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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全大义一心归宋 怨无情千里追夫

诗曰:

君亲不负是英雄,骗走西行全孝忠。

公主情丝难割,追夫千里急匆匆。

当下狄元帅与公主同用过早膳已毕,夫妇闲谈一会。公主想起母亲有病,别过丈夫,说声:“驸马,哀家去看看母亲病体如何,你且坐片时。”狄爷应诺,公主进宫内去了。狄元帅心中大喜,暗说:“趁此机会要走了!”想起长叹一声,自说:“若然私自走了,犹恐公主追来。我也不怕他的武艺高强,只怯他的法宝厉害,必须要藏过他的为妙。”此时,又见众宫娥在此,便心生一计,便叫众宫娥:“我身体困倦,你们且往外边去罢,待我打睡片时。”众宫娥领命去了。狄爷即时闭上宫门,各处搜寻这八宝囊,直搜至第三只箱子内,仙法正在这囊中。想道:“今日拿了它去,就做了薄情薄义人,非为大丈夫。且把它收藏好,放在暗处。公主没有这件法宝,他就追来,本帅不妨有害了。”即将八宝袋收过一个暗处。急急忙忙,心慌意乱。又将自己两件法宝藏好怀中,急匆匆开开宫门,出屋而去。宫娥问道:“驸马爷,因何不打睡?”狄爷说道:“身体欠安,欲思打睡不能安稳,往外边玩一会就回转。若公主回房,说不在花园就在近地玩耍去了。”宫娥说:“驸马爷,玩耍一会,须要早些回宫才好。”此时,小番那知其意?小番即忙将盔甲、金刀、马匹取到,说声:“驸马爷,今日出郊游猎,用小的跟随。”狄爷说道:“如今路途已熟,不用你们了。”

狄爷连忙上马提刀,穿戴盔甲,催开坐马,一路出了宫来。恐防迟久公主闻知,就走不成了。所以狄青一路出了城外,向前日出猎时小番指明的往鸳鸯关的路途,奔走如飞。一路心中不安,叹惜道:“公主与我夫妻相处之际,甚是情浓,一片真情,一和悦。今日不是我狄青薄情无义将你抛弃了,只因人生天地,为臣要尽忠,为子要尽孝,岂可轻轻投于单单招赘外邦?背君辜母,贪图欢乐,不忠不孝,叫我有何面目立于世上?今日本帅私自抛弃了公主,算来原是我狄青辜负了你,使你终日怨恨,于我也出于不得已,还望公主不要怨恨苦坏了才好。罢了,今日夫妻难到底,来生与你再相逢。”

顷刻间,走了二十余里,再走一程已是鸳鸯关了。狄爷想道:“前面是鸳鸯关,不知可有阻隔否?”来到关下,大叫道:“关下人快些开关。”小番看见说道:“原来是驸马爷。”小番叩头。狄爷说:“我要出关游玩,快些开关!”小香说:“请驸马爷少待,等小的禀知主将才开关。”原来守关主将名唤士麻其。此人是个粗心不细之辈,说:“他既在我邦为驸马,要出关游玩,下官岂敢不遵?”吩咐小香把关门大开,亲自出来迎接,说声:“驸马爷,卑职有失远迎,伏望恕罪。”连忙拱手。狄元帅说:“将军少礼,我不来罪你。关外可有好玩的么?”士麻其说:“关外好玩的去处甚少,风火关外的地方好玩耍的甚多。”狄爷说道:“我要往风火关外游玩,未知打从那一条大路去的?还有多少路途?”士麻其说:“驸马爷,这路途共有五十多里,行走的快才有玩耍的时候。此去地头弯曲甚多,你一人难以走路,待下官差两个小番随驸马爷到风火关,不知驸马爷意下如何?”狄爷暗想:“我不认得路途,又恐公主追来,又怕走错了,耽搁时间,反为不美。不如允了小番同行。”说道:“就叫小番快些引路去罢。”士麻其即差小番两人把关开了,亲自送出关去,说:“驸马爷,前去玩玩片时,早些回来。”狄元帅应允,说:“将军不必远送了,请回罢。”士麻其听罢,只得回关去了。

且说狄元帅得小番引路,果然前边路途十分弯曲,若不是小番指引,只怕要走差了。不觉走了十八里,狄爷这宝驹走得快,小番赶他不上,只得又要下马等他。狄爷想道:“一路要等这小番,犹恐误了时辰,不免问明前面路程,吩咐他二人转回。”狄爷飞马走一个时辰,已到了二十余里;再走一回,前面已是风火关了。狄元帅至关下通知,有守关番将,名唤哈蛮,知驸马叫关,想一回说道:“他关内有几多好玩处,今要出关去,倘有什差迟,岂非公主要归罪于我?”这位香官倒有些深见,即悄悄传令,关门上了锁,然后出来迎接,说:“驸马爷,鸳鸯关内地方还广多,好玩的去处也不少,何不在里面玩耍?”狄元帅说:“关内地方多已玩尽,所以要往门外走走。”哈蛮叫声:“驸马爷,你不知详细,风火关内外没有什么风景,不必出关去了。”狄爷说:“好言!鸳鸯关士麻其说风火关外十分好耍乐的,你因何阻挡于我?敢是把我看得甚轻么?还不快开关,放我前去!”哈蛮说:“驸马爷,但是鸳鸯关可出,风火关难开。驸马爷不要前去罢。”狄元帅说:“为何难开?”哈蛮说:“此关若是别人把守的,听由驸马爷出人。如今下官奉了狼主之命把守的,不敢轻轻开放,请驸马爷转回便了。”

狄爷听罢,心头着急,心想:“若是迟滞耐久,难以脱身。如若再阻耽一回,公主追来,就逃走不成了。也罢,待我略略行凶用势,他或者害怕,然后肯放行,也未可知。”想罢,即摆开金刀,金光烁烁,喝声:“哈总兵,你有多大前程?你今若不开关,人虽有情,刀没有情的!”哈蛮见他如此光景,一发动了疑心,暗想:“他既要玩耍,因何顶盔贯甲,手内提刀,一个人也不带随?不肯开关,竟是这样着忙,好生可怪,一定有些蹊跷。莫非他思想逃走的?未晓公主知也不知,狼主闻也未闻?若开关放了他,犹恐系于下官了。”主意已定,开言叫声:“驸马爷,莫要烦怒,莫要怪着下官。你要出关,非为难事,只要有些凭证,下官就开关送你过去。”狄爷说:“你要怎样凭据?你且说来。”哈蛮说道:“或是狼主的旨或公主的令一到,小将即开关了。”狄元帅说道:“我是何人?你敢是如此强阻么?”哈蛮说:“驸马之言差矣。下官既奉狼主之命,职司此关之主,不论何人,总要有了路凭,然后开关出人。”

狄爷越是心中着急,怒目圆睁,提起金刀,心想:“罢了!待我杀了他,方能得关去平得西辽。”欲想动手,又大叫声:“哈总兵!你的头颅可是生得坚牢么?”哈蛮道:“小将的头虽然生得不坚牢,总是驸马爷无票,小将就不敢开门。驸马爷巳请回转罢。”狄元帅大喝道:“好大胆的官儿!本官就砍你的头颅下来有何难处?只因万物皆贪生,并且与你同为一殿之臣,何忍伤你命?你若再违拗不肯开关放行,叫你命难保!”哈蛮正欲开言,只听得远远娇娇的声音叫声:“狄青,慢些走,哀家来也!”狄青回头一看,吓了一惊,只见远远公主赶来。狄爷说声:“不好!”忙忙纵马向关左斜路而走,狄元帅因见妻子追来,羞颜见他。因此,急急逃走。哈蛮一见,发声冷笑,说道:“下官持定主意,不肯开关放他,果然迟一刻公主赶来,原是逃走的。下官见识却也无差。”此时,番将大悦,自夸其能。即开关上前跪接公主。公主吩咐道:“你快些将关加上锁罢,若驸马爷出去了,是你的罪。”哈蛮诺诺连声。此时,公主怒气满胸,着令女兵紧紧同追。这现月龙驹原是好马,公主的赛麒麟也是宝驹,走得也快。况且元帅人生路不熟,弯转十分不便,怎经得公主一路赶来的迫?这狄元帅走得浑身冷汗,正所谓:

追夫千里缘情寡,骗妇一心报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