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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铁卢行动》作者:[波兰] 瓦尔德马尔·波尔希德

钟大能 译

2531年5月23日10点

不列颠计时研究所加米尔顿·斯密特总所长办公室

一刻钟以前,一个陌生人打来了电话,而现在他本人又来到办公室,所以斯密特没法不流露出激动的神色。

“您是什么人?有什么事?”斯密特问他。

“我马上就告诉您……不过,您还是先让我坐下吧!”

“请坐。”

“是呀,是呀。所长先生,您对我可不大客气呀。我对您的孩子可体贴多了。”

“对我的孩子?他们现在正放假,住在科斯塔布拉瓦。”

“所长先生,您的消息可有点过时了,整整落后了一个昼夜。您的孩子现在已经到了别的地方,而且……您完全可以相信,他们现在落到了可靠的人的手里。”

“您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您是什么人?我马上叫警察!”

这个头发花白,身量不高的人坐在写字台的另一边。他微微一笑,好像是开玩笑似地说道:“叫警察可真是拯救孩子的好办法。他们过惯了舒服日子,现在我们用三、五分钱可喂养不好他们。所长先生可能是不愿意多破费的啰?!”

房内一片寂静。陌生人故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说了下去:“我看您似乎很紧张。用不着过于激动。您完全可以领回自己的孩子,如果……”

“我应该给您多少钱?”斯密特低声问道,他的嗓子嘶哑了。

“您不应该问给多少,而应该问给什么。我不是绑肉票的土匪。”

“那么您到底是什么人?”

“以后您会知道的。我很想解决一个历史问题,希望您能帮我一下忙。而我就会帮助把孩子送回给所长先生。我想通过时间螺旋形引力的方法或者是其它只有您一个人知道的方法回到十九世纪初。您瞧,所长先生,我还是了解情况的吧!我还知道您已经胜利完成了时间计算和生物返古方面的秘密试验。我甚至连您发明的起飞舱是什么样子也很清楚。您把我安置在起飞舱就行了。至于到达地点和起飞时间由我自己来确定。我可不愿意让第三者知道这件事。”

斯密特从安乐椅上跳了起来,愤怒地说道:“您既然那么知情,那么您也应该知道政府禁止使用我的发明。最近就要签订关于严禁试验脱氧核糖核酸分子的国际公约。还有……”

“这我都知道!”陌生人打断了他,“不过,所长先生您可以违反这个禁令!”

“如果我不这么作呢?”

“那么您的孩子就全被掐死。所长先生,您懂了吗?就这么办吧!我后天再来。希望到时候您一切都能给准备好。要不您就去警察局告发我。一切听便。不过,请您考虑考虑自己的孩子。再见,斯密特先生。”

2531年5月26日6点20分

不列颠计时研究所起飞台

5月26日早5点他们相会了。当时,除了警卫以外,研究所里没有别人。

6点26分整,这个头发花白的人坐进了起飞舱。斯密特给他戴上头盔,又用皮带把它固定住。

“我马上就出去并且盖上出入孔。您先在时间上算出您想要返古的日期和时刻。您的右边是欧洲地图。首先把采昂射线对准自己选中的那个地点,然后按下这个按扭。三十秒钟以后您就可以把采昂射线发射管放平。纵台上一亮起红色信号,您就开始使劲想您打算附体的那个人。

“所长先生,您保证朗让我附到那个人的身体上吗?”

“我能保证。不过要过三十个小时,这我已经告诉过您了。您脱离开的那个身体将保存在可靠的地方。这我可以保证。”

“那我就先谢谢您了,所长先生……现在请您听我说死句话。您的孩子在引么地方,这一点我将用心灵换术告诉您,不过要等到我附体成功以后。所长先生,请您把心灵换术的定位器对准不列颠和莱茵河之间的地区,呼号咱们约定是兀鹰。我将呼叫这个呼号,然后就把孩子的住地通知您。”

“如果您不能呼叫怎么办呢?”斯密特问道,他的面色苍白,而见由于失眠和恐惧显得很憔悴。

“那就意味着您倒了大霉,所长先生。不过,我想一切都会顺利的。心灵通术不会失灵,这一手已经用过多少次了。我希望您的时间引力器好使。不过有一点,请您关心关心小宝贝的健康成长。您领回自己的孩子以后可别搞报复,消灭我的肉体。所长先生,我可预先警告您。我在您的研究所里有靠得住的人。假如您不履行自己的诺言,那个人就会报告给我的伙伴,他们可知道该怎么对付您的孩子。所以我劝您别冒险。现在请您把舱盖关上吧,该行动了。”

2531年5月26日9点48分

伦敦警察厅负责人阿尔土尔·里特顿的办公室

在二十二世纪初流行的那张矮腿桌的四周,围坐着四个人。他们是里特顿、检查员艾沃尔特、伦敦秘密情报处负责人柯尔米克将军和他的副官莱特。

“将军先生,”里特顿转过脸去:“首相亲自指示,让我把这件非常重要的案件送给悠办理。诸位都知道,那个怪人的身体现在保存在斯密特研究所,而这个研究所的实验活动是绝密的。所以这件微妙的案子就直接关系到反间谍活动。而我们只是给予合作。”

柯尔米克将军衔着烟斗,一边喷云吐雾一边不慌不忙地说:“可不是,就这样吧。里特顿先生,前一段您都干了些什么事呢?”

“干了不少事,将军先生。这个恐怖分子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他通过心灵通术告诉了孩子的住址。我们找到了孩子,并且把他们保护起来了。其它的事可就是斯密特先生个人的功劳了。他给这个家伙密拍了一张立体像。我们把这张像片散发给世界各国。不久,巴黎就通知我们,这个‘冒险家’的名字叫让·彼尔谢,他2480年2月2日生于维也纳,目前住在布里安。法国外国情报与反间谍局的朋友答应尽快地搞到详细的情报。斯密特还告诉我们,彼尔谢打算返古到1815年6月中旬,附体到一个叫阿尔曼·列邦的人身上。这个人的身份,法国朋友暂时还没搞清楚,咱们的历史学家也没搞清楚……我的人已经把研究所的人员全部都监视起来了。”

“我怀疑这会有什么结果。”将军说,“我看彼尔谢在研究所里不一定有固定的耳日。他只不过是收买了所里的什么人,这个人把斯密特发明的秘密透露给了他,然后彼尔谢就来虚张声势地吓唬所长。应该承认斯密特的表现是很突出的……”

刺耳的铃声打断了他的话。里特顿按了一下按钮,对视机的屏幕上显示了一个又高又大的壮汉。

“我是外国情报与反间谍局的检查员谢维罗。现在报告彼尔谢的事。我们传讯了他的亲属、熟人和情妇,他们都一无所知。他的住宅也全部搜查过,可是什么可疑的东西也没发现。不过您还是给我们找了事干。我们整天都在收拾他的住宅。在这所讨厌的住宅里,到处都挂满了主人搜集来的珍品,全是皇帝的肖像、纹章和战旗……真他的见鬼!再见,真遗憾,到现在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没发现……”

“喂!喂!等一等!”将军喊了起来,同时朝话筒探过身去:“是谁的肖像?”

“拿破仑的肖像。”检查员哑着嗓子说:“一共有四十来幅,还有一大堆有关这位皇帝的纪念品。整个这座房子就是一家真正的纪念馆,或者说是一座圣殿。这个彼尔谢是个波拿巴狂,大伙都达么说……”

“朋友,谢谢您!”柯尔米克满意地手,“您对我们的帮助太大啦!您简直想像不出有多大,再见!”

将军关上对视机,转身对大尉说:“莱特,要马上查清谁是最了解拿破仑时代的专家,不管他在那里,那怕是在天涯海角,也立刻就把他请来。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大尉脚后跟一碰就跑出了办公室。

这时将军又转向里特顿:“刚才您说是1815年6月中旬,是吗?6月18号我们打赢了滑铁卢战役。6月18号……拿破仑大败……可是彼尔谢呢,他是个幻想家,是个狂热之徒,是个生不逢时的波拿巴分子。他想利用斯密特的发明来改变滑铁卢战役的结果,这样他就能帮助他所崇拜的皇帝,难道他不会这么做吗?”

艾沃尔特打破了一片寂静的局面,他说:“将军先生,这不现实!难道能让历史倒退吗?历史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不管那疯子搞什么鬼花招,反正全世界仍就认为,是我们打赢了这场战役。”

柯尔米克将军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很遗憾,我的朋友,有许多事您并不知道。斯密特的发明已经证实可以用来歪曲历史,所以才决定禁止使用。这项发明简直是奇迹。假如那个疯子得逞,那么法国人就可以打赢滑铁卢战役。这样一来,整个历史的进程也就随着乱了套,一切……一切都会大变特变。到那个时候,这间办公室也就不是在座各位的涉足之地了。例如,检查员先生,您可能突然间会成为非洲一家肮脏的酒巴间里的侍应生。新的历史进程完全可能使您落到这种境地,而我……”

房门砰一声打开了,莱特大尉激动地冲了进来。

“将军先生,请允许我报告:您的命令已经执行完毕。牛津的赛林若教授说当代最杰出的拿破仑时代专家是一位波兰人,叫鲍特辛斯基。我已经与华沙联系过,几分钟以后他就乘出租火箭来找您。

“妙极了!”柯尔米克将军显出很满意的样子。

“诸位先生,从现在起,我们的‘滑铁卢’行动就正式开始了。现在是11点15分。彼尔谢返古到1815年还要过一昼夜,最多不超过30个小时。咱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太多了。”

2531年5月26日11点42分

不列额反间谍机关领人柯尔米克将军的办公室

柯尔米克将军先向那位波兰人介绍了情况。一共没超过五分钟。然后他就开始发问:“鲍特辛斯基教授,要搞清彼尔谢想附体的那个阿尔曼·列邦的情况,您需要什么?”

“我需要一份参加1815年战争的法国军官的名单。”教授不加思索就说了出来:“您去找法国人。他们的巴黎国家档案馆应该有这种资料。”

“莱特!”将军转身问他的副官,“您听见了吗?”

“听见了,将军先生。”大尉说完就走了出去。

“教授先生,据您看,怎样才能改变滑铁卢战役的结局呢?”

“只要去掉法国人在这个战役中的某一次重大失利,战役的结局就可以改变,将军先生。”

“您这是开玩笑,教授先生。要知道整个战役的结局是由天才的威灵顿决定的。”

说。这种话只有英国人才讲得出来。不列颠人在滑铁卢并没有打胜仗。他们退出了战场,而你们那位威灵顿就坐在帐莲里嚎啕大哭。但是,在最后的时刻普鲁士人赶到了战场,并且向疲惫不堪的法国人发起了突然的攻击。这样战局才起了变化。这才是历史的真象。”

几分钟以后,莱特回到了办公室。他报告:“将军先生,收到了巴黎的通知。原来这个阿尔星·列邦是德·艾尔隆将军的副官。”

刚一听到这句话。波兰人就从格子上猛地站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我的上帝!我简直是个蠢才。马上给我一本夏拉斯著的《1815年战争史》的主体影印本。这本书1857年在布鲁塞尔出版。”

“莱特!”将军喊了一声。

大尉转眼之间就走了出去。这时教授就解释开了,“将军先生,我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我曾经同意了您的意见,认为彼尔谢返古的时间是6月18日,也就是滑铁卢战役的当天。”

“那又怎么啦?难道不是这样吗?”

“不是这样。在滑铁卢,拿破仑最大的生机就是把格鲁希元帅的军及时地投入战场。只有这个军才能顶住普鲁士人。可是格鲁希并没有进来,因为他没接到命令。原来我曾经坚持认为彼尔谢一定是去取这个命令,这样格鲁希就可以在决定的时刻把军投入战场。一开始我对彼尔谢的这一招有些吃惊,因为格鲁希的军离战场太远,所以不大可能及时赶到。现在我可明白啦。彼尔谢选了一个最合适的时间,他在6月16号就附体到阿尔曼·列邦身上。在16号这一天,也就是滑铁卢战役的前两天,拿破仑正在林尼这个地方和普鲁士人作战。他当时击溃了对方,但是并没能把对方消灭掉,因为赶来支援拿破仑的德·艾尔隆将军的军,中途被内伊元帅给截留了下来。当时内伊的军队正在一个叫卡特勒布拉的地方和英国人打得难分难解。您看,将军先生,假如德·艾尔隆不被内伊元帅留下,而是去和皇帝会合,那么普鲁士人早就被消灭掉,当然也就不可能在滑铁卢起决定战役的作用,打败拿破仑。现在已经用不着怀疑,彼尔谢附体到德·艾尔隆的副官列邦的身上就是要去截住内伊元帅的信使,因为这个信使带着让德·艾尔隆军停止前进的命令。如果彼尔谢能截住他,那么德·艾尔隆军就可以及时和拿破仑会合,一起把普鲁士的军队消灭掉。结果就再不会有人去帮助威灵顿打赢滑铁卢战役了。”

“内伊的信使叫什么名字?”柯尔米克将军喊道,同时看了看表。

“将军先生,夏拉斯的书能回答这个问题。这个人非常细致地研究过与这份命令有关的一切细节。”

几分钟以后,夏拉斯著作的立体复印本就放映出来了。在第一百九十八页,他看到了不利的资料:夏拉斯没能确定内伊元帅的信使的姓名,不过他提出了两个人。根据拿破仑的回忆录,这位信使是内伊元帅的参谋长海默斯上校,可是根据德·艾尔隆的材料却是德里康布列将军。

柯尔米克将军破口大骂了起来。他问那位波兰教授:“教授先生,请您再说一遍这两个人的名字,我记不大住……请告诉我,您个人认为他俩之中谁可能是信使呢?”

“德里康布列。”

“为什么是他?”

“我想,拿破仑对情况了解得可能不够准确,可是德·艾尔隆却完全可以知道究竟是谁把内伊元帅的这份该死的命令送给了他。”

“谢谢您,教授先生!莱特,咱们马上到斯密特研究所去。不过,教授,如果您搞错了呢?”

“谁能保证万元一失?如果我搞错了,那么,将军先生,您的这个‘滑铁卢’行动,还有整个滑铁卢战役也就输掉了。”

1815年6月16日15点03分

林尼与卡特勒布拉之间的乡间小路

一位身穿将军服的骑士骑着一匹疾驰的战马,朝着传来低沉的隆隆炮声的方向飞奔。忽然,他听到背后有马蹄声,还有人喊叫。于是他停住了马。追赶他的军官走到他身旁问道:“我有幸同德里康布列将军谈话吗?”

将军没有回答,相反却拔出手槍对准那位军官的胸膛。那军官一下子喊了出来:“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回事?”

“朋友,是这么回事:我要打破你的计划。也就是说,不是让你把我打死,而是由我把你打死。你彼尔谢附体在列邦身上,我也一样,附体到德里康布列将军身上。我是伦敦秘密情报所的莱特大尉……我们算赶得及时,你输啦!彼尔谢先生。把手举起来,彼尔谢,把手举起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秘密情报处的柯尔米克将军把你猜透了。斯密特所长把你的身体从起飞舱搬了出来,又让我附体在德里康布列将军的内体上来和你相会。内伊元帅的命令仍旧会送到德·艾尔隆将军的手里,他也不会和波拿巴会师了。你彼尔谢已经不可能改变过去的历史,更不能左右滑铁卢战役的结局。我们不能让你糟蹋列邦的名誉。不过很遗憾,我打死你,也不得不同时打死他。不过列邦是清白无罪的。唉,什么的候无辜的人才不代人受过呢?”

响起了一声低沉的槍声。

“滑铁卢”行动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