一起。你怎样在克里安特着陆?”

“坐上我的宇宙快艇,躲开地面雷达屏幕,直接快速进入大气层。”

“然后就被炸得粉身碎骨。不,你看过最后一艘飞船的幸存者的报告吗?他们也是采用这种方法着陆的。”

我看过那份报告。说实话,报告令人灰心丧气。

我注意报告中所提出的警告。看来,克里安特真正做到了全民皆兵!

“你自己多加小心,吉姆。”

“要担心你就为克里安特人担心吧。‘无影无踪的吉姆’去了,他们的星际征服也就结束了,他们自己也就完蛋了!”

我热烈地吻了她一下走出了房间。我高昂着头,腰板笔挺,一副必胜无疑的模样。可是,在心里,我觉得如果有一成的把握取得胜利就不错了。这次任务之艰巨是难以想象的。

周密详细的计划,复杂的准备工作,说明这是一次重大的行动。英斯基普不止一次地抱怨费用太高,但我全然不顾。这是把我的脖子套进绞索,而不是他的脖子。我得确保自己能活着回来。尽管计划周到得巨细无遗,最后还是完成了。命令一发出,羔羊就被送进了屠宰场。

我手无寸铁,坐在星际飞船“肯尼塔瓦”号的酒吧间里,喝着烈酒,吸着雪茄。扩音机里传出通告,飞船一小时内将在克里安特行星着陆。

我这样不带任何违禁武器,在我一生中还是第一次。这需要意志和纪律才能做到。

情报显示,克里安特的海关检查是宇宙世界中最严格的。任何东西休想逃过海关官员的眼睛,所以我不能有任何侥幸的心理。我现在是一个商人,一家名叫法查莱托——莫乔军火有限公司的商务代表。这是一家有声望的大军火公司。

在克里安特着陆无异于被送进监狱,旅客分批被赶进一间灰暗的房间。卫兵端着武器,警惕地看着每一个人。我们的行李也随即堆在另一边。然后,我们一个一个地被叫出来检查。

利用检查他人的机会,我仔细地观察了这些克里安特的士兵。他们穿着高统靴,手持武器,高昂头颅,对旅客根本不屑一顾,他们穿着紫色的制服。

“派·赖顿柯维!”有人在叫。

我马上醒悟过来,这是我用的假名。我举起了一只手,一名卫兵向我走来。

“你叫派·赖顿柯维?”

“是的,先生。”我用克里安特语回答,故意略带外星球人的口音。

“拿上行李跟我来!”

他立即转身,我不得不在他背后叫起来。

“可是,先生,行李太重,一次没法拿。”

他转过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用槍指指房间的远处。“车子!”他怒吼了一声。我急忙跑过去,把行李装上车,就寻找刚才来叫我的卫兵。这时我见到他已站在一扇门的门口,门已打开。车子自动向门口滚去,我得小跑跟在车子后面。

检查开始了。

我一生中从未受到如此彻底地搜查。我庆幸自己没有想碰碰运气。

房内有10个人。6个人检查行李,4个人检查我。首先他们把我全身衣服剥光,并对我进行放大透视。接着他们检查我的牙齿,发现有一颗牙齿特大,就马上拔出来,又马上给我植上假牙。拔下的牙齿经放大透视,证明没问题。然后检查继续进行。

另一位士兵正在检查我的文件。他们马上与法查莱托·莫乔军火有限公司取得了联系,并获得了满意的回答。我对他们的提问对答如流。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最后,那个士兵收起了档案。

与此同时,我愉偷地看着他们怎样检查我的行李。这些行李的遭遇可比我糟多了。箱子和袋子全部被打开,所有的东西都倒在几张白色的桌子上。袋子全部被拆开,然后再缝上。他们对我的衣服只是草草检查了一下。不久我就发现其中原因。不准穿自己带来的衣服,这些衣服在我离开克里安特时再还给我。

“这是宗教的东西吗?”另一个人拿起一张照片问。

“这是我夫人的照片。”

“你只能带与宗教有关的象征东西。”

“可她是我的天使!”

他们都感到迷惑不解,但还是还给了我。

“你全部个人物品、身份证明和其他东西在你离开本星球时都会还给你。”他们冷冷地向我宣布说。

“在克里安特,你要穿克里安特衣服,遵守克里安特人的风俗惯。你的东西都在那边。”他们把我的行李放在三个包里。

“这是我们发给你的身份证。”我伸手接过来。

他们确认了我在这个星上的存在,我感到宽慰。可这时我还一直赤身体,感到了阵阵寒意。

“这个锁着的箱子里是什么?”一个检查员问,口气十分严厉。

“军人,武器。”我说。

检查员们都叫了起来,其中一人马上端起了槍。

“可是,先生们,你们应该知道我到你们这个友好星球的理由。我的公司,法查莱托·莫乔军人有限公司,是军界有名的电子武器公司,历史悠久,信誉卓著。这些都是样品。许多是十分先进的最新发明。箱子得由武器专家打开。”

“我就是武器专家。”有一个人站出来。

在此之前,我已注意到此人,因为他是秃头,脸上的一条伤疤使他的眼睛看上去一直像在眨眼。

“见到你很高兴,先生。我叫派·赖顿柯维。”

他对我毫无兴趣,也不告诉我他的名字。“请把钥匙给我,我马上打开给你们看。”

一架摄影机马上对准了我,以便拍下我打开箱子的全过程。

我打开箱子,拉起箱盖。武器专家低头审视里面放着的各种武器。我开始向他们一一解释。

“我公司发明和制造了这种具有记忆功能的导线。导线很细,不仔细看难以发现,但功能齐全。”我用镊子夹起导线。

“有的可用于手槍,有的可用于导弹,应有尽有。”他们都俯身仔细看起来。

我逐一解释着各种小玩意儿。看来他们很感兴趣,这些正是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最后武器专家让我关上箱子,他说:“需要让你演示这些武器时,我们会还给你的。”

检查结束,他们丢给我一套衣服。

“4分半钟内穿好,”一位检查员说。“带上袋子。”

我穿上衣服,带上两袋行李,走过开着的一扇门。

“车子。”门外一个卫兵指着正开过来的一辆无人驾驶车。

车子在我身旁停下,边门自动打开。

“很高兴能乘车,”我向卫兵点头笑着说。“可我去哪儿呢?”

“车子知道。进去!”

我把行李丢进车子,自己在车内坐下。边门自动关上。原来这是一辆机器人驾驶的车子。我们通过了一道又一道沉重的大门,最后终于驶出大厦,来到外面大街上,光使我一下子睁不开眼睛。接着,我颇有兴味地观看起两旁闪过的街景。

克里安特显然是一个高度现代化和机械化的忙碌世界。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车子全部由机器人驾驶,两车之间保持着相等的距离,但车速极快。人行道在两旁,并有立桥可横穿马路。人行道两旁是商店。标牌。人群。人人都穿着各种不同颜色的制服,标志着各种不同的职业。

我的车子进入一条隧道,最后在一门道前停住。进口处的门上镶嵌着金色大字“兹拉托-兹拉托”,在克里安特语里是“豪华之家”的意思。一个穿着灰黑色制服的人给我开了门。

“我叫派可夫,”他说。“你的警卫员。”

“很高兴见到你,先生,非常高兴。”

我走出车子,提上行李袋,跟随我的“看门狗”来到旅馆颜厅。他们检查了我的身份证,给我安排了个房间。一个服务员上酩来引导我进房。

这是个套间,十分豪华,但到处是显眼的监视器,墙壁上,家具上,四处都是,且不加掩饰。包括卫生间里,只要你在房内,一举一动无不受到监视。我的“保镖”寸步不离地跟随着我。

我相信,还有许多其他人在监视我的行动。因为,在这个星球上,外星球的来客不多,我当然是他们重点监视的对象。我相信,他们不仅密切监视着我住的旅馆,而且也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对一般人来说,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是寸步难行,但吉姆·迪格里兹绝不会灰心丧气。我相信从事监视工作的人员总是有限的,何况也不可能把城市的每一寸土地都监视起来。

现在,我以商人的身份逗留几天,一旦有机会,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要不,怎么会叫“元影无踪的吉姆”呢!

派可夫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首先得摆脱他,但目前他对我还有用处。他监视着我,其他人就会放松对我的监视。我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暗中我仔细观察着城市的每个角落,以寻找可乘之机。

第三天,我终于发现了一个最好的机会。我心里盘算了一个行动方案。那天晚上我笑着睡了。我相信,红外线监视器把我的笑容也照下来了。可是,他们从我的微笑又能知道些什么呢?

第四天早晨与往常一样,早饭是在房间里吃的。

“啊,天哪,我今天太饿了!”我对派可大说。“你们这个星球空气永远清新,到处充满着香气,人就特别容易感到饥饿。今天我得多吃点早餐了。”

我吃了两份早餐,因为下一顿饭什么时候能吃上,我心中无数。

接下来的活动都按常规进行。在指定的时刻,我们走出旅馆,机器人驾驶的地面通车已在门外等着。我们一上车,就向目的地出发。行程是预先输入计算机的。目的地是战争部。这几天我展示了我公司生产的一些先进装置,并摧毁了一些目标。今天得继续进行试验。

在马路上。我们的车子高速行驶,后来转入一条小路,一直通向目的地。小路上来往车子不多,行人也很少。行动的条件不错。我开始紧张起来,成败在此一举。

“啊嚏!我打了个喷嚏,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派可夫以怀疑的目光看着我。他老是疑神疑鬼的。

“有点灰尘吸进鼻子里去了。”我对他说。“哎,你看,那不是特洛巴将军吗?”我用手指了指车外。

派可夫是一名训练有素的间谍。他头也不回,只用眼角向旁边瞟了一下。在我的手帕里藏有一枚硬币,这是我能使用的唯一的武器。

就在派可夫眼角向旁边一扫之际,那枚硬币飞出了我的手掌击中了他的头部。他呻吟了一声就瘫倒在座位上。

就在派可夫倒下去时,我按了紧急煞车的按钮。车子停下来了,车门也打开了。

在我击倒我的保镖,按下紧急煞车的同时,监视中心的红灯也一定同时亮起来——因为车内也到处是监视器。也就是说,我的行动一开始,敌人也会马上向我扑来。我的时间仅有几秒钟——最多一分钟。

我低头猛跑,转入一条小巷。小巷通向另一条大街。那儿有一群机器人在清扫垃圾。他们当然不会注意我,因为这是些M型机器人。他们只能按输入的程序工作。

但指挥机器人的是人,手中拿了一根电子鞭。他用鞭子朝我身上打来,我腰上感到了一阵触电的麻木。

鞭子的电流不强,所以我抓过鞭子用力一拉。他失去了平衡向我脚边倒下来,我一下把他击倒在地。这时,警报声已响起来了。

我脱下他的制服,迅速套在自己身上,穿上他的靴子。在整个过程中,那些M型机器人照旧在干活,对周围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

警报声越来越近了。我拿起电子鞭,指挥一个机器人把刚才被我击倒的清道夫装入垃圾箱。这时一群士兵正好跑步过来。

“一个外星球人!我大声喊着,边向旁边的一条小街一指。

“往那儿跑了。快追!”

士兵们一转弯进入小街飞快跑去。

“我们朝前走,”我指挥那些机器人。“到下一个地点去。”

开车的机器人带路,其余的机器人有秩序地依次排队跟上。我手拿电子鞭,跟在机器人队伍后边。只见马路上都是警察和士兵。警车、装甲车呼啸而过,机器人列队穿过马路时,驾车的警察和士兵咒骂着……

第一个机器人转入了一条小街。这时,大街上的车子越来越多,天上也出现了喷气式飞机和直升机。天哪!他们为了追捕我似乎是总动员了。可他们至今还不知道我的踪影。

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时,在我背后传来了一声巨响。我向旁边一跳,只见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铁卷门向上升起。一个戴着白帽子的大胖子伸出头来。

“我这儿还有一车垃圾,斯劳鲍丹!”他说。随即他疑惑不解地看着我。“你不是斯劳鲍丹?”

“是的,斯劳鲍丹病了,在医院里。今天我代他工作。”我用鞭子向最近的一个机器人指了一下,命令道:“跟他去!”戴白帽子的头在门口消失了,机器人跟着他进了门,我跟着机器人进了门。

这是一间很大的厨房。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营业?”我问。“我有点饿了。”

“晚上才开门——喂,别让这个机器人老跟着我。叫他把垃圾搬出去!”

“机器人,”我一挥鞭子命令道。“别老跟着他,把他抓起来。”

机器人的反应当然比厨师快多了。他一伸铁手就把厨师抓住。厨师刚想开口责问,我就把他的帽子塞进他张开的嘴里。他喉咙里咕咕作响,但奈何不得。

我用绳子把他缚在一把椅子上。我的运气至今还不错,没有人进入厨房。

“出去,”我命令机器人。在外面,那些机器人还在清扫垃圾。回去!回到今天早晨来的地方去!”我发出命令。

这些机器人象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一听到命令,就排好队砖身向大街走去。我立即回到厨房,锁上了门。

目前我还是安全的。当然,不久他们就会找到斯劳鲍丹。但他们不会知道我在哪儿。一切尚算顺利。

此时,远处响起了敲门声,门铃也突然鸣叫起来。

“怎么回事?”我把帽子从厨师口中拉出来问。

“是前门,有人要进来。”厨师气喘吁吁地说。

我重把他嘴堵上,穿过餐厅,来到前门,开了门。

“你来干嘛?我问。

“修冰箱。不是你打电话叫我来的吗?”

“对,对,我差点给忘了。请进!”我高兴得心“怦怦”直跳,“带上你的大工具箱进来吧!”

一进门,我就把他击倒。他的制服是深绿色的,没有厨师或清道夫的制服那样引人注目。我剥下他的衣服,把他拖到厨后里,绑在另一张椅子上。我穿上绿制服,做了大量的三明治,带上工具箱,与他俩举手告别,就溜出了餐厅的大门。

门外站着一个提着工具箱的机器人,从其外表的油漆和装饰看,他是跟着修冰箱的人一起来的。

我把工具箱递给他,说了声“出发”,我找到了启动按钮,就骑上“铁马”,不,应该说是“铁人”出发了。

一路上我在想,我现在得制定一个计划,以前的几步行动都是临时随机应变。现在,他们不知道我以什么身份出现,会出现在哪儿,这是我目前的优势。我只要隐蔽好,就可采取行动。

我找到了一个长期废弃的工厂车间,想休息一下再作打算。

第二夭我就开始工作,偷了不少电子器材和食物。在克里安特似乎没有犯罪行为,因此到处都没有防范措施。

我得设法出城。结果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困难。我偷了一辆军车,整个行动十分简单。

我把机器人停在路当中挡住了一辆军车。司机从驾驶室里伸出头来对我破口大骂。车内只有他一人。

我走上前去,伸出手指一弹,一支麻药针射进他脖颈的一侧。司机头一低就倒在了座位上。

我戴上他的军帽,让机器人坐上车,就开回藏身的车间。然后,我把偷来的东西统统装上车,穿上了司机的军装,告别了昏睡的司机和机器人,就开车出发了。

在出城检查站,他们检查了我的证件——应该说是那位司机的证件,就让我通过了。

我兴高采烈地把车开出城,开始了第二阶段的行动计划。路上我只要有机会就换车子,使自己尽量不留下任何踪迹。

然后,我穿过了中央大沙漠,来到海边的一大堆石块前。这一大堆石块形如二只大锅,我藏好偷来的车子,就开始工作。我工作了整整一星期,为自己建造了一个地下隐蔽所,离那堆石块不到100米。

当晚,我在隐蔽所里执行了第三阶段计划。我打开用偷来的电子器材装配好的发报机开始与特警总部联系。时间是子夜,联络信号只延续了30秒钟。下一步得看他们的了。我得等一天一夜才能收到他们的回音。

与其空等,还不如自己先享受一番。我偷了不少美味佳肴,还有多种名酒,当然少不了上等雪前,自我作乐了一番后就睡着了。

启天无所事事过去了、天一黑,我就走出隐蔽所,临近子夜,夜空出现了一颗新星。这颗新星闪烁着,直向我飞来。只见新星飘向一边,加速下降,同时发出丝丝巨响。

我跳上偷来的车子开向爆炸的地方。

车灯照亮了前方地面上的一个大坑,四周是一片废墟,坑上方烟尘滚滚,坑里是一块正在冒烟的大石头。

我立即倒车,按动了摇控器,坑里又一次发生了爆炸。

一块岩石从坑中飞起。我定睛看着落在我前方不远处的“流星”,只见它中间裂开,一分为二。保护其间装备的液体,正向沙漠中渗透。

那些装备密封在一个个扁平的盒子里完好无损。我熄灭车灯,借着“流星”燃烧的余光,把盒子一一拖出装上车子。

这时,我头上已响起了喷气式飞机的轰鸣声。敌人的动作也够迅速的了。

等飞机一过。我立即开车回到地下隐蔽所。刚把最后一箱设备安顿好,外面就响起了引擎声。

这时,飞机又扔炸弹又扫机关槍,四周火光冲天。炸弹击中了我偷来的通车。这很好,敌人为我消灭了痕迹。

这一切我通过地面上的观察孔看得一清二楚。

炸弹在四周连续爆炸,隐蔽所的入口处被沙堆掩埋了。我又一次按动了遥控器,隐蔽所外又发生了一次爆炸,响声混杂在众多的爆炸声中。我的隐蔽所彻底被埋没了。

隐蔽所内十分舒适,一切生活必需品应有尽有:水、电、空气换器、食物、饮料……我颇为自己的杰作自豪。

我得在里面呆上两星期,把送来的设备安装起来。然后我将孤身一人出去面对整个克里安特世界。此时,武装部队一定正在一次又一次坯搜索我头上的沙漠世界。

第13天,我炸开了隐蔽所的出口,回到了地面上。这次,我不再是贼,也不再是藏匿者,而是以各种身份,穿着各种衣服,出现在克里安特社会上,就这样我彻底了解了这个社会的各个方面。

首先,我以军人的身份乘上军用飞机去陶莎丹露·格罗普。

这是一个中等省份的省府,靠近格罗普斯特军事基地。就我所了解的情况,该军事基地也是克里安特主要的航天中心,征服外星球的星际部队均从那儿出发。

驾机的是一位空军少校,他长相很难看,下巴大而突出,黑眼睛充满狐疑。

这些我当然全然不顾。我只对他的宇航舰队的制服以及身上佩带的各种奖章感兴趣。显然,他是老资格的战斗飞船驾驶员。

“晚上好,先生。”我边打招呼,边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来。

他对我看了看,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我笑着系好安全带。飞机飞向夜空。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酒和两只酒杯。

“很高兴能有机会请你喝一杯,感谢你为克里安特的光荣事业作出的卓著贡献!”

开始他不理我。当我自己开始品尝这美酒时,他又犹豫了一下,最后终于禁不住酒香的诱惑,勉强微笑了一下。

“好吧,喝一杯。”他说。他知道,这一小杯名酒相当于他一个月的薪水。

“不错,”他说,并报了自己的姓名。

“瓦斯卡·里亚,空军少校。”

“认识你真高兴,先生。”我说。“我给你换个大杯子吧。”

几杯酒下肚,少校话多了。他大吹特吹自己光荣的战斗经历,我则以极其虔诚的态度洗耳恭听,并不断地点头。

最后我了解到他是第一次被指派去军事基地格罗普斯特任职。我听了不禁窃喜。命运之神为我作出了最好的安排。

下一步行动将是十分危险的,这是一系列的冒险计划。但良机难得,时不再来。飞机一着陆,我立即付诸行动。

“你得马上去报到吗,瓦斯卡?”喝了几瓶名酒,我们已成了老朋友了。

“我明天去报到。”

“大好了!今晚是你休假的最后一个晚上,何不享乐一番?”

我向他提议。他笑着同意了。

一下飞机,检查过行李,机器人驾驶的地面通车把我们送到陶莎丹露·格罗普机器人饭店,一切服务均由机器人管理,我对这家集公司的运行机制了如指掌。

车到饭店门口,大门自动开启。一个机器人迎上来。

“欢迎贵宾光临机器人饭店。我给你们提行李,需要什么请随时吩咐。”

进入饭店前厅,柜台后的机器人说话了:“晚上好,先生们,请问要什么房间?”

“给我们一套最好的套间。”我边签名登记,边付了100联邦金币。一位机器人侍者出来拿了钥匙把我们带到房间。

“我们要点吃的吧,”我对空军少校说。菜单就在墙上,他很高兴,在墙上不断地按着按钮。我则整理行李。

当然,房内有个窃听器和窃视器。我手腕上戴着一个窃听-窃视器探索仪。

一下子就发现了。我把一张椅子拖到前面,遮住了窃听一窃视器。

饮料和酒从打开的墙洞里源源而来。我打开了一瓶酒,满斟了两杯。

“为宇航舰队干杯!”他说,并且叽里咕嗜含含糊糊地哼起来。

“你累了,”我对他说。“想睡觉吗?”

原来,我在他的酒里放了些催眠药。

“我很困。”他说着垂下了头。

“晚饭前先睡一觉吧。”

“对……”他的酒杯掉到了地上,他跌跌撞撞走到边一下子就瘫倒在上。

晚饭来了。瓦斯卡用我的钱毫不客气,他订的饭莱足够一个班人吃的。我只稍稍吃了点牛排和色拉,就着手工作。

我打开箱子,摊开了所需的工具和材料。

第一件事是做改容手术。我得变得与瓦斯卡看上去基本相像,以便使用他的身份证。

这对我来说当然不是一件难事,然后我把其指印印在隐形塑料手套上。最后我把他的军装略改一下,使其更合我的体型。

当我完成一切准备工作后,瓦斯卡醒来了。晚饭冷了,但他还是大吃大喝了一痛。吃完,他到隔壁自己房间的上去睡了。

明天对我来说将是紧张的一天。我将以瓦斯卡的身份出现,孤身一人独闯宇航舰队。

如果走运的话;我会了解到克里安特军事机器运行的情报。

“对不起,先生,你不能进去。”门卫说。铁门与高高的石墙几乎成为一整体,墙上布满了电网。

“这是什么意思?我是奉命来的。”我以军官的傲慢口气训斥守门卫兵。“快给我开门!”

“我无法开门,我是门外守卫,门得由门内守卫开。”

“我要见你们的上级!”

“我就是。”有人冷冷地说。“在这儿吵吵闹闹干什么?”

我一转身,发现一位空军中尉,而他发现我是少校,这样在心理上我先占了优势。他把我带到卫兵室,在电视电话上经过一阵谈后,中尉把电话给了我。在屏幕上,我看到了一位上校冷漠的眼光。这一次,我心理上的优势就丧失贻尽了。

“基地已关闭了,空军少校。”他说。

“我奉命来这儿报到,上校。”

“你应该昨天就来报到。你超假了。”

“对不起,上校。也许文件有误。我报到证上写的是今天。”

我拿出报到证,结果发现上面写的日子是昨天。瓦斯卡那家伙一定喝糊涂了,使我陷入困境。上校狡黠地微笑着。

“如果文件有误,当然没有问题。现在问题出在你身上。中尉,你去人口处报到吧!”

我挂上电话,守卫中尉讥讽地笑着,给了我一套中尉肩章。我只得扯下少校军衔,别上中尉肩章。但愿在宇航舰队升级与降级一样快。

一个卫兵带我进入围墙上的一扇小门。在里面他们检查了我的证件,检验了我的指形、终于通过了最后一道门,进入了格罗普斯特基地。

开来了一辆小车,一个一等兵前来提取我的行李,并把我带到军官宿舍指定的房间。一路上我注意观察。

放好行李,一等兵向我敬礼告别。这时从一张上传来了斯哑的说话声。

“你没有带酒吧,是吗?”

我往上一瞧,只见毯子里裹着的一东西动了一下。看来他已经喝得够多了,说话也非常吃力。

“我正好带了点酒来,”我边说边开箱子。“我叫瓦斯卡。你想喝什么牌子的酒?”

“奥特洛夫。”

我想不出有什么酒叫“奥特洛夫”,所以想来这是我这位同室朋友的名字。我拿出酒瓶,给他倒了半杯。他一把夺过酒杯一饮而尽。这半杯酒使他恢复了神,他马上在上坐起来,伸出酒杯要我给他再倒一杯。

“两天之后我们就要出发作战。”他边喝边说。

“去哪儿?”

“大清早就开玩笑可不太像话吧!你知道直到出发我们都不知道攻击的目标。”

看来我得非常小心。情况不明,提错问题可就要露馅了。

“嗅,开个玩笑罢了。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早晨醒来我还是个少校……可现在成了个中尉。”

“真是来得容易去得快啊!”

“来得可不容易!”

“对不起。这是句谚语。我一直是中尉,我不知道当少校是什么滋味。你再给我倒点酒。喝完我带你去军官俱乐部通通快快喝几杯。出发战斗可就不能再喝酒了。要好几个星期呢!”

多谈谈,了解到的情况就越多。这时我不禁想到,那个真的瓦斯卡还在饭店里,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

但对此我毫无办法,我已置身在关闭的基地里。

在去军官俱乐部的路上,我无心多谈。奥特洛夫也许以为我刚被降职心情不快。

现在是中午,到晚上我得设法溜出基地。目前,我得利用一切机会了解情况,搜集情报。这也是我打入基地的首要目的和任务。

整个下午,我一边喝酒,一边吞解酒药丸。这样,我喝得再多也不会醉。同时,我不断给其他军官买酒,慷慨大方地请客。

不久,许多军官围着我白吃白喝,但他们的谈话没吐露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快到傍晚时,许多人都喝醉倒下了。俱乐部侍者就把他们抬走。不久,我也装作醉倒。很快就有人来把我拖走。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光线暗淡的房间内,身边正好是奥特洛夫。他躺在上大打呼噜,其他人也横七竖八的。醉得不像人样。

我偷偷打开门走到户外。夜幕开始降临,我得设法迅速离开军营,但至今我仍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想通过大门是不可能的。沿墙每百步都有岗哨,更不要说墙上的电网和墙头上的电子监视器了。

不一会儿,墙头上的探照灯也开始叉搜索了。简直是插翅难逃。

后来,我发现远处跑道上停着几架飞机。一时我想偷飞机逃跑,可仔细一想,我能飞到哪儿去呢?飞机一着陆我就将被抓住。

这时有一架小飞机正好在前面降落。我还没有想好行动计划,但人己迅速向飞机奔去。

我边跑边想好了行动方案。我从口袋里掏出假子贴在嘴唇周围。

飞机停稳后,开来了一辆车子,几个机械师开始准备检查飞机。一个人放下梯子,驾驶员从梯子上下来。我加快了奔跑速度。

当驾驶员坐进车子时,我正好赶到,并气喘吁吁地对他说:“对不起,少校,上司命令你出示证件。”

“你在说些什么啊!”他咕噜着在车子里坐好。我立即坐到后座上。

“你不知道?那好,司机,出发,开快些!”

司机马上开车。我从袖口里拿出一段管子,等我们看不到飞机时,我一挥手就击倒了少校。

“司机——停车!少校昏倒了。”司机显然是个笨蛋。车子正好停在远离军营的地方。

我如法炮制,一棒把他击倒。然后我将两人拖下车子放倒在路边,同时剥下少校的军服穿到自己身上。再戴上他的飞行帽,上车掉头又向刚才着陆的飞机驶去。

这一切动作均在不到一分钟之内完成。

“紧急任务!”我边跑边喊,径自冲上梯子。“把梯子移开,我得马上起飞!”

机械师们过了好一阵子才醒悟过来。他们立即忙碌起来,搬开了梯子,同时疑惑地看着我。

“这是劳普达少校的私人飞机,先生。你有没有弄错?”

“你延误我飞行,错的是你。你当一等兵多久了?”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就转身到我开来的车子里。我一看,知道事情坏了。他已忙于无线电联络。

我也管不了许多,马上关上机门,发动了引擎。

“截住他!上面没有命令他起飞!”一等兵冲出车子大叫起来。

飞机移动了。一等兵立即开火。我把机关一转,机尾喷出的气流就冲向了一等兵。

不久我就驶上跑道,加速向前滑行。到跑道尽头,我再把机身一转,径直向石墙冲过去。

千钧一发,就在飞机撞向石墙即将爆炸的一刹那,我按动了救生弹座按钮,我被弹出了高墙。

一声巨响,石墙被炸开了,而此时,我已离开弹座和降落伞,边跑边脱下飞行服和飞行帽,然后从容不迫地回到机器人饭店。

首先得稳住真的瓦斯卡,我才好冒名顶替。

回到房间里,只见瓦斯卡正在上呻吟。看来催眠药的作用已渐渐缓解了。

我让瓦斯卡看电视,自己带上工具去寻找控制中心。没费多少周折,我就进入了控制中心。

首先,我切断了通向瓦斯卡房内的窃视一窃听线路。这样瓦斯卡房内不会传出任何信息。

其次,我又存入了一大笔钱。为使瓦斯卡一直呆在房间里,我在瓦斯卡房间的扬声器线路上接上了一个录音机,再把录音机接上定时器。

一切完成后,我回到房间。这时,瓦斯卡还在看电视。不久,扬声器里传来了我的说话声。

“你听着,瓦斯卡,你劳累了一整天,现在你困极了。你在打哈欠。关上灯睡觉吧。好好睡一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这是催眠术。只要无人打扰,瓦斯卡将一天一天地呆下去,并且一直以为只在房间里呆了一天。他起,吃饭,看书,看电视,到晚上就早早上。如此往复循环,乐在其中。

瓦斯卡的问题解决了。现在就得考虑回基地的难题了。

我把所需的设备装进一只手提箱,然后穿上长袍走出机器人大饭店,叫了一辆机器人驾驶的汽车,径直向格罗普斯特基地驶去。

我发疯了吗?也许吧。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车子到达基地大门口时,天边早已露出黎明的曙光。

“基地关闭了。”一个中尉吼叫着。他打开车门问:“你在这儿干么?”

“基地?”我装出一个老翁的说话声。“我要去‘自然健身中心’。这辆车怎么把我带到这儿来啦?”

中尉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我连续丢出五颗瓦斯手榴弹,自己立即戴上面罩。一时间卫兵又骂又叫一片混乱,其中还夹杂着槍声,我乘机在他们的混乱中接近大队我放下箱子,接上导火线。然后退后十来米,用无线电弓;爆了箱子。大铁门被炸开了一个大洞,我向洞口不断地丢烟幕弹,从而加浓了爆炸引起的烟雾。

在滚滚浓烟中,我穿过洞口,进入基地。

基地里也是一片混乱。警报轰鸣,人声鼎沸,叫喊声。咒骂声、槍声、汽车声响成一片。我向周围又扔了不少手榴弹,冲出浓烟,只有一辆小型运货车停在那儿我见到驾驶室里的人戴着一顶白色的厨师帽。

我奔上前去,把他拖出车外,一下把他击倒。然后自己立即坐进驾驶室,开车就逃。

这时许多士兵正跑步迎面赶来。我悄悄放慢了车速,以免引起怀疑。同时开始丢掉伪装,恢复冒名顶替的瓦斯卡的身份。

我把车停进一个小巷,身向军官俱乐部跑去。立即溜进休息室。不久,有人把我拖到外面的卡车上,和其他几个醉倒的军官一起被送到办公大楼。

“瓦斯卡……”接下来是一阵咳嗽声。

原来是我的室友奥特洛夫。

“有酒吗?”他问。他早晨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要酒喝。

我们被带到一个地方等待着,检查的军官一个一个地叫名字,检查证件。

在等待时,许多人都乘机上厕所。我也排队进厕所小便。洗手时,我故意把肥皂水弄进眼睛,过了一会儿再洗掉眼睛刺痛了,两眼通红,像喝醉了酒一样。

轮到我了,我上前向检查的军官递上证件,不久像其他人一样通过检查。然后回到长凳上像其他人一样躺下来。一个间谍躺在敌人的军事中心,真是最安全的了。

这时,四周突然沉寂下来。在寂静中,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是一个人的脚步声。我伸了个懒腰就从长凳上坐起来。此时那人已走到房间尽头,转过脸来面对大家。

“军官们,在你们来这儿的路上,你们中几位尚清醒的人一定听到了爆炸声,看到了滚滚浓烟。有人在爆炸声和浓烟中潜入了基地,至今尚未被发现。对此人我们一无所知。他一定是外星球派来的间谍……”

军官们惊讶得张口结舌,并开始低声谈起来。

军官等了一会儿继续说:“我们正在搜查此人。你们这些人就在出事地点附近,所以,我将对你们逐一询问,看看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当然,我也会发现……你们中的一位正是那个失踪的间谍。”

最后一句话使在场的军官大吃一惊。他开始把我们一个一个叫去询问。

我是第三个被叫出去的。我上前举手敬礼,他指了指桌边的椅子让我坐下。然后,他递给我一个测谎器让我握在手

里。

他正视着我血红的眼睛,表现出一副轻蔑的模样。

“你这一夜过得不错啊,瓦斯卡·里亚中尉。”他平静地说。

他看看证件,又看看测谎器的测数。

“是的,先生。你知道……昨天晚上与大伙儿多喝了几杯。”

“我发现你是最近降职的。你的头怎么啦?那个间谍头部也受了伤。”

“噢,我上车时摔了一跤。是这儿的几位士兵给我包扎的,你可以问问他们。…

“我已问过了。喝醉了酒又摔了一跤,这是军官的耻辱!给我滚开!你让人讨厌!下一个。”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刚要走开,忽然又想起了手中握的测谎器,便走上前放到他桌上。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是全神贯注地审阅下一位军官的材料。

我注意到他秃顶上有一个浅浅的伤疤。

我回到座位上时,奥特洛夫已坐起来了。他酒醒了,双眼睁得大大的。

“他想干什么?”他低声问。

“我也不知道。”

“但愿他不要找我谈话。”

“他是谁?”

“怎么,你不知道?”他显然感到惊奇。我显然又露马脚了。

“啊,你知道,我刚到这儿……”

“可人人都知道克莱伊。”

“原来就是他……”我也装出一副敬畏的样子。我起身上厕所,不想再与他谈下去。人人都知道克莱伊。

可克莱伊是何许人也?

直到出征之日大家才算松了口气。与其在基地里受到不断的怀疑、盘问和搜索,还不如去前线打仗。最后一个晚上,经严格检查后,我们来到出发地集合。宇航舰队的飞船一排排停在基地的发射场上。我们一个一个地被叫出来分派任务。

我被分派为运兵飞船的驾驶员,这使我万分高兴。不久,我的室友也爬进驾驶室,他是我的副驾驶员。这更令人喜出望外。

“太棒了,”我对他说“对这种飞船你有多少小时的飞行经验?”

“不多。”他不快地说。

“没关系。算你运气,瓦斯卡可不像一般飞船驾驶员那么气盛。我们是老朋友了,我让你起飞。如果你干得不错,着陆也由你纵。现在把检查单递给我。”

对此奥特洛夫真是万分感激。他拿出一支大钢笔,里面灌的是酒,他让我与他分享。几分钟之后,一位上校走上来。

“闲人莫入。”我说。

“闭嘴,中尉。我要给你们航行磁带。”

“那就给我们吧!”

“什么?你是疯了,还是在开玩笑——你想找死吗?”

“我可能太紧张了,上校。这几夜一直都没睡好,你知道

“是的,”他表示同情。“可以理解。人人都有点紧张。但一切都已过去。胜利属于克里安特!”

“胜利属于克里安特!”我们一起高呼。上校看了一下手表。

“时间到了,接通驾驶线路!”他命令。

我向奥特洛夫示意。他按下了正确的按钮。屏幕上出现了“准备”的字样。我们站起来。屏幕上一阵快速闪烁,“准备”变成了“确定航向”。上校拿出磁带盒,我们在一张表格上签了字。

奥特洛夫打开密封的磁带盒,拿出磁带放人计算机。上校喉咙里咕噜了一声表示满意,就离开了驾驶舱。他打了一发信号弹表示告别。

我们完成了最后的检查。接着我们看到一架又一架飞船先后起飞,直至大部分飞船飞离了发射场。运兵船最后出发。

终于我们等到了起飞的绿色信号弹,我也松了一口气。我们上路了,可不知道去哪儿,一切都由计算机内的磁带预先安排好了。我们飞向一个未知星系中的一个不知名的行星。

航程整整一星期。路上乏味枯燥极了。没有酒喝,吃的都是冷冻食物。没有酒,奥特洛夫谈话也毫无生气。我睡得很多。

驾驶室与后面的客舱是隔绝的,只有上校有钥匙。在路上他来驾驶舱看过我们两三次,但我们谈话并不投机,大家都感到不快。

“拿好这盒磁带,检查一下,再在这儿签字。”他厉声说。盒子上标着“入侵”字样。看来我们已接近目的行星了。

飞船右边是一颗淡黄色的太,另一边是一颗行星蓝色的大气层。上校两眼瞪着行星,好像要伸手把它抓起来一口吃掉的样子。

星际入侵部队已经开始攻击。屏幕上的行星显得越来越大,我已看到了战争的第一个迹象:夜空里火光闪烁。

接着运兵飞船开始着陆。我们的降落地是一个航天港。

在最后一刻,我收到了航天港的详细蓝图,我被指定在一排大楼附近着陆。

飞船穿过云层向下俯冲,飞船一着陆,客舱门就开启了。部队快速跑下飞船,并立即四散冲锋。这个星球似乎没有常备军。面对强大的克里安特军队,其微弱的抵抗简直不堪一击。

“现在我们得找些酒来喝了。”奥特洛夫说。

“我去,”我说。“你呆在船上。”

“找到航天港酒吧就有酒了。”他在我背后叫喊着。

我从梯子上爬下了飞船。早晨空气清新,但夹杂着尘土和火药味。我可以听到远处的槍炮声。一架喷气式飞机从头顶上呼啸而过。

不久,一切都寂静下来。入侵者已占领航天港,现在正向远处深入。周围杳无人影。我通过海关,不久就找到了酒吧间。我灌了一大瓶啤酒。柜子里有各种各样的瓶装酒,我拿了一些。

这时,我想找个箱子或袋子什么的放酒。我打开柜子下面的门,发现一个年轻人惊恐地看着我。

“天啊!”他叫起来。

“我们是来解放你们的。”谈话可能会被克里安特当局知道。

所以我得非常小心。“你叫什么名字?”

“派伊那。”

“你们这个星球叫什么?”

“布拉达。”

“很好。很高兴你能对我说实话。谈谈你们布拉达的情况吧。”

他愣了一下,就爬出来,又转身向柜内摸索了一阵,拿了一本书站起来给我。封面是一张立体图。图上画的是一片大海,海岸边是一排排美丽的树木。

我的手一接触书,图上的一切都活起来了。海轻轻拍击着沙滩,树枝在微风中摇曳。天空的白云中显出一行字:美丽的布拉达……西部的度假胜地……

“你在这儿抢劫财物,”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转身一看,只见上校正举着槍对我。

派伊那吓得连连后退,我冷冷一笑,转身叫那年轻人到房间的另一头去。他乖乖地连滚带爬地去了。然后我把那本旅游手册塞进口袋,偷偷出了手槍。我转身面对上校。

“你错了。”我说。“你这是对一位军官的侮辱。我帮助入侵部队占领酒吧,以防你的士兵来这喝酒闹事,破坏我们的入侵计划,同时我还抓到了一个俘虏,他藏在酒柜下面。事情就是这样,上校。”

“不,我看到你在抢劫。如果你拒绝逮捕,我就立即毙了你!”

“事情不那么容易。”我突然一举槍对准了他。“我打槍百发百中,你好自为之!”

他显然没有料到我这一着,不禁犹豫起来。这时,一个士兵拿着步话机闯了进来。上校拿起步话机就转身出去投入战斗了。

我把酒塞满了外套就上船与奥特洛夫同享。

奥特洛夫忙于饮酒作乐时,我就乘机行动。我打开旅游手册,在一张地图上找到了航天港和城市的位置。这儿是苏卡克航天港,位于苏卡克市附近。

我走下飞船,准备观察一下这个新世界。

我走上空无一人的街道。这儿刚进行过战斗,街上尽是炸弹爆炸留下的坑坑洼洼。不久就见到许多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街头。

我真不懂,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接着我看到一群群俘虏被克里安特士兵押着走过街头,许多人负伤了,绑着绷带。

我现在的目标是要找到一个有责任感的苏卡克市民询问一些有关情况。

结果是那位市民先找到了我。当时我转入一条曲曲弯弯的小街。在一个转弯角处我迎面遇上一个女人,她正举着一支大猎槍对准我。

“举起手来!”

“我投降!——布拉达万岁!”我说。

“别耍花招,要不我就毙了你!”

“我是你们的朋友,请相信我!”

她鼻子里哼了一声,用槍一指,命令我走进一个门廊。尽管她面带怒色,但看上去还是十分漂亮。宽宽的脸,笔挺的鼻梁,长长的黑发披在肩上。她身着深绿色的军装,脚穿高统靴。

我走进门廊后,她过来伸手夺走了我的手槍。这一切我都乖乖地服从了。

我们来到一个光线暗淡的房间,里面只有一扇窗,看上去好像是间办公室。办公桌上躺着另一个穿军装的女人。她腿部受伤了,绑着绷带,血还不断地从绷带里渗透出来。

“你有药吗?”押我进来的女人问。

“有。”说着我打开了一个急救包,“可这没有多少用处。她得送医院治疗,她失血过多。”

“送到哪儿去?总不能送到侵略者的医院去吧!”

“是的,”我一边拆下旧绷带,在伤口上敷了点药,然后再用新绷带给她包扎好。“她脉搏很慢很弱,看来她快不行了。”

“是你们把她杀死的!”女人眼里流出了眼泪。

“你看到了,我正在尽力救她。你可以叫我瓦斯卡。”

“你给我扯些什么!我该杀了你!”

“不,你不能杀我。请相信我,我是你们的朋友!”

“不!”

“我是外星球的间谍,我潜伏在克里安特宇航舰队里执行任务。”

“你想用撒谎来救你一命吗?”

“不,我说的是实话。”

“泰丝,泰丝。”桌上的伤员微弱地叫了几声,接着就悄无声息了。她死了。

我心里也难过极了。这时,拿槍的女兵泰丝像疯了一样,她举槍要向我开火。我一看情况紧急,立即扑过去夺她的槍。

我从来不在女人身上使用武力,这次是实在没有办法。我夺下了她的猎槍和自己的手槍。她倒在墙角里,正当她想站起来反抗时,我一步上前扭过了她的手臂。

“对不起,”我把手槍放到一边,再把猎槍的槍栓拆下。“我不能死,这样做是实在没有办法。”我对她说。

“我对你说的是实话。我站在你们这一边,我想帮助你们。但你们得先帮助我。”

她困惑了。我把猎槍还给了她。

“我想告诉你,在宇宙联邦政府下有一个组织,你也许没有听说过。这个组织对克里安特政府所干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克里安特政府正在从事一系列的星际入侵——布拉达是第六个被他们入侵的星球。与前几次一样,入侵十分成功。”

“他们为什么要侵略其他星球?”

她开始注意听我的话了。借此机会,我得迅速把情况了解到。

“人类的各种政治集中,总有一些野心家。我要了解的是他们进行侵略的方式方法。他们怎么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一个又一个的行星?难道你们不能组织抵抗吗?”

“这得归咎于康索洛斯罗克。”她狠狠地说。“我并不是说妇女没有犯任何错误,但至少没有犯像他们那样严重的错误。”

“你能详细谈谈你们星球的政治情况吗?”

“好吧,男人!”说到男人,她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妇女以开明的政策治理了这个行星几百年。在我们治理期间,经济繁荣,旅游业兴旺发达,人人过着富裕的生活。这样男人的地位下降了,可这又算得了什么?在其他行星上,女人往往处于被统治的地位,但她们并没有起来反抗。可这儿的男人不满了,他们散布谣言,进行种种谋活动,提倡男人的权利等等。他们逐渐在议会取得一些席位。然后,他们发动了一场革命,夺取了权力。他们根本不想治理好这个星球,只是为了显示什么‘男人的权力’。当你们这些蠢猪着陆时,男人们都只知逃命,根本没有进行抵抗就投降了。我决不投降!”

“也许他们没有其他办法。”

“不,他们是胆小鬼!”

我稍稍思索了一下,好像有点头绪了。我逐渐发现了克里安特入侵的策略。

“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对泰丝说。“我仍将回到宇航舰队去,在敌人内部我能了解到更多的情况。但我不会离开布拉达。在这儿克里安特部署的军力最弱,他们也将在这儿开始被击败。你有没有听说过太空特警队?”

“没有。”

“好吧,那你现在知道了。这个组织将帮助你们。我为太空特警队工作。他们得与我取得联系。他们看到舰队离开克里安特,一定会跟踪到这儿来。这是我们计划中的一个环节。现在,一颗通讯卫星正环绕着布拉达行星旋转,它把接收到的信息转发到太空特警队总部,他们就能给我们所需的帮助。你能找到一个功率中等的无线电信号发射机吗?”

“当然可以——但我为什么要给你搞发射机呢?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也许你一直在骗我!”

“但你也可以试一下嘛!”我匆匆草拟了电文给她。“我得回到飞船上去了。否则他们会对我产生怀疑的。这是电文及发报频率。你把电文发出去,绝不会被敌人发现。发份电报对你来说什么也没有损失,但你会拯救整个行星!”

她疑惑地看着电文。

“真难以置信一一你真的是一个间谍——想帮助我们?”

“你可以相信,他确实是个间谍。相信我的话!”一个冷漠的声音从背后的门廊里传来。

我感到好像有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心。我慢慢地转过身来。

一个穿着灰色军装的军官站在那儿——克莱伊。

他身边的两个士兵举槍对准了我,克莱伊用手指着我,犹如第三枝槍对准了我。

“我们一直监视着你,间谍先生。现在我们知道你是为谁工作的了。我们将彻底消灭你们的太空特警队!”

“今天我碰到的大人物真不少啊!哈哈……”我兴高采烈地说,可心里却在发

克莱伊发出了一阵令人心寒的冷笑。

“你是指上校吧?对,我派他监视你。好吧,别装傻了,派·赖顿柯维。当然,这也不是你的真名。”

“瓦斯卡·里亚,宇航舰队中尉。”

里亚少校已在陶莎丹露——格罗普机器人大饭店找到了。所以我们就一直盯上了你。你的计划是天才杰作,要不是房内窃视器的摄像管烧坏,你也许已成功了。修理人员在房内发现了空军少校。他还只记得明天报到。看来一切真相大白了。”

克莱伊从泰丝手中取走了电文,他得意极了。我一手捂住胸口,转动着眼珠,踉跟跄跄地向后退去。

“这太过分了……”我嘟哝着。“心脏不行了……别开槍……一切都完了。”

克莱伊和两个士兵冷眼看着我的表演。我突然身子往下一蹲,一下跃过窗户。

玻璃窗打得粉碎。我在空中一个翻身,肩膀着地时身子一滚,立即站起来准备逃跑。

可是,一枝槍口已对准了我。透过破玻璃窗;我听到克莱伊在下命令。

“把这女人送到战俘营去,她对我们已没用处了。你们其他人与间谍一起回去。路上要提高警惕,你们刚才已看到过他的出色表演了。”

事情非常糟糕,我不禁有点失望。我成功地潜入了宇航舰队,获得了我需要的情报,但如果我无法把情报送出去,这情报也就毫无价值了,毫无价值倒也罢了,如果克莱伊把我的电文为其所用,那情况就更惨了。四个卫兵包围了我,把我送上一辆正在那儿等待的卡车。逃跑是不可能了。

车子开的路程不长。一路上卫兵们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槍口也一刻没有离开过我。

到达目的地后,我在槍口下进入了临时指挥部的大楼。走进一个空房间后,他们命令我把衣服剥光。然后他们丢给我一套新衣服。

衣服的料子是用软塑料做成的,穿着暖和却是透明的,真是理想的囚衣。最后他们用一个铁领口套住了我的头颈,一条铁链从铁领口通向一个士兵握在手里的盒子里。这时,其他人都离开了,那个士兵手提盒子面对着我。

“你想试试看吗?”他说着按了一下盒子上的按钮。

我受到的折磨是始所未料的。我眼前火花直冒,耳内巨响轰鸣,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好像都在燃烧,好像我被丢进了硫酸池。

过了好久,一切痛苦的感觉又突然消失了,真是来得快也去得快。我发现自己倒在地上。

“起来!”士兵命令道。我马上乖乖地站起来。

我被带到另一个房间,克莱伊正在一张大金属办公桌后等着我。房间里空荡荡的,但天花板上似乎刚装了一个钩子。他们把盒子上的铁链吊到钩子上。这我一见到钩子就料到了。

克莱伊上下打量了我一阵子。我穿透明塑料服,真可谓是一览无余了。此时此刻,我只能任其摆布。

“你想知道些什么?”我问。

“想知道的也不多。不过,这以后再谈。”

“我知道,你们有一切现代化的折磨人的刑具,想保住秘密是不可能的。我愿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只要我知道。”

“别急。这些以后再谈。首先,我要告诉你,我想问你一些问题,然后让你正式参加我们的队伍为我们的事业服务。我想告诉你,我的要求是真诚的。当然,这要你自愿。为了证明我的诚意,我现在正式宣布,我们不会杀你。我知道,像你这样坚强的人是不怕死的。死对你们而言可以摆脱一切麻烦。可我不想让你摆脱。”

这也是我始料不及的。

“别做梦了。事实是,我不喜欢你们和你们的组织以及你们的事业。我也不想改变我的想法。即使我答应帮助你们,你们也不知道我是否会真心帮助你们。所以,这个问题我们不必多费口舌了。”

“恰恰相反。”他边说边按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那只盒子的按钮。我立即被吊起来,铁领口紧紧卡住了我的脖子,我脚尖踏地,才能勉强呼吸。“你还想试一下吗?到时你求我还来不及呢。”

这时,克莱伊从屉里拿出一把斧头。他双手握住斧子高高举起。

“你想干什么?别……别……”我吓得大叫起来。

他一斧子砍下了我的右手腕。我只觉得痛得死去活来,血流如注。斧子又一次举起,我叫得更惨。接着左手腕也被砍了下来。血喷满了桌子和房间各处。

我看到克莱伊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

接着我就失去了知觉。

当我睁开眼睛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我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当我想到我被砍下了两只手腕时,我不胜惊恐。但当我睁眼坐起来时,只见手腕还在。双手互相一,感觉一切正常。这是怎么回事?

“站起来!”这是克莱伊的声音。这时我才发现,我正坐在他的大办公桌前面的地上,脖子上仍裹着铁项圈,铁链还吊在天花板的钩子上。我慢慢站起来看了一眼前面的办公桌。只见桌上一滴血也没有了。我再举起手一看,只见两只手腕上都有一圈红印,好像是手腕被缝上去之后长出来的新肉。但手腕转动自如,真不可思议。这到底是怎么回享?

“你懂得我的意思了吧?”克莱伊问。他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口气冷得像冰。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可能砍下我的手腕后再缝上去。我知道,这需要时间,而你不可能这么快就……”我意识到,自己有点蝶蝶不休了。

“你不相信?那再来一次怎么样?”

“不,不。”我大喊起来。他点头表示同意。

“这仅仅是开始。你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失去了一点点现实感——但我知道你不想让刚才的经历重复一次。我们让你失去全部的现实感,忘记你的朋友、你的组织。你的上级。到那时,我们将让你加入我们的队伍。然后,再让你告诉我们有关太空特警队你所知道的全部情况,并且帮助我们制定消灭特警队的计划。”

“这不可能。”我说。“我不是孤身一人独立元援的。特警队已盯上你们了。粉碎你们的侵略计划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恰恰相反,”克莱伊双手一握,放在办公桌上,样子就像一个教师在课堂上给学生讲课。“我们早就发觉特警队一直盯着我们,但我们每一步都走在他们前面。我们抓住了一些特警队派来的人,获得了不少情报。我们知道,他们派出特工人员,像你一样,来搜集我们的情报。我们等着他们;你来了,我们照样抓住了你,事情就这么简单。你是我们手中的武器,我们将用你摧毁太空特警队!”

他几乎使我对他的计划半信半疑起来。我立即丢开这种可怕的念头。而且,我不能光防守,我得主动出击。

“你野心不小啊!可眼睛大,胃口小,会消化不良的。难道你不知道,数以百计的星球支持星际联邦。他们会联合起来反对你们。”

“理论上,你们确实有数以百计的星球。实际上,我们可以各个击破。我们的战略十分成功。征服的速度将越来越快。没有人能阻止我们、……’

“速度也有个限度。”我打断了他的话,“我了解你们的入侵战略。事实上,在你们入侵一个星球酩,它已在你们掌握之中。入侵行动只不过是去摘一个熟透了的桃子罢了。我说得对吗?”

“完全正确。”他点头表示同意。我急忙往下说。

“你们找一个‘成熟’的行星,那儿有一些持不同政见的人。即使生活在天堂里,也会有不满的人。所以找几个持不同政见的人或小体,在任何行星上都不会有多大困难。在这儿,在布拉达,你们找到了男人,找到了他们的派——康索洛斯罗克。他们急于想在这个星球上建立起男人的统治,你们就尽力支持他们。你们的地下工作者给他们金钱、武器以及其他一切夺取政权所必要的支持。对他们的支援,你们不要求任何回报,只要求入侵开始时作一下象征的抵抗。你们的地下工作者使他们的武装力量在稍作抵抗后立即投降。所以,实际上在入侵开始前你们已经成功了。所以你们的部队稍微死几个人,就被当作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情。”

“你的观察力十分敏锐,这正是我们的策略,你说得一点儿也不错。”

“我抓住你们的弱点了。”我高兴他说。

“恰恰相反——我们抓住了你的弱点。知道我们策略的仅你一人,而你又无法把情报转告给你的上级。我们截获了你的电文,所以你的报告永远也送不出去。他们将白白等候着你的情报。在等待中时间很快过去了。我们将立即进入行动计划的第二阶段,到那时,他们就难有所作为了。我们占领的行星越多,我们的盟友就越多,我们的资源就越丰富,我们的部队就越强大。我们把他们的人用作雇佣军。他们在战斗中也许有伤亡,可我们战无不胜。我们的资源是永不枯竭的,你看是否是这么回事?”

“这是你们的如意算盘。”我大声说,但心里却在想,他们的毒计有成功的可能。“大空特警队将阻止你们的入侵。”我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虚得很。唯一潜入敌人内部的间谍现在被抓住了,已经无能为力了。

“该给你换脑筋了。”

听到这话,我吓得要死。

我被关到牢房里。房间没有窗户。房内除了一只空桶,什么家具也没有。

天花板上新安装了一只铁钩,我一进去,他们就把连接我铁项圈的铁盒子挂了上去。

不一会儿,他拿了一塑料瓶的水和一点配给的食物回来。东西虽很难吃,但至少不至于饿死。

他们什么都做得出,但他们不会杀我,他们需要我。他们知道太空特警队已对他们展开行动。

克莱伊为何对我如此厚?我知道,自己已不是这盘棋中的小卒,而是能左右战局的平衡力量。尽管现在克里安特的入侵节节胜利,但总有一天会被遏止的。特警队正在展开反入侵工作,阻止克里安特再向其他星球扩张,甚至在这儿——布拉达就可以把他们遏止住。如果我投降克里安特,虽然不能击败太空特警队,但至少将大大减缓反入侵行动的进程。从而让克里安特第二阶段的入侵计划得逞。

克莱伊犯了个大错误。他们一发现我,就应立即将我处死。他们想通过严刑折磨我,使我成为他们手中的武器。但我只要活着,就可能成为他们致命的死敌。他们忽略了这一点。

我边吃着难以下咽的食物,边思考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克莱伊把我的手腕砍下来又缝回去并长出新肉,在我的下意识中,我只觉得时间不长。这难道是一种幻觉?我摸子。子长得不多。我摸摸头发,和原来差不多长。我看看手指甲,和原来一样短。

哈,克莱伊,你这老狐狸,我看穿了你的把戏!

我被关在这儿最多一两天。手腕上的红印是他们弄上去的。克莱伊根本就没有把我的手砍下来。这只是某种催眠术,某种幻觉,使人失去现实感而已。

这种手法对一般人可能起作用,但对迪格里兹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吃完饭,喝了点水,感觉好多了。我奇怪他们怎么没有派看守来。当然,这儿一定有监视器。而且,他们也知道,我被吊在铁钩上,只要我一挣扎,强大的电流将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所以根本不必再叫卫兵来看守我。这是我可以利用的有利条件…

我用包食物的塑料和装水的塑料瓶裹住手腕和头颈,就拉紧铁链向上跳,再利用体重向下拉,试图拉下铁钩,这样跳了十次,几乎毫无松动的迹象,而自己却拉得手酸脚麻,筋疲力尽。

我略微休息了一下,又试了三下,第十三次起作用了。那只盒子被我从上面拉了下来,落在我的头上。

我被盒子击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才苏醒过来。苏醒后,我首先设法使盒子失去作用,因为我知道,盒子能遥控。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盒子。天花板上的铁钩与盒子一起被拉下来了。

盒子上有50个红色的按钮。我不敢按任何按钮。上面还有两个大按钮,一红一黑。红的已按下去。这下就清楚了。我只要按下黑的,就能切断盒子的电流。我按下去了,什么感觉也没有。我再试着按几个小红按钮,什么也没有发生。我知道,我把盒子关上了。

然后我走到门口,结果发现门没有锁。他们过分相信盒子了,懒得锁门,我偷愉把门拉开一条缝。

我向门外一看,立即迅速关上门。原来两个士兵提着一样东西向我的牢房奔来。下面怎么办?门上的把手转动了。

我躲在门后。他们一开门,见室内空空的,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还未回过神来,我就一一把他俩击倒,然后从他们身上出了槍。

走廊里空无一人,我走到楼梯口,三步并作两步向下跑。跑下四层楼时,在楼梯转弯处碰到一个士兵正拿着槍往上走。

他看到我,呆住了。我可是有思想准备的,一槍先把他打倒。接着向下狂奔。这时楼上已乱成一片。我一到底层,立即推门逃出大楼。外面一片漆黑,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向前猛跑。后面一片叫喊声。

这时在拐角处我与迎面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两个人都跌倒在地上。当我一骨碌站起来时,见撞倒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老朋友奥特洛夫。我喜出望外。

“嗅,奥特洛夫,”我气喘吁吁他说。“我的老朋友,老搭档,老室友,我有点麻烦,我需要你帮忙,布拉达人在追我……”

奥特洛夫一向和可亲,可这时我见他像一只发怒的野兽向我猛扑过来,一头把我撞倒在地。

“好啊,你这骗子!”他高声吼叫着。“什么布拉达人,克莱伊正在找你。你干了些什么坏事?”

这时赶来了6个士兵,他们把我从地上拖起来。我想,这下可完了。他们6个加上奥特洛夫,共7个人。

“克莱伊找我谈过话,问了我关于瓦斯卡的情况。他说他要找到你……”

“你想升官发财吗,猪罗?你真不够朋友……”我骂着。这时一个士兵倒在我的铁链上把我往前拖了一下。

我眨了眨眼,眼前的6个士兵少了一个。

我正在数人时,一双手伸出来勾住了另一士兵的头颈,第二个士兵不声不响地倒下了。就这样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我故意略作挣扎,以吸引奥特洛夫和其他士兵的注意力。

眼前的情景使我想起了我以前曾遇到过的一个老猎人,他黎明出发,看到一群飞乌,就先打乌群的最后一只,再打下一个,下一个……前面飞着的乌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现在,此人运用了同样的原则把眼前的士兵一一除掉。

但第四个士兵似乎注意到了有什么不对头。等他转过身去,我也动手了。我一下击倒了他。

我站起身来,见只剩下奥特洛夫和一个士兵了,而且他们都躺在地上睡着了。这时我才发现,那些打倒士兵的人都是女兵,而离我最近的一个就是泰丝。

另一个女人个子小一些,但身材苗条,脸和身段看上去都十分眼熟。啊,原来是我的妻子!

“好了,好了,亲的。”安吉利娜在我脸上吻了一下。“你跑得动吗?他们快追来了。”

“跑……”我说。泰丝抓住了我,让我跟她跑,安吉利娜则边跑边砸开了铁索和盒子。

“快跑!”泰丝叫着,拖着我转了个弯。身后不远处响起了爆炸声。我什么也管不了啦,只知道尽可能快地迈动两条腿猛奔。

转弯后不久,泰丝把我拖上了台阶,跑进一幢大楼。我们穿过一间空着的办公室,最后来到一个窗户临街的房间。她和安吉利娜帮我跳下窗子,泰丝跑在前面打开了一扇大门,里面停着一辆克里安特的指挥车,上面还插着一面将军旗。

“你俩坐到后面去,”泰丝下令说。她穿上克里安特军装,戴上军帽。

“你身段苗条多了。”我抱住安吉利娜说。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已成了一对欢胞胎的父亲了——一对男孩子,胃口好得像他俩的父亲。我用你的名字给他俩取名:一个叫詹姆斯,一个叫博利瓦。

“你取什么就叫什么,亲的。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吗?”

“我是来救你的。”

“那当然,”我拼命点头。“我是问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生完孩子从医院出来后,我听说克里安人又入侵了另一颗行星,也许你也参加了入侵部队。”

“是英斯基普告诉你的?’

“不,”她哼哼鼻子,“是我偷看了他的档案材料才发现的。他大发雷霆,但我要随增援队来时,他没有阻止我。他还答应为我照管好两个孩子。我们进入轨道,收到了电文,我们就下来了。”

“是什么电文?”我问。

“是我发的电文,”泰丝说。“我看过你起草的电文,尽管被他们拿走了,但我都记住了,我还记住了发报的频率。他们把我送到平民集中营,我当天晚上就逃出来了。”

“我接到电文,就乘巡逻快艇着陆了。”安吉利娜接着说。

“我一路上边打边跑,后来就碰到了泰丝。”

“那你们又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那就简单多了。”安吉利娜说。“他们把那幢房子用作临时司令部。我们进行了侦察,抓到了俘虏和这辆车,知道你被他们抓住了,关在里面。”

不久,我们开到一幢大楼前,里面清一色都是女兵。进了房间,我换了衣服,喝了点酒,神和体力开始恢复。

“现在我感觉好多了。我们得研究一下如何击败我们的敌人。”

“不。”安吉利娜说。

“不?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刚才睡着了,你知道吗?”

“不,不知道。我脑子有点问题了。他们给我制造了不少幻觉,有时我会失去现实感……”我说。

“在你睡着时,我给英斯基普发了一份报告。他已回电,要我们立即返回。”

“你认为我会回去吗?”

“你应该回去。你已完成了任务。”

“我是在问你,你认为我会回去吗?”

安吉利娜笑了。“如果你会回去,你就不是我的人了。好吧,我们谈谈怎样拯救布拉达,粉碎克里安特的侵略吧。”

“我们得首先抓住克莱伊,或者他的士兵。”

“为什么?”

“在你杀掉那些穿灰色军装的士兵时,你有没有发现他们有些与一般人不同?”我问。

“没有。当时我只想一个个悄俏干掉他们。不过,他们好像穿得很单薄,他们的皮肤碰上去冷冰冰的。”

“对。而且他们从来不笑,从不表露任何感情。他们很少讲话,更不聊天,有重要的事,他们也讲得很简单。”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都是还魂,还是机器人?”

“不是还魂,也不是机器人,但我总觉得,他们不是人。”

“也许你还得好好睡一觉,亲的。你的脑子真的有点问题了。”安吉利娜甜甜地笑了。

“别开玩笑了。我第一次见到克莱伊就有这种念头,那时我脑子一点问题也没有。那些克里安特士兵见到克莱伊都怕得要死。穿灰军服的士兵与一般克里安特人不一样,他们与克里安特人不是同一种族的人。我认为,这些穿灰军服的人考察了人类占据的许多行星,发现克里安特人的军事化社会正合他们的需要。

他们只要控制克里安特社会的统治阶层,就能利用克里安特人为实现其目的服务。看来,这一点他们无疑是做到了。”

“那又怎么样?”

“那你就帮我抓些穿灰军服的士兵来,好吗?”我也笑着对安吉利娜说。

“太好了。”她双手一拍,高兴得像个小姑一样跳了起来。

这时,泰丝气喘吁吁地跑进房间。

“快,大楼被敌人包围了!”

十一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跑出房间,我急忙问道。

“不知道。”泰丝说。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我和两个女人都惊呆了。铃声响过之后,电视电话的屏幕上出现了克莱伊毫无表情的脸。“你们知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他说,“反抗是毫无用处的,迪格里兹。立即投降,我保证你和你的朋友们的安全……”

我拿起一只靴子扔向电视屏幕,克莱伊的脸闪烁了一下就消失了。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自言自语起来。

“也许与那个盒子有关。你说过,盒子可以无线电遥控。”安吉利娜提醒说。

“盒子在哪儿?”我问。

“在这儿,我想可能以后会有用……”泰丝说。

“那好,把盒子留在这儿。我们一离开这幢大楼,他们就再也找不到我们了。”

“可怎么离开呢?外面被包围得水泄不通。”泰丝说。

“泰丝,告诉我,这幢大楼原来是什么建筑?”我问。

“这儿原来是一个工厂,厂主是我们妇女的一个成员。”

“很好。那个厂主在这儿吗?——在!太好了,叫她马上到这儿来。”

泰丝出去不久,就带回了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女兵。

“我叫詹姆斯·迫格里兹。你好!”

“我叫费那塔·弗蒂娜。”她举手向我敬礼。

“很好,见到你很高兴。你是这家工厂的厂主?”

“对,是机器人制造厂。”

听到这里,我的灵感又来了,脑子里很快形成了一个突围计划。这时,外面响起了槍声。

“这是他们在作试探进攻,”泰丝说,“但被我们击退了。他们伤亡惨重!”

“顶住一阵子,我自会有办法突围的。”我对泰丝说。

我让弗蒂娜画了一张工厂的平面图。她受过军事训练,画得又快又准确。门、窗、四周的街道,都一一清楚地标示出来。

“你仓库里还有多少机器人成品?”

“大约150到200个。”

“很好,足够了!女士们,请过来,我把突围计划布置一下。”

这是一个声东击西的老办法。我让机器人向东进攻,配以瓦斯和烟幕弹,我们的人则从西边突围。我让大家立即开始突围的准备工作。

泰丝的这些女兵确实训练有素,不到半小时,一切就都部署完毕。

我自己亲自到东边指挥机器人向敌人进攻。他们又开槍,又扔瓦斯手榴弹和烟幕弹,并在浓烟和毒气中向前挺进。敌人开火了,但我的士兵毫不怕死,照样昂首阔步地向前推进。

我看了一下表,立即回到东边加入了女兵的队伍。她们已按计划乘东边混乱之际开始行动了。安吉利娜扔出了烟幕弹。接着弗蒂娜带路,大家手牵手通过浓烟黑雾。我们得悄悄穿过20米长的一条小街,进人工厂大楼对面的公寓住宅,再进入商业区。

这时,克里安特人的注意力都被大楼东边的剧烈战斗吸引住了。我们顺利地通过了街区。

安全撤离后,我们在郊外一幢大楼里休整了三天。

第四天,我和安吉利娜再一次讨论了活捉穿灰军服士兵的计划。

“我得再次潜入司令部抓个舌头来。”我对安吉利娜说。

“不,你绝对不能去,他们都认识你。”

“我可以伪装一下,我会讲克里安特语,我熟悉那幢大楼。”

“他们也熟悉你,亲的。这次得我去。我也会讲克里安特语,但他们不知道我。而且,我是个经验丰富的间谍,没有人比我强,当然除了你!”她又甜甜地笑了。

‘不!“

“为什么不?”她大叫起来,“你是我的丈夫,不是我的主人。这种事我干起来比你毫不逊色,也许更好些。收起你那种大男子主义吧!完成任务要紧。”

她当然是对的。

“可我为你的安全担心。”

“你真的我,吉姆。我不会有事的,请放心。在克里安特的后勤部队里有女兵。我抓一个来,穿上她的军服,用她的身份证,馄进司令部,设法找到克莱伊……”

“你不要做出什么蠢事。”我不放心地说。

“当然不会。这只是一次侦察行动。”

“很好!”我稍稍有点放心了,“行动要迅速果断。千万小心!”

安吉利娜去了不久,泰丝神色慌张地奔进我的房间。

我心中一惊,一言不发,看着她打开了电视机,克里安特人在电视上开了一个宣传节目,一般情况下没有人看这个节目。

电视屏幕上出现了克莱伊的镜头。他说话时似乎还在微笑。

“这是录像,他们在不断重复播放。”泰丝对我说。

“……我们要让他知道。如果有人知道一个叫詹姆斯·迪格里兹的人在哪儿,就马上与他联系。告诉他听一下广播或看一下电视。下面的话是对他个人讲的。我们要你马上回来。我抓住了安吉利娜。目前——我们没有伤害她一根毫——直到黎明。我建议你马上与我联系,与我会面。

“欢迎你回来,吉姆。”

我一定是呆住了。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我需要单独呆一会儿,好好想一想。我示意泰丝出去。她很善解人意,不声不响地走出房间关上了门。我倒了杯烈酒,几口酒下肚,我头脑开始清醒了。我坐在窗口,仰望星光灿烂的夜空,想好了行动计划。事情不太简单,黎明即将来临。我的打算是,我自己去投降,然后必然会再被套上铁项圈。想到这里我不禁不寒而栗。但这又是不可回避的。我现在知道怎样关掉合子使其失去作用,当然真要把合子拿到手决非易事。

计划已定,我就告诉泰丝,叫她配合我的行动。

“不,你不能去!”她说,漂亮的大眼睛里流出了眼泪,“你去自投罗网,真难以相信!但愿这个星球上的男人都能像你。”

我也不管她了,自己打开武器箱,里面是各种形状的手榴弹和大小不同的槍枝弹药,以及其他种种小玩意儿。

“行动计划分两个阶段,”我对泰丝说,“第一阶段由我单独行动。我将潜入大楼解救安吉利娜。如果可能,再抓一个穿灰军服的士兵。第二阶段的行动是逃出大楼,这就需要你的配合。我需要大楼的平面图,你得帮我找个熟悉大楼的人,我好进一步了解大楼的出人口等情况。这些你能做到吗?”

“我马上去做。”她边说边往外走。泰丝是个真正的军人,办事效率之高胜过一般男人。我则在箱子内挑选各种所需的武器和工具。

进去容易出来难,所以必须挑选好撤退的路线。最后,一个维修工终于在平面图上找到了一个理想的出口,她激动得手在发抖了。

“这是地下电缆通道,先生。”她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大楼平面图说,“通道在大街下通过围墙,进入17号地下室。通道很大,电线,电话线等都安装在通道里。”

“通道中肯定有监视器。”我说,“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女士们请注意,我宣布我们的行动计划。记牢,我没有时间重复了。”

一切安排就绪对,离黎明不到20分钟了。我紧张得全身直冒冷汗。我给克莱伊打电视电话时,第一组成员已开始行动了,电话立即接通了。我抢在克莱伊之前先开口。

“我马上要见安吉利娜,并和她谈几句。你必须向我证实,她确实安全无恙。”

克莱伊二话没说。事实上,他正在等待我的回音。安吉利娜立即出现在电视电话的屏幕上。我见到她头颈上也套着铁项圈,一根铁链拖向图象外。

“你好吗,安吉利娜?”

“很好,就是这东西真讨厌,”她平静地说。

“他们没有折磨你吗?”

“至今还没有。就是给我戴上这铁项圈,把链条吊在天花板的钩子上。但你可以想象到,这家伙一直在威胁我……”

她眼珠朝上一翻突然僵住了。我知道克莱伊按动了小盒子上的按钮以阻止她再讲下去。我气愤极了。我下定决心,只要他落到我手里,我就不会饶了他!这时,屏幕上重新出现了克莱伊的脸。我竭力保持平静,不露声色。

“你来吧,迪格里兹,投降吧!时间不多了。你若不投降,你夫人的结局是可想而知的。你如果来投降,我立即释放你夫人!”

“我怎么相信你的保证?”

“我当然很难保证,但你也别无选择!”

“我马上来。”我尽可能平静地说。在我挂掉电话前的一霎那,我听到安吉利娜大喊:“不!”

我穿上一套克里安特军服。汽车已在门外等候。我让医生给我打了一针强力针。

车子在克里安特军队的司令部大楼前停下来。两个穿灰军服的士兵已在门口等候。我向两个卫兵走去,其中一人给我铐上了手铐。进入大楼来到一个房间,他又给我除掉了手铐。

“把衣服脱光!”其中一个下令说。

我正想笑出来,但还是忍住了。桌上一边放着那些透明塑料制成的衣服,一边放着由铁链连着的铁领项圈。一切与他们第一次抓到我时一样。

我慢条斯理地脱衣服,穿衣服。这时我的头开始感到有点胀。这是出发前医生给我打的一针强力针开始起作用了。我得等药物作用到达最高点时采取行动,而这一切都是事先计算好的。

穿完衣服,他们给我套上了铁项圈。这时我真的忍俊不禁。笑了出来。我感到药物作用的时间计算得非常确,宽慰地松了口气。

守卫手握小盒子,带我走出房间,通过走廊,踏上楼梯。一路上我低头观察经过的地方,甚至数着步子,为下一步行动作出确的计算。

在克莱伊的办公室里,他正坐在办公桌后等着我,就像蜘蛛在网的中央等待它的猎获物,镇定而耐心。

安吉利娜坐在他前面,盒子吊在天花板上的铁钩上。

“你好吗?”我进门就问她。

“很好。你不应该来!”

我立即面对克莱伊。这时,守卫的卫兵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现在你该放了她,对吗?”我问。

“我当然不会放。何况,放与不放又有什么两样呢?”他说话时无动于衷,毫无表情。

“我也知道你不会放她。你是否愿意告诉我,你们怎么抓到她的?”

“我的记忆中有你夫人的影像。后来我们发现,你那次逃跑时有两个女人帮了你的忙。我们很自然会想到,其中一个必定是你的夫人安吉利娜。她一进入大楼,计算机立即显示了她的影像。”

“我们这场冒险确实有点愚蠢。”我转身对安吉利娜说,其实我在注意观察卫兵。他正要把连着我铁项圈的盒子挂到天花板的铁钩上——要是他吊上去了,那我们就完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头一低径直向卫兵撞去。

“抓住他!”克莱伊喊起来。

那卫兵先是愣了一下,但立即按了盒子上一个红色的按钮。一阵剧痛通过我的全身,我正好倒在卫兵的脚下。但药物的作用使我抵住了疼痛。卫兵弯腰伸手想拖我起来。我伸手在他的手背上一抓,他颤抖了一下就倒在了地上。我指甲上事先涂了强烈的麻醉药,稍抓破一点皮肤,药物就立即起作用。卫兵手中的盒子正好落在我身边。我立即伸手抓住盒子,按动了黑色大按钮。盒子关上了,全身的疼痛立即消失。克莱伊在我背后。我装作疼痛难忍的样子向他跌滚爬去。他这时按动了桌上的按钮先对付安吉利娜,同时出手槍准备射击。我先到一步,向他一撞,并在他的手背上狠抓一把。他扣动扳机同时人也开始倒下。子弹飞到了天花板上。

安吉利娜正在痛苦地扭动身体挣扎。我跳上办公桌,关掉了吊在天花板上的盒子。安吉利娜立即睁开了眼睛。

“亲的,你真行。”她说。

我找到了钥匙,打开了她的铁项圈。她又用钥匙打开了我的铁项圈。

“下面怎么办?”她问。

“带上克莱伊冲出去……”我话还未说完,房内的灯光灭了。“安吉利娜,我注射了强力针,全身已麻木,黑暗中我什么也看不见。你拉住我的手带路!”

我们边走我边告诉她方向。

“穿过走廊,左转走45米,就可到楼梯。奔下楼梯……”

走下楼梯时,灯又亮了。一个卫兵正走上楼梯。看到我们他当然没有思想准备。

安吉利娜眼明手快,在他还未醒悟过来时就一槍打倒了卫兵。她早已把克莱伊的手槍拿在手里了。

卫兵倒下时,灯光又灭了。走到楼梯底层,我们听到有人对我们说话。

“我们在这儿等你们多时了。我们带你们出大楼。站着别动!”

这是一个女人的说话声。我们站住了。我感到有一双手在摸我的头,最后给我戴上了一副眼镜。我一下子什么都看得清了。原来是泰丝在楼梯下等着我们。

泰丝的人来了。他们背起了克莱伊,我和安吉利娜跟她们快步跑进17号地下室,打开了地道的通道。

“快进去!”泰丝命令道,“外面有车子等着你们。”

十二

押着克莱伊,回到郊外的大楼,我们稍微休息了一下。

“我们有没有伤亡?”我问安吉利娜。

“没有。几个后卫有点轻伤。一切如你计划的那样顺利!”

“克莱伊怎么样了?”

“医生已把他弄醒了,现在可以找他谈话了。”

“走,马上去。我为这次谈话已等了好久好久了。”

我们先见医生了解了情况。

“墨德法克大夫,你对这个异星人有什么发现吗?他不是像我们一样的人。他是另一种智慧生物——异星人。”

“他不是异星人。”大夫坚持说,“我以名誉担保!”

“可他总是那么无动于衷,毫无表情,与我们人类完全不同,好像没有七情六欲。还有,他体很低……”

“人类也是千差万别的,而他的种种‘异样’,均在人类正常的差别范围之内。”

“那他也不是机器人?”安吉利娜显出一副小姑的天真相。

“我对克莱伊施了催眠术。提问小心一些,你就能知道一切真相。”墨德法克大夫对安吉利娜的无知不屑一顾。

“谢谢你,大夫!我说。

我们跟着大夫进入了他的实验室。克莱伊正睡在上,头上绑着拿绷带,绷带下有几条电线连到边的仪器上。

“醒醒吧,克莱伊,醒来吧!”大夫说,语气轻柔和。

克莱伊的脸抖动了一下,眼睛慢慢睁开了。他表情平静,可以看出他已进入了催眠状态。

“你叫什么名字?…

“克莱伊。”他说话声音很和,毫无抗拒的迹象。

“你从哪个星球来?”

他皱了皱眉头,嘴里嘟嘟哝哝不知在说些什么。安吉利娜把身子凑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细声软语地说:

“镇静,别急,慢慢来。你从克里安特行星来,对吗?”

“对。”他点头微笑。

“现在,再回忆一下。你记不错。你是在克里安特出生的吗?”

“不是。我在克里安特已经很久很久了,但我出生在家里。”

“你家在另一个星球上,是吗?”

“对。”

“你还记得起来吗?那个星球情况怎么样?”

“很冷……”

他说话时,他的声音也冷若冰霜。

“永远寒冷。没有绿色,什么东西也不生长。永远是冰天雪地。许多人都迁居到暖的星球上去了,留下的人不多了,人们之间也很少往。也没有友谊可言。我们靠打渔为生。一切生物都在海洋里。”

“你们那个星球叫什么名字?”我悄悄问。

“名字……名字……”

克莱伊在上打起滚来,他的脸扭动着,那双眼圆睁呆视着。墨德法克大夫大喊着,叫他忘记我提的问题,同时在他手臂上打了一针。可是一切都迟了。克莱伊似乎从催眠中苏醒过来。眼睛中流露出凶狠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他的背弓了起来,然后就瘫倒在上,一动也不动。

“他死了。”大夫看着仪器说。

“我们得再去抓一个来。提问得更小心些。”安吉利娜说。

“不,我不愿再这样做了。我杀死了他!”墨德法克大夫痛苦地喊起来。

“你累了,大夫,休息一下吧。”我对他说。

我挽起安吉利娜的手臂走出房间。

“下一个也许能告诉我们更多的情况。至少,你是对的。他们不是异星人,但也不是克里安特人。如果我们能弄清楚他们来自哪个行星,也许我们可以粉碎他们整个侵略计划。”安吉利娜说。

“想着容易做着难。我们先去游泳再想办法。”

游过泳,吃过饭,我们边喝酒边谈。我们谈到了克里安特社会和克里安特人,谈到了他们征服了的那些星球,谈到那些穿灰色军装的人以及他们与克里安特人的关系,谈到克莱伊……

“克莱伊!你看他们是否会宣布克莱伊被绑架的消息?”我问。

“我想不会。他们一直在监听他们的无线电。他们根本没有提到克莱伊。我认为,他们也不想让克里安特人知道这个消息。”安吉利娜推断说。

“你和我想到一块儿了。所以,我想,知道克莱伊失踪的人不多。”

“那叉怎么样?”

“把改容盒拿来,安吉利娜。我化妆成克莱伊回他们司令部大楼去。”

安吉利娜开始表示坚决反对,但我举起一只手指,她就沉默了。她知道,就像当时我反对她进司令部一样毫无用处。

她一声不响,乖乖地走出去拿改容盒了。

我先得弄一辆克里安特指挥车。化妆是粗糙的,所以我决定天黑后行动。

我穿上克莱伊的军服,叫了个男助手一起去司令部。因为在克里安特军队中几乎没有女人。

“你知道你该做的事了吧,哈默尔?”出发前我对我的助手说。

“我知道,先生。”

我向司令部大楼走去。大门口车子不断进出,一片忙碌景象。我等在远离大楼的一个转弯处。不久,一辆小车开过来了。

我走出街角,穿过马路,小车在马路中央紧急刹车,差点把我撞倒。司机见到我吓得要死。

“你怎么能这样开车?”

“噢,先生,可是……”

“别费口舌解释了,我没有兴趣。”我跨进车子在他旁边坐下,“开车,我会告诉你去哪儿的。”

“先生,这车,我是说……”

我像克莱伊那样用冷漠的目光对他瞪了一眼。他二话没说就发动车子向前开了。

在车子开到看不到司令部的地方时,我在司机鼻子底下打开了一颗催眠弹。他一下子就倒下了。我把他拖到车后,自己开车来到哈默尔等待的地方。

哈默尔迅速穿上司机的军服坐到驾驶座上。

“开到航天港去。到了门口不要停下,只需略略放慢一点儿车速就直接往里开。”

航天港就在前方。我们一接近,门卫立即立正敬礼。中士正想说什么,我就先开口了。

“别打电话。我要找人谈话,但我不想让他们事先知道。这是突击检查。”我说话时车子在继续朝前开。

我们开近最近的一艘运货飞船,把车停在暗处。

“你认识我吗?”我问一个看守。

“认识,先生,”他立正敬礼。

“很好,把主任工程师叫来。”

“他不在船上,先生。”

“那把他的助手叫来。”

在我爬上飞船时,工程师的助手来了。他紧张地在军服上擦着沾满油污的手。

“对不起,我们正在拆一个发动机……”他见我眼睛一瞪,就吓得不敢再说下去了。

“我知道你们遇到了麻烦,所以我来看看。带我到了引擎舱去。”

他匆匆带我到引擎舱。那儿有三个机械师正在一台引擎旁忙碌着。

“叫他们出去!”我命令道。

我以内行的目光检查了引擎,然后在引擎室慢慢走了一圈,这儿看看,那儿摸摸。

“怎么还在用这种旧型号的引擎?”我问。

“我们是想把它换下来,但启航前新引擎还未运到,只好凑合着飞。”

“把技术手册拿来。”

他一转身,我在公文包的提手上一按,一颗炸弹落在我的手里,我将其定时在40分钟后爆炸。然后我蹲下子,把炸弹塞在引擎下不易发现的地方。

当工程师助手口来时,我已装作在检查另一个引擎了。工程师把技术手册递给我,我装模作样地翻着手册,对某几个数字评论了一番,使这位年轻的助手佩服得五体投地。

然后我把手册还给他。事情进行得太顺利了,我反而感到有点过意不去。

“尽快安装完毕。”我离开时对他说。助手诚皇诚恐地保证尽快完成。

我们把车子开到下一艘飞船旁,我重复了同样的把戏。就这样,我在一艘又一艘的飞船上放下炸弹,每次把定的时间略微减少几分钟。

当我在第八艘飞船上放完炸弹时,第一艘飞船上的炸弹爆炸了。我走进第九艘飞船的引擎室时,航天港里响起了尖厉的警报声。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

“不知道。”一个上了年纪的工程师说。

“去看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命令说。

等他一转身,我又放下了一枚炸弹,就跟着他走下飞船。

“怎么回事?”我同一位守卫。

“一艘飞船的引擎舱爆炸了。”守卫回答说。

“在哪儿?我得去看看。”

我边喊边向停车处奔去。我知道,飞般将一艘接一艘地爆炸。

我得立即离开航天港。

车子开到门口,一个军官挡住了去路。我只得来了个急刹车。

“你们不能走,航天港关闭了!”

“我得马上离开!”我用克莱伊的口气说。

“我得到的命令是,任何人都不准离开!”

“我就是发命令的人!”我咆哮了。

“你不能离开!”那军官不让步。

出手槍对准了军官。

“走开,要不就毙了你!”我厉声命令。

他想拿槍,但停住了。犹豫了一下,他眼睛中流露出惊恐的目光。接着他勉强让开路,我们立即加速开走。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卫兵从守卫室内奔出来,边叫边指着我的车子。我可以想象,上面已注意到了我,但我已逃出了航天港。

十三

“请你解释一下,迪格里兹,好好解释一下。”

英斯基普在一艘飞船的休息室里来回踱步,像往常一样,他又喊又叫。

“请你先告诉我,我的两个孩子怎么样了?我做父亲的还没见到过他们呢!”

“对,他们好吗?”安吉利娜舒适地坐在沙发里问。

英斯基普不满地咕哝了几句,但他只得回答我们的问题。

“很好,长胖了。胃口像他们的父亲一样大。你们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们。好了,够了够了。我不远无数光年之遥来这儿,不是来谈家常的。我是来视察这次行动计划的。看来,这次行动已结束。我来这儿看到了什么结果?我的两个特警队员放弃了指派给他们的任务,离开了布拉达,来到轨道上的飞船里见我,而下面的那颗行星,还在克里安特人铁蹄的蹂躏之下。请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胜利了。”

“别开玩笑了,迪格里兹。我可以把你槍毙!”

“你不会的,你在我身上下的赌注够大的了。我不开玩笑,我们确实胜利了。在克里安特人蹂躏之下的布拉达人还不知道,蹂躏布拉达人的克里安特人也不知道。只有我们少数几个特权人物知道。”

“我不在内。快说吧!”

“我先给你表演一下我们的新式武器。安吉利娜,亲的,把那小玩意儿给我。”

她打开放在沙发边的一只盒子,并把里面的东西给了我。那东西和我的手差不多大,十分光滑,呈黑色。底部和两边有一些小孔。我把它给英斯基普。他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我问。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这是克里安特扩张主义分子的墓碑!我们这艘飞船是什么型号的飞船?”

“一艘轻型的驱逐舰。这与你这玩意儿有什么关系??”

“请耐心,一会儿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时,我从安吉利娜手中接过控制盒,把从控制盒上伸出的一根棒插入那玩意儿的开口处,然后在控制盒的按钮上打出了轻型驱逐舰型号的编码。我走出休息室来到飞船入口处的密封门。

安吉利娜陪着英斯基普跟在后面。

“让我们想象一下吧,”我说,“假设这艘飞船停在地面上,飞船的门一开,他就立即发射,这东西能穿门而入——”

我一按发射按钮,那东西就飞出去了,小喷气发动机丝丝作响,沿着飞船的走廊向前飞去。

“跟着它!”我边叫边带头猛跑起来。

我们跑过两个舱位才赶上了它。那儿的一扇门关着。只见那东西的尖端插进门去,很快烧了一个洞,并立即穿门而去。当我们赶到引擎室时,那东西已在引擎室的门上穿洞,很快又通过那个洞飞入引擎室。接着它钻入主引擎底下,一声爆炸,浓烟四起。

“这是一颗烟幕弹,”我说,“正式使用时,将用高强度炸弹代替,足以摧毁主引擎,但不会损害飞船的其他部位。”

“你疯了!”

“是克里安特人疯了,是发动这场战争的穿灰军装的那些人疯了!我们回到休息室边喝边谈吧。我会详细告诉你怎样粉碎他们的星际侵略战争!”

舒舒服服地坐下来,喝了儿口酒清了清喉咙,我就开始详细解释我的计划。

“我亲自用这玩意儿炸掉了九艘克里安特飞船的主引擎。既检验了我的新武器,也查看了克里安特飞船有何特殊的设计和构造。而且,作为一个军事国家,他们的飞船全部是规范化的。这就使我们的新式武器更能发挥作用。这玩意儿是我专为我们的行动计划设计的。纵者可以安安全全地坐在离航天港3公里之外的地方,用高倍望远镜进行观察。当看到飞船开启密封门时,立即发射。纵者只要瞄准飞船,输入飞船型号的编码,然后再发射出去。这东西装有记忆库和计算机线路,它自己会进入飞船,然后按输入的飞船结构的程序自动进入引擎舱找到主机部位。它能穿透任何金属。克里安特飞船的主引擎将会很快被炸光,他们发动的侵略战争也不得不停止!”

“哼,”英斯基普轻蔑地哼了一声,“他们可以制造新的嘛!”

“事情并非那么简单。飞船的主引擎是十分复杂的,制造起来不那么容易。制造主引擎的工厂不多,因此大部分飞船制造商宁愿购买主引擎。我知道,克里安特只有一个工厂制造主引擎。要找到这个工厂不难,然后我们可以在太空中将其摧毁。”

“那他们仓库中总还有存货吧!”

“仓库中的存货总是有限的,迟早会用完的。在克里安特征服的每个行星上都有我们的间谍,他们将炸毁每个星球上的每一艘飞船的主引擎。这次行动由特警队统一部署,同时开始,因而他们根本无法再从其他星球获得主引擎。帝国的末日即将来临!”

“为什么?”

“想一想吧,英斯基普。你年纪大了,但脑子还行。是安吉利娜提醒了我。克里安特人只有不断扩张才能生存,否则就会灭亡。但在他们自己的星球上,他们没有足够的资源和粮食供他们不断地进行扩张。因此,他们征服一颗行星,再利用被征服行星的资源进一步扩张,来征服下一个星球。现在,他们不可能再侵略下一个行垦了。虽然目前还有不少星球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因而他们还有相当的资源。可是,如果他们无法把战争资源运输到需要的地方,这些资源又有什么用呢?这样,扩张只得停止。飞船越来越少,他们就得撤退,一直撤回到他们自己原来居住的星球。那一天,也是他们帝国的未日。任何一个星球基本上都可以自给自足,但作为一个星际帝国,如果星球之间没有贸易就无法生存。一年之后——绝不会超过一年,克里安特将重新成为星际联邦中的一个落后的偏远星球。你认为怎么样?”

“我认为你这一次又成功了,我的孩子。我知道你会成功的!”

他冲着我高兴地笑了。我向安吉利娜眨了眨眼睛。我们一起举杯干掉了杯中的酒。

我们正准备离开飞船时,一个军官匆匆上来递给我一份电报。

“别看电文,”安吉利娜厉声说,“英斯基普这老滑头又想取消我们的假期了。”

“别急,亲的。”我迅速将电文瞧了一遍,“我们将继续享受我们的假期。电文是泰丝发来的。”

“她说些什么?”

“她告诉我,克里安特人撤离后,她们妇女在第一次竞选中击败了男人。妇女重掌政权,泰丝被选为作战部长。电文还说,她们政府授予我俩最高奖章——蓝山奖章。下次我们去布拉达,她们将隆重欢迎我们,并举行授奖仪式。”

我们一打开飞船的密封门,军乐队演奏的迎宾曲就飘了进来。天空晴朗,蔚蓝的天际飘着朵朵白云。一架直升飞机拖着一条大标语上面写着:“欢迎!欢迎!”

“太棒了!”我说。

“啊,啊!”博利瓦叫着。可我自己也弄不清到底是博利瓦,还是詹姆斯。他俩长得一模一样,连安吉利娜自己都难以分辨。

航天港人头攒动,旗帜飘扬,乐声阵阵,呼声振天。

“看来确实很热闹。”安吉利娜说。

“这个欢迎场面与我上次来这儿可大不一样!”我说。

我们走下飞船,两旁的仪仗队组成一条欢迎的长廊,足有一公里长。

快走到长廊尽头时,我注意到一个士兵,高高的个子,笔挺的身子,特别大的下巴,冷漠的眼光,看上去似乎有点面熟。

我向他走上一步问:“我认识你吗?”

“可能认识,先生,我在许多星球上服过役。我以前是上校。”

啊,我想起来了。他就是克莱伊派来监视我的那个上校。当我们刚在布拉达星球着陆时,他还想一槍打死我呢。我把我俩认识的经过告诉了安吉利娜。

当帝国崩溃时,他们都回到了克里安特。这时他们发现,在侵略战争期间,他们耗尽了星球上的矿产资源和能源,他们要么去种田,要么就挨饿。那些穿灰军服的人都离开了。

“我们是来这儿旅游的,他们怎么把我们当贵宾接待了?”安吉利娜问。

“这样的消息是很难保密的。”我说。

我们在贵宾室里略微休息,就驱车前往城里。我仍住在市内最豪华的旅馆里,那是我第一次访问该市住过的旅馆。门卫的殷勤、登记处服务员的好客,都与上次不可同日而语了。

“欢迎你来克里安特,詹姆斯·迪格里兹将军、夫人和两位公子。”登记处的一个服务员说。

带着头衔旅行省去了不少麻烦,尤其是在克里安特。我环顾了一下前厅,然后看了一眼站在柜台后的服务员。

“奥特洛夫,是你吗?”我问。他向我鞠了一躬。

“是我,先生。你怎么认识我?”

“啊,对不起,你上次见到我时,我是经过改容化妆的。现在是我的本来面目。你最后一次见到我时,你以为我是克莱伊;在这之前你叫我瓦斯卡。”

“瓦斯卡——这能是你吗?啊,是的,我相信你。你讲话的声音我听出来了。”这时,他突然低声下气起来,“我希望你能原谅我。当时我也觉得,我不该帮助克莱伊抓你。尽管我昏迷了一两天,但当我得知你逃脱后,心里是非常高兴的。”

“别说了。事情都已过去了。我只记得,我们是同室好友,一起畅饮,度过了好多美好的时光。”

“你太好了。我可以握一下你的手吗?”

我们握了握手,然后我好奇地打量着他。

“你变了,变得更有神了,还胖了一点儿,言行举止也更有修养了。”

“谢谢,瓦斯卡,你大客气了。戒酒后,我得注意饮食。我也不必整天提心吊胆地去执行飞行任务了。我家祖传是开旅馆的。我能回到我熟悉的行业上来,深为庆幸。”

“注意,情况紧急,你不要回头看。旅馆门一开,就有一个人跟在你后面进来了。这是克莱伊的人,他手里有武器,他是冲着你来的,此刻正在你后面。他穿着红茄克衫。”

我是来度假的,身边没有带武器。危急中我想起安吉利娜,笑着对她说:“亲的,我不想麻烦你。但我得告诉你,我身后那个穿红前克衫的家伙是个杀手。你能不能对付他,有可能的话抓活的。”

“谢谢你照顾我。”她哈哈笑了。

我向柜台旁挪动了一下子。只见她若无其事地笑着,举手整理头发。

说时迟,那时快。当她不慌不忙放下手来时,背后传来一声惨叫。我一转身,只见那穿红茄克的杀手已倒在地上。

“这也是我们度假的节目吗?”她笑着问。我知道她心里是十分得意的。

“你又获得了一枚奖章,亲的。特警队会照料好这家伙的。我想从他口中他们会知道那些穿灰军服的人到底来自哪个星球,然后一举解决他们的。”我转向奥特洛夫。

“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没什么,先生。我很高兴能报答你。我现在带你去房间好吗?”

“请吧。我们还可以一起喝一杯,好吗?”

“啊,就这一次开戒。这是一个特殊的场合。我得祝贺你,你夫人像你一样聪明能干。”

“我们是天生的一对儿。以后有机会我好好和你吹吹我们恋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