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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消逝掉的世界里》作者:[苏] 阿·德聂伯洛夫

孟庆枢 译

他们把我作为死人从“太平间”买去运到乌特罗普那里。这并没有什么可惊讶的,就和我进了“太平间”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一样。我在“新世界”旅馆的一个洗澡间里很容易地割断了自己的静脉血管。假若不是因为欠着房费,他们不会这么快就找到我,很可能找到我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但也正是因为我欠着债,我才决定做一次到“间”去的不成功的尝试。我很想在那里碰见我的没有远见的父母,我想告诉他们和那些所有为我们文明国度生儿育女的人们,我对于他们有什么样的看法。

现在我知道了,乌特罗普买我花了十八美元零九美分,这里包括三美元零九美分的被服费,以便把我包裹起来。实际上我正好值十五美元。您可以想象,乌特罗普是以多快的速度把我从“太平间”运到他在格林——维里的私宅。假如不是这样快的速度,那他的钱也会大倒其霉了,除了那件旧被服,他不但得不到我,还要为我花殃葬费。

他们使用所有的办法使我活过来:输了三公升的血,注射肾腺素,在某个部位给我打含鱼肝油的葡萄糖的滴液,用暖水袋把我围起来,还缠上电线。以后乌特罗普接通电流,我开始在不用旁人的帮助下呼吸,我的心脏也若无其事地跳动起来了。

我睁开眼睛看到乌特罗普和他旁边的一位姑

“感觉怎么样?”乌特罗普问。他穿着白大褂,而从他的相貌上看,好象是以宰牛为乐趣的家伙。

“谢谢,很好,先生。您是谁,先生?”

“我不是先生,而是乌特罗普,噶里·乌特罗普,是医学博士,也是社会学家,还是无线电电子学院的名誉院士。”噶里吼着:“想吃东西吗?”

我点点头。

“给他一盘汤。”

盈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马上消逝不见了。噶里·乌特罗普不客气地掀开我的衬衫,用注射器给我注射了一种什么化学药品。

“现在你可完全活了。”他说。

“是的,先生。”

“我叫噶里·乌特罗普。”

“是的,噶里·乌特罗普先生。”

“我看您的智力不怎么发达吧?”

“我认为,不是这样。”

“您在哪儿学过?”

“几乎哪儿也没有学过。在一个类似大学的地方毕了业。但这只是顺便学学而已。”

我心里暗自断定,哨里根本不确实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喂。在那儿您学了什么?”

我认为如果报什么都没学,对我便更有利。

“玩玩高尔夫球,跳跳舞,捕鱼,追追姑们。”

“这很好。但你可不要把你学得的东西应用在修札安娜的身上。”

“她是谁呢?”

“那位刚才给你取晚饭的姑。”

“已经是夜间了吗?”

“不,已经是前天的事了。再说,谁允许你总提问题呢?”

我也认为,我这个过去的死人,不客气地向博士兼无线电电子学院名誉院士的噶里·乌特罗普提很多间题是不礼貌的。

修札安娜说:“您将参加‘黄金国’的模式试验。顺便问一下,您叫什么名字?”

“噶里。”

“糟糕,老板会不喜欢的。除了他以外,怎么还会有一个噶里,他不喜欢有人和他同名,您没弄错吧?人死了以后这是常有的事。”

“那么什么叫‘黄金国’呢?”我问。

“这是幸福繁荣的世界,社会富裕平等。没有共产员和工人的世界。”

“您讲的可真不错!就象‘国家广播公司’的广播员一样。”

“在‘黄金国’里您将扮演重要的角色。”

“原来如此。什么角色呢?”

“您将成为工人阶级。”

“谁,谁?”

“不是‘谁’,而是‘什么’。无产阶级。”

我想了想又问:“您相信我复活了吗?”

“完全相信。”

“那么您在‘黄金国’里扮演什么角色呢?”

“我将是企业家。”

修札安娜走了,进来了噶里·乌特罗普。

“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再给呢东西吃了。”

“奇怪!您要研究如何饿死我这一过程吗?”我问。

“这话不新颖,老生常谈。”

“那我以后靠什么生活呢?”

“你应该去工作。”

“您还没有扔掉被子,您还能用它再把我重新运回去吧?”

“在我这个高级组织的社会找工作不成问题。”

“我要是好长时间才能找到工作的话,那可受不了。”

“你那儿也不需要去。”

“为什么?”

“你只要按一下按钮,你就会有工作,从而就有了工钱,而有了工钱当然就行了吃的。”

“快点领我到那个按钮那儿去!”

“您的心理因素还没有准备好,您还不具备按按钮的应有的力呢!”

“我将竭尽全力来按钮!”

“为了感受的纯真,你非得饿它几小时不可!”

“我要去控诉!”

“你不能去控诉,因为你已经不存在了。”

“怎么不存在了?”

“您不是已经死了嘛。”

“黄金国”乃是放在宽广大厅的不同角落里的三架大机器。它们之间由电线和电缆连结着,其中有一架机器用玻璃间壁隔开。

噶里·乌特罗普坐在大厅中间的纵台前说:“神分裂症思者、教授和参议员,企图通过委员会、分会的组织并通过自愿委员会、基金委员会、经济联合会和社会问题部的报告来完善我们的社会,这都是说八道。我们只要四百零二个三极管,一千五百七十六个电阻,还有一千四百九十一个电容就足够了。每个问题都能全部解决,这就是我们当代社会的组织模式。”

噶里·乌特罗普在我和修札安娜面前打开无线电线路的蓝色晒图纸。

“右边——‘生产’组,左边——‘需求’组。在它们之间正反都互相联系。代替电子管的是‘社会’的其它零件,这样就能达到无论在何种剧烈震动下,在何种摇晃中这个系统也不会瘫痪。我要是达到这些,问题就能一次永久奏效。”

噶里·乌特罗普一边解释自己的天才想法,一边挥着手,梳梳头,看样子,这是他的惯。

“但是我安排了更主要的东西,’他继续说:“我要给这个图式放进人的要素,来代替昂贵的不经济的并且记忆有限的电子机器人,这个机能由你,还有你,来完成。”噶里用手指指我,又指指修札安娜。

然后他把手背在身后,围着纵台转了四圈。

“这里。”他咕隆一声敲了一下纵台的顶盖,“这是我们‘社会’的大脑,它的‘政府’。上面这支霓虹灯完成总统的使命,它能使紧张稳定,一切就是如此。”

“那么现在开始工作!你马上从事‘生产’;你从事‘需求’。”

“这真是迷恋于电子模型的一个有趣的实例。”我想,“在大学里,教授们给我讲人们能通过无线电电子的帮助,任何模型都能制造:乌龟、机、宇宙飞船,甚至还有人的模式。而噶里·乌特罗普却建成了我们国家的电子模式。不仅建成了,还要完善它,要建成‘和谐’的社会结构。有趣的是他在这当中会获得什么结果呢?”

我走到机器右边。修札安娜在“需求”组的玻璃间壁处消逝不见了。

“我应该怎么做?”我问。

“和在生活中一样,干活。”

“好极了,只是我饿得很,象鬣狗一样?”

“首先需要在生产环境中找个工作。”

“怎么找法?”

“按右边的白钮。”

“她将做什么?”我向修札安娜那边摆摆头。

“干那些生产企业家所想做的。”

我在巨大的金属柜前呆住了,在对面的小墙上闪着仪器的标尺。在不同的地方现出不同颜色的按钮、开关和杠杆。在这里,靠电力创造物质价值模式,这些价值在“生产环境”和“消费环境”中间的管道中流通!

我按了一下白色按钮。

“您的专长?”机器大声喊道。

我想,“啊,还象在世上一样啊,机器同样对我的专长感兴趣!”随即答道:“艺术家。”

“不需要……”

我困惑地看看乌特罗普。

“我也同样按白色钮吗?”修札安娜问道。

“当然。”

“怎么办?”

“你将收到的‘剩余价值’,我储存在图式里。”

修札安娜那里的显象管闪了一下。

我又重新按了一下白钮。

“您的专长?”

“牙科医生。”

“不需要。”

这时候修札安娜按了自己的按钮,机器人给她扔出一个小包。我再次按了下白钮。“专长?”机器闷声闷气地问我。“机械师。”

“过一个月再来。”

电子的“生产部门”工作得很好,在我来到乌特罗普这里以前,每次去找工作时都听到这样的提问和问样的回答。

“这样找不到事,老板。”我对乌特罗普说。

“躲开一下,我要换新裙子。”修札安娜喊道。

“老板,我不能等一个月!”

“再试试看,我减少一下通向‘劳动力需求处’的图式位移发生器灯的电阻。”

修札安娜又按了一下按钮,而自动装置什么也没给她扔出来。

“怎么搞的?”她抗议道。

噶里冲我点点头,“当他创造‘剩余价值’时,您的自动装置会重新接通,现在是到了‘储存资本’阶段。”

我按了一下白钮。

“专长?”

“装卸工。”

“要了!”

从机器中冲我肚子伸过一条杠子。

“工作吧!”噶里从纵台上喊道。

“怎么?”

“使杠子上下转动。”

我开始转动杠子。它压得很紧。

“我需要作多长时间?”

“一直到付报酬。”

“为什么这样?”

“在你鼻子下面的箱子里会掉出徽章,有了它们你就有吃、有喝、有玩的。”

在我的胳膊没有酸疼的时候,我一直转动着杠子。我稍微停了一下。

“你干什么?”噶里申斥道。

“想歇一会儿。”

“要解雇你的!”

我抓住杠子急剧地转动来弥补这个疏漏。我想象那个能把我“解雇”的电子结构感到挺有意思的。可能是,我一运动杠子,就创造了电荷,在它的帮助下显象管就会工作。只要我一停止工作,机械就会动起来,马上把杠杆收回到柜子里去。

“啊呀,我的自动装置赚钱了!”修札安娜说。

“老板,什么时候付工钱?”

乌特罗普忙着和“总统”周旋。他连看也不看我,叫道:“我在看仪器,利润应该多多的。”

“什么时候得到我自己的徽章?”我重复问。

乌特罗普说:“当你创造的电荷都在电容器里,闸门管导通的时候才行。”

“想吃东西。……”

“你干得很糟糕。每停一次可就是半伏特。快点摇晃。”

修札安娜重新打开自己的自动机器,她得到了第二件裙子。

“我不想再要裙子了。”她说。

“要什么?”

“因为,您不是答应过,给我一件尼龙皮袄吗?”

“我现在再增加负栅偏压和去掉你的自动装置的电容器部分电压。”

果然不出我所料!在乌特罗普的图式中资本的作用靠电力完成。它从我这边的“生产组”来回摆动到“消费组”,一直到企业家的兜里去。

“真岂有此理,何必一切那为了它呢!”

自动装置一闪。在我冒汗的鼻子下的箱子里徽章轧轧响起来。

“拿自己的‘报酬’。”

我收到了五枚铜徽章。

“我用它们怎么办?”

“到‘需求组’去使用自动装置。”

我顺着间壁墙跑。

“无产阶级!”修札安娜快乐地叫着,“自动装置就在你跟前,并排的就是。”

我弄到了一大碗汤、凉肉饼,还有一杯啤酒。这也得谢天谢地!

我的第一个工作日结束了。修札安娜带着没用的衣服回去睡觉了。

明天将是如何呢?

早晨我走到“生产环境”去,我的杠子没了。修札安娜在椅子上和“总统”并排坐着,喝着啤酒。

“怎么回事?”

“你被解雇了。”她用头冲墙上的钟摆了摆说。

钟上指的是差五分九点。

“为什么解雇我?”

“因为迟到。你试试重新弄个工作吧。”

“您的啤酒从哪儿弄的?”

“用您的徽章,现在是我的了。”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厚脸皮。

“专业?”机器在问。

“装卸工。”我连想都没想就急忙回答。

“推荐得很糟糕。”机器说完就不吱声了。

看来机器有记忆力,它因为我迟到而作了记号。一切又象活着的时候一样,可能在这个经济和社会结构的电子模式中也有某种理智的思想吧?就象千百万在社会里过着如此错综复杂的生活那样,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的。然而它们在电子管、晶体管、电阻、显象管帮助下准确地表现出来了……

我开始想,我该怎么办。我的视线落在电脑上。

假如电子的模式都集中在它那儿,那么为什么不使它按自己的要求更完善呢?

“您不会告密吧?”我问修札安娜。

“怎么?”

“我想完善‘社会’。”

“请吧。”

我走到纵台前,不加思索地扭转了第一个碰到的把手。之后,就一个接一个地扭。它们许许多多,怕有千百个。机器尖声吼叫起来,本来刚有微光的“总统”一下子发红了,好象硬脂腊烛一样。我希望我的杠子出来,我从罩子里捣出“总统”,把它藏在口袋里。这时乌特罗普走来了。

“哎呀,造反了!这好啊!谋害‘政府’! 好极了!稳压器在哪儿?粉碎最高权力?妙啊。还给我‘总统’。”

我还回了霓虹灯。

“我们预见到了这个人的成分。我用电极通高压把‘政府’隔离起来,足有两千伏特。‘总统’藏在灯罩里,给它通电五千伏特。这算什么,这回国家保证不会发生内部混乱。”

我不知所措地站着。噶里·乌特罗普走到高压电脑那里去。

“请让我干点什么话吧!”我央求道。

“那么,好吧,现在你试一试,我还没把伏特计调整到原来那样呢。”

我按了一下需求劳动力的钮,扩音器里无缘无故地传出了德容·巴尔克斯的歌:“你死在我的浅蓝色的怀抱里多么幸福啊!……”从机器里甩出的不是一个而是三个杠子,它们毫不凭借什么外力,自己上下摆动,无数的徽章落到匣子里!

“老板,真成功!看来‘黄金国’丰收了!”我叫道,从匣子里扒出小铜章。

噶里叫着;“怎么回事,‘需求组’什么也没有呢,空空的。”

我悄悄地到间壁边去往自动机器里扔进徽章,毫无反应。我又扔进第二枚,依然毫无反应。

“哎呀,生产简直发了疯。”

很明显,噶里·乌特罗普的电子机只能在严格确定的秩序下才能工作。生产和需求模式需要保持绝对的平施,若是机器离开这个秩序,就会造成电子管的极度混乱,弄得一塌糊涂。

噶里按需要安装好了伏特计,除了一个杠杆,其余都藏在机器里了。德容·巴尔克斯又变成女低音的歌声,之后又转向花腔女高音,由降B调变成了A调。我抓住了剩下的杠子,使劲地摇晃起来,想恢复我的好名声。

“还给徽章。”噶里说。

“为什么?”

“您是白得的呀,这样不行。”

“那为什么她总是白得呢?”我指着已在椅子上睡着了的修札安娜说。

“不要提愚蠢的问题,还给徽章来。”

我还是藏起了两枚徽章!

整个劳动日修札安娜部睡着了,我到晚上才挣七个小徽章。乌特罗普在这段时间为保证“政府”的安全,几次从我的积电器减少电荷。他对我的机器格外热心。最后修札安娜告诉说,噶里因为“黄金国”的方案发了一笔横财。

现在我聪明了,我只用了两个徽章就弄了吃的。不过,这只是勉强糊口的份粮。但我懂了,应该考虑失业的日子。

第二天早晨我碰见哭肿了眼的修札安娜。

“企业家怎么嚎上啦?”我挖苦说。

我很早就去上班。我口袋里徽章叮当作响,这对我的心传有着良好的影响。

“真是忘思负义!”修札安娜说。

“什么?”

“他从我这儿夺走了一切,裙子,衬衣,还有皮袄。”

“谁?”

“乌特罗普。”

“为什么?”

“为了一切都从头开始。他把它们都藏在自动机器里。”

我扔了杠子走到修札安娜身边,我开始可怜起她来。

“我不很喜欢这个游戏。”我说。

“没什么,噶里将会使一切都协调起来。”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这个下流坯夺走了给你的东西。”

乌特罗普进来了。

“把么这么清闲?各就各位!看来我对闸流管的潜力增加太多了。你什么也没干还没被解雇。”

“只一秒钟,老板!”

我弯腰去取杠子,但是已经晚了,它消失不见了。乌特罗普满意地笑了。

“见你的鬼,今天我还有徽章。”

修札安娜没有去开自己的自动机器,我也不想按白色钮。我逐一思考各种各样的职业,难道我们的社会不需要大夫、教育家、机械师、厨师吗?我又一次按了白钮。

“专业”

“记者。”

“要。”

我楞住了。从机器里出来一台打字机。好一个噶里,连这玩意事先都想好了!

“在我们社会,报纸是有利可图的事。”噶里·乌特罗普说:“你将获得很多的报酬,修札安娜将很乐意读你的文章。就这样,开始吧。”

乌特罗普走了。

我坐在机器前思考着,之后我开始作文章了:

“紧急通知!未曾有过的耸人听闻的消息!由于放射突变出现了新动物!会说话的驴!数学狗!猴子医生!会唱歌的猪!会玩扑克的公鸡!”

“真是说八道!”修札安娜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自动机器里拽出纸来,“如果再这样我就不读法了,你就会饿死。”

“您不喜欢吗?”我间。

“不喜欢。”

“好,我再试试别的。”

“奇闻!十八个亿万富翁和四十二个百万富翁把他们的财产给工人作福利费……”

“听着,赛姆,或怎样称呼您,我再也不读你这些瞎扯蛋的玩艺儿了!”

“再试一次。”

“别试了。”

“喂,修札安娜,请。”

“我不想看了。”

“喂,修札!”

“不许这样叫我,听见吗?”

我印上下面一些字:“修札,您是一个奇怪的姑,我您。”

她什么也没说。

“我您。您读了这个吗?”

“是的,”她俏声回答,“继续说吧。”

“我从再生以后就开始您了。在我们被这方案捉弄的时候,我就想,我们俩应该逃掉。您和我。想这样干吗?”

“是的。”她悄声回答,她从自动机器里出纸来。

“我想出这么个办法。不管怎样,我是有专长的,我们离开乌特罗普,试试找到真正的工作,而不是这电子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俩在一起会轻松些,这是真心话,看见您,我觉得有了出路,割静脉真是蠢极了。”

“我也这样想。”修札嗫嚅着说。

乌特罗普走了进来。

他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仪器,手指一闪。

“嘿,看来事情顺利!电压稳定了!没有相位差。我们按近生产和需求平衡了。”

“当然,老板。”我说:“我们的社会会有一天好起来的。”

“要继续保持好情绪呀,我把这一些都带到公式里去。”他说着就走出了大厅。

“今晚我们在这相会,我们从窗子跳出去。”

“好……”

到晚上,我杜撰了十来个诌八扯的东西,挣了一把铜徽章。

修札安娜很有条理地扯下纸张,她把于我有利的商品给那电木偶看。非常协调,噶里·乌特罗普狂喜地取下“黄金国”的因式,准备把它卖上百万美元。它完全值的,因为这里边有能完全预计的人的成分。我把全部收入都买了火腿面包,并把它藏在口袋里。

夜间,我们走近窗子。我和修札安娜停在“实业家”社会旁边。

“昨天你一次也没有用你的自动机?”

“假如我用它,你就要挣得少。”

“如果你想要的话,咱们就买裙子和皮袄吧。”

“见它们的鬼去吧。”

“我要给乌特罗普留个字条,告诉他我这么做了。反正没有我了。”

“不必要了。这样走更轻松些。”

我们爬出窗子,跳出围墙,前面就是宽阔的沥青马路了,这条路一直通向城里。在它上面是橙黄色的天空。修札安娜霎时间靠近了我。

“不要怕,现在我们两个人在一起。”

我抱住她,我们继续向前走。

只有一次我在电灯下停下来看看姑信赖的目光,问道:“修札,你是怎么落到乌特罗普手里的?”

她无力地笑了,伸出左臂,卷起袖子,向我指了指手肮。在白皙的皮肤上现出一条深红的伤痕。“你也是这样的?”她点点头。我们就这样走着,两个人,在这可怕的世界上已经不存在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