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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慈禧的盛大葬礼:千万欧式纸人军团陪葬

一九零八年十一月,京城的人们议论纷纷。只知道皇帝和太后都死了,而且濒死时遵循了几千年前的礼仪,即在满朝文武百官的注视下孤独地死去。没有人伸出手来安慰他们,因为没有一双手可以触摸一位濒死皇帝或太后的圣体。毕竟紫禁城的高墙是如此的坚固,而神秘外人永远无从知晓。

几个月前,光绪皇帝被葬在离北京有4天路程的清西陵,那儿安葬着雍正、嘉庆、道光等大清皇帝。而现在,报纸上已经充斥了有关慈禧太后葬礼的报道。1908年11月15日,慈禧太后在北京病逝。当年国葬场面很有意思――纸将纸兵,纸轿纸马,大小如真,不细看,还真分辨不出。

报纸上刊登着有关她生平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有人断言,这位长期统治中国亿万人民的太后曾经是一位来自广州的奴婢。而知识渊博的前京师大学堂总教习丁韪良却指出,所有这些故事全是瞎编的。这位已故的太后是惠征的女儿,因此出身高贵。1853年,她被咸丰皇帝选作懿妃。他的皇后并没有为他生子,而懿妃则为他生下了一根独苗,即后来的同治皇帝。正因为她是皇太子的生母,所以深得皇帝的宠幸。当她的侄儿光绪继同治成为皇帝时,慈禧垂帘听政,成为举世瞩目的东方女皇。在她的统治下,大清帝国终于走到了尽头。

慈禧太后死于一个现代科学文明已经光临中国的年代,但她死后葬礼上所演出的却是具有几千年历史的古老礼仪。早在八月份,就已经烧过大量用纸糊的冥财。这些东西都代表了她所心爱的财物,做工精巧逼真,惟妙惟肖。它们包括钟表、梳妆台、烟杆,以及一大群纸糊的假人,后者将在冥间伺候慈禧太后。另外,纸糊的新军士兵也排成队列,它们将于举行葬礼的两天之前在紫禁城至宫门之间的某个地方被焚烧。按照一般的说法,它们都是被派到冥府去打前站的。

然而,就像报上一篇文章所发问的那样,假如孔子和孟子在冥河的那边看到这些穿现代欧洲军装的士兵们,他们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印象?当他们看到,作为随葬品被烧掉的并非祖宗传下来的中式轿子,而是一辆优雅的欧式布鲁厄姆车,即一种驭者坐在车厢外的四轮马车,还有两匹身材高大,有灰色花斑的欧洲马,轮胎和欧式油灯时,又将会是多么的惊愕?据说年轻的皇帝和他的姨母是几乎同时去世的,因为太后不容许自己的皇帝外甥活得比自己更长,更不允许他分享到改变中国这一梦想的成功喜悦。

盖着金黄色柩布的太后灵柩被缓慢而庄严地抬过了北京灰色的土丘,那里面躺着慈禧太后的尸体――这最令人恐惧和最受人崇拜的女人,上世纪最伟大的女皇,一位尝遍了生活和权力之酸甜苦辣的女性。当她藏匿在灵柩中从我身旁经过时,我尊敬地脱帽致敬,向这个敢于按自己的意愿生活的高雅艺术家鞠躬敬礼。我肯定不会忘记这个日子,1908年11月9日,是一个阴霾的冬日。凌晨6点,天上刮着刺骨的寒风,我身裹裘皮大衣,坐在一个旧黄包车里,穿过空旷的街道,向东直门赶去。在东直门外的一个小土丘上,外务部官员们专门为各国公使馆所介绍的在京外国人搭建了一个带顶棚的看台。

在东直门内附近,还有一个单独的亭子,这是为各国外交官、尊贵的商业权贵,以及报界记者们所搭建的。我本来可以作为阿姆斯特丹《电讯报》记者在那儿申请到一个位置,但我知道在这东直门内大街上是看不到普通老百姓的。但要在城外把老百姓全都赶走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从北京到清东陵有75英里的路程,而且那天凌晨,北京几乎所有的居民都源源不断地涌出了东直门。我觉得在东直门外观看送葬的行列将会更有趣和更有代表性,尽管这样做的话,我就会看不到走在送葬行列中的在京外国人代表,也看不到摄政王,因为他们到了东直门附近的那个亭子那儿,就不会再往前走了。

在举行葬礼的好几个月之前,去清东陵的道路就已经被修缮,清东陵内安葬着顺治、康熙、乾隆、咸丰和同治等大清皇帝。西太后的陵墓没有建在埋葬光绪皇帝的清西陵,此事决非偶然。在修路过程中动用了蒸汽压路机,亲王和高官们还巡视了道路的情况。人们尽了一切努力来为已故的慈禧太后准备这条道路,以便使金色华盖下的金黄色灵柩能够庄严顺利地经过这条道路。

从我所住的使馆区乘坐黄包车到东直门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在前半个小时内,我沿着哈达门大街飞奔疾驶,因为街上几乎看不到人。但是在东直门右边的一条小街上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群。整条大街上都站满了武警和步兵,模仿日本的中国新军看上去精神饱满,做事有条不紊。马车、骡车、骑者和黄包车正从西面和北面源源不断地赶来。在东直门附近,我遇上了极度拥挤的人群,要是在欧洲的话,我会对此感到害怕,但此时我却是泰然处之。

置身于苦力、车夫和骑者的叫喊声,以及马嘶驴叫声之中,我静坐在黄包车里,安详地抽着一支雪茄烟,知道暴力决不会发生。一会儿,我的脖子边出现了一个马头,一会儿又差点拥抱一头温顺的小驴子,就这样一步步捱过了东直门的门楼,来到了四方形的瓮城里,那儿站满了中国士兵,并且通过箭楼来到了城门外的一片开阔地。那儿有成百上千的骡车运载着城外的人翻山越岭,朝这儿赶来。在凌厉的寒风和来自戈壁滩的风沙中,经过了半个小时的上下坡,我终于来到了可以观看送葬队伍的看台处。

在外务部的门口,有一些神情严肃,会说英语的官员们在接待客人和收取入场券。没有得到通过公使馆发放的入场券是不容许进去观看的。子前面的道路上挤满了人,他们好奇然而并非无礼地瞪着那些被称作“番鬼”的洋人。送葬队伍如何能通过这儿将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因为整条路都完全被堵死了。在七点或最迟七点半的时候,所有的来宾都得到齐,因为那时所有的道路都要被封闭。

七点一刻时,送葬队伍离开了紫禁城,但一直到了十点半,从亭子里的看台上才终于望见了送葬的队伍。如何能在瞬息之间就清理出一条道路,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穿着现代军服的中国骑警骑着蒙古矮种马来到了这儿。就像是施了魔法一般,道路上成千上万的旁观者全都被赶上了小土丘。没有发生任何搏斗和争吵,在欧洲也许要半小时才能解决的问题,这儿只用了瞬间的功夫。警察们骑着灵巧的小矮马,潇洒地跑在路上,一会儿功夫,他们就清空了道路,使大家都站到了小土丘顶上。

从城里出来的送葬道路大多是下坡路,道路两旁都是小土丘,因此从亭子那儿可以把送葬行列看得非常清楚。打头的是一队穿着现代军装的长矛轻骑兵,装束齐整,举止得体;接下来是由仆役们用手牵着,成一列纵队的小矮马;再后面就是一大群身穿猩红色绸缎衣服,帽子上插着黄色羽毛的仆役,大约有几百人,他们轮换着抬灵柩。

紧接着又是另一队长矛轻骑兵,在他们的长矛上飘扬着红色长条旗,后面跟着马枪骑兵。他们属于皇家禁卫军,身穿有红镶边的灰色军衣。后面又有一排排穿着红衣服的仆役,举着绿、红、紫、黄等各种颜色的旌旗和低垂的绸缎条幅。那些举着鲜艳旌旗的仆役行列没完没了,似乎他们把皇宫里的旌旗全都搬出来给已故太后送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