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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魂记(3)

“爹,救我,快救我,我回家。”黑暗中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三多听出,那是媚在呼唤他。

“媚,是你吗?你在哪儿?”三多稍稍镇定一些,难导黑暗中抓住自己手臂的是媚? “爹,我在这儿,快救我!”这一次,媚的声音似乎比刚才远了一些,显得有些微弱。

“媚,是你吗?别怕,爹来救你!”三多确定,抓住他的正是媚。他顺着那只手一点点地摸索过去,可是,他发现自己摸到的是一个直挺站立的男人。

“啊……你不是媚,你究竟是谁?”三多惊恐地甩开那只冰冷的手,颤声问道。

“哈哈……哈哈哈……”一个声音在风中若有似无地响起来,直笑得三多心胆俱裂,良久,那个声音才狠狠地说,“姓的,你也有今天!当年你害死我全家,现在,我也要你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不……我,我没有害人,不关我的事。”三多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哼,这样的话亏你说得出口!三十年前的事,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吗?你真的可以忘记吗?”黑暗中,商人杰的声音像冰一样冷,三多觉得自己的思绪就要到了三十年前的事,三多怎么可能忘记?那是他一辈子也无法洗去的记忆。当时,他在一个姓商的生意人家里当管家,因为一时的财迷心窍,竟伙同一帮土匪里应外合将商家血洗一空,然后隐姓埋名,到外地做起了丝绸生意。当然,三多并不是他的本名,是为了掩人耳目才临时取的。“你不是商人杰,你是商伯涛。不,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三多总算明白过来,这个声音,正是当年的商家少爷商伯涛。当年他死的时候,也才刚满二十岁,就是在他生日的那天晚上,三多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才悄悄出去把那帮土匪放进来的。 “哈哈……我当然是鬼。我是专门来取你狗命的索命鬼。”商人杰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三多早已汗流浃背,脸色灰白。

“拿命来……拿命来……”除了商人杰,三多竟又听见了许多他所熟悉的声音,那些人似乎正向他慢慢围拢过来。刹那间,他全身每一条神经都紧绷到了极限。好像又回到了那间密闭的房间,犀内的灯也被重新点亮,三多的眼睛终于可以看清周围的一切,可是,此时他却宁愿自己是一个瞎子,因为他看见,自己身边竟围满了一群面目可怖的索命鬼,他们正是当年被自己害死的商家十几口人,此刻,那些冤魂正恶狠狠地向他的颈项袭来……book.sbkk8.coM

不远的地上,有个人正躺在那里。他惊喜地跑过去,却发现那正是自己要寻找的女儿媚,只可惜媚早已断气多时。三多又一次想起虚空道长的话来,真是后悔当年没让媚出家为尼。天意不可违啊!

抱着媚体哭了一阵,三多总算清醒一些,这才想起应该把媚体运回家安葬,于是急忙跑到街上找了几个大胆的青年来帮忙运

三多一行从三屯里往回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按照正常的速度,得下半夜才能到家,又加上抬着棺木,沿途不免耽搁了一些时间。本来三多是急着赶回家去,不愿中途停下来的,偏偏屋漏适逢连夜雨,快要天黑的时候居然下起雨来,无奈之下,三多只好决定先找个客栈落脚,第二天再赶路。

赶了一天的路,再加上昨天晚上的恐怖经历,三多早已筋疲力尽,可是,他不敢合上眼睛睡觉,甚至连灯光也不敢熄灭,似乎一闭上眼睛就会掉进那无边的黑暗之中,或者见到那群面目可怖的索命冤魂。

雨还在肆意地下着,一阵狂风竟将三多的房门吹开了。三多大吃一惊,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猛然间又绷紧了,他顾不得穿上鞋子,匆匆下去把房门关好,闩上。book.sbkk8.cOm

就在他准备重新回到上躺下的时候,突然发现房间的地板上面,赫然印着一行湿漉的脚印。而且,从脚印的排列方式来看,是有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更令三多感到吃惊的是,那行脚印此刻还在屋内延展,可是,这里除了他自己,根本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经过昨晚的遭遇,三多哪里还能经受得起如此惊吓,他惊叫着冲出门外:“鬼!有鬼啊!快来人啊!”

外面的人听见声音,急忙进来察看。众目睽睽之下,那脚印竟然还在不断出现,大家都看见,脚印从门口开始延伸,一直到三多的前,那脚印才逐渐淡下来。

本来三多就被昨晚的经历吓得不轻,此刻出现这样的情景,他很自然地联想到是商人杰的鬼魂来找他报仇。所以,当人群中有个声音提议,应该马上去请个道士过来驱鬼的时候,三多自然是求之不得。

忙碌了一个晚上,那道士总算做完了法事,至于他的法术是否灵验,三多根本无暇顾及,天一亮,他便匆匆离开了客栈,往家里赶去。

当天中午,当三多携带一具棺木回到家中,氏便已猜到那里面定是装着媚体。虽然她已做了二十年的思想准备,但如今这个事实摆在面前,她仍然不能接受,抱着媚的棺木哭得晕死过去。

氏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似乎受了太大的刺激,给人一种神志不清的感觉,嘴上一直说些话。“这是报应!”三多无奈地叹息道。他原本以为,氏的疯癫只是暂时的,只要慢慢开导她,便会逐渐好转过来。可是,连续几天,氏的神状态都不见任何好转,说的话也越来越不着边际。

慢慢地,三多也放弃了。就在这天晚上,氏像回光返照一般,突然从上坐了起来,双手紧紧抓住三多不放,怒目圆睁地对他咆哮:“姓的,你把媚怎样了?媚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你疯了!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会害媚,我是她爹!”三多以为妻子又在说话。

“就是你,就是你这个当爹的害死媚,你还不肯承认吗?媚刚才托梦告诉我,说她的魂魄本来可以跟你回家,怎知那晚在客栈外面被雨淋得难受,只好进你房间躲避,你却不分青红皂白请了个道士将她的魂魄打散,如今媚已经魂飞魄散,连鬼也做不成啦!你好狠心啊!”氏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说什么?那,那个脚印是媚……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三多仿佛五雷轰顶,又似晴天霹雳,耳边“嗡”的一声,虚空道人当年说的一字一句重又响起,他连站也站不稳,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是我害了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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