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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回 朱蠢妇直言无隐郑公差应变随机

第七十五回 朱蠢妇直言无隐郑公差应变随机

且说梅氏说出他丈夫有个朋友,施公问道:“他那朋友是谁?”梅氏说:“小妇人夫主在世,因为家贫,才搭伴去打牲以为糊口之计,那里还有银子?那金有义因仇害命,必不是图财。再者亡夫那时,并未在外。”施公赶紧问道:“你丈夫不在外,必是在家丧命。”梅氏说:“皆因常去打牲,交了一个朋友,住在前村,名唤冯大生。比亡夫还大两岁,时常来往,穿房入屋,亲兄弟一般。往日进来,同来同去。这天亡夫带酒,睡在家中。他说打牲要起早,手拿一根闷棍,出门而去,说他去找冯大生,临行叫民妇将门关上。小妇人天明起身,有人告诉,说我丈夫被害了,首级不见。民妇同乡保进城禀报。那晓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凶手金有义,凑巧被府尊拿住,受刑不过,尽皆招认。民妇看见有人偿命,也就是了,不知其中别情。”说罢叩头。

施公点头说:“梅氏,本部堂问你,须要实说。这冯大生住在那里?你家叫什么地名?”梅氏说:“小妇人家住后寨。两座村庄,一里之遥。”施公点头说:“你夫被害,是何地名?”梅氏说:“就在后寨村东富家洼,庄外有片芦苇。小妇人丈夫在那里丧命。”施公说:“你夫主离家什么时候?”说:“是三更。”金有义说:“我出门就奔富家洼。富家的后门首,就瞧见了匣子;抱起匣子,就回头往北奔家,就遇见知府太爷。”说罢,往上叩头。施公眼望知府,说是:“贵府听见没有?,你是四更天拿的人。金有义却是四更天离的家。这赵三也是三更天出的门。这是死鬼离家在先,凶手出门在后。金有义是四更天离的家,拿了匣子,就被你拿住。这时辰前后不对,而且又无凶器。你把金有义问成死罪,真是岂有此理。”知府躬身说道:“钦差老大人,是天才神断,卑职实不如也。万望大人宽恕一点。”施公微微的冷笑道:“赵梅氏,你说赵三实寒苦,打牲度日,还有伙计冯大生?”梅氏说:“只此一位,并无他人往来。”施公说:“既然同行,大概都有约会。还是你夫主先找冯大生去,还是冯大生先找你夫主呢?”梅氏说:“他二人谁先起来,谁就去找谁,不分你我,总要同行。”施公说:“你说那日才交三鼓,手拿一条闷棍,去找冯大生。但不知找着冯大生否?”梅氏说:“民妇见他去后,将门关闭,睡到炕上。只不多时,忽听外面叫门,说是‘三婶子,三婶子’,连叫数声。民妇听来,就是冯大生。我说:‘他早就去咧!’冯大生他说:‘没找我去呢。’他在门外念念叨叨就走了。”施公听罢,说是:“梅氏,冯大生素日来叫你丈夫,他是怎样叫法呢?”梅氏说:“他素常来到门前,便大声叫道说:‘老三那!该起来了,不早呢!’就是这个叫法。”施公说:“这就是了。”伸手抓出一支签来,说:“速去锁拿冯大生来听审。”

公差接签,出了馆驿,直奔前村。进村见有几个庄民,内中有一个认得郑洪的。郑洪带笑开言说:“在下有一点公事,才到贵村。借问一声,这前村有位打牲冯大生吗?”那人说:“郑大爷,你问那冯大生那!他先和死鬼赵三搭伴,自赵三死后,冯大生也不打牲咧,如今他连门也不出,终日在家,闭门静坐。郑三爷,你往北走,第六个黑门便是他家。”郑洪带笑说:“多蒙指教了。”去走到冯大生的门首,用手拍门。且说那冯大生坐在家中,他妻子朱氏,总算是造化的,得了一笔外财。忽听得外面有人叫门,把冯大生吓了一跳。说:“贤妻,你去瞧瞧是谁。若是生人,问他姓什名谁,若要找我,你就说这几天没回家来。”朱氏说:“不必叮咛,我自会说,你放心吧。”边说边走,来到门外,将门开放,出来一看,见一人头戴红缨帽,身穿蓝布袍子,站在门前,架子不小。看罢将门一掩。那郑洪看这妇人,不觉暗笑。开言说:“我与冯大生,又亲又友。今日有件事托付他,大子把他请出来,我们哥俩见面好说。”朱氏本是蠢人,听了此话,不辨虚实,带笑开言说:“既是亲友,且请到里面叙话吃茶。那冯大生就是我的夫主,终日在家闷坐,常想宾朋。”郑洪久惯当差,见话便说:“饶座。”连忙走到近前打躬,叫声:“嫂嫂,头前引路。”冯大生倾耳听得朱氏说话,听不甚真。又听外面呼兄唤嫂,直往里让,象是熟人,暗想必是来了亲友。顷刻抬头一看,却是官差,心中好不着忙,手足慌乱。朱氏说:“当家的,快出来接进去吧,我给你领个兄弟来,不用愁闷了。”大生只得出来迎接。郑洪作揖,执手赔笑说:“大爷你好清静,坐家中许久不见。”冯大生无奈,说是:“不敢,在下实是瞎睡,一时懒得起来,望乞尊驾宽恕。请问尊兄贵姓高名,住居何处?”郑洪说:“你我相别不久,你就竟忘记了。想是你发了财了,不认得旧兄弟。有个衙门弟兄请你去,一提,你就想起来。我的名字叫郑洪。”冯大生说:“原来是郑大兄弟,总就是我的眼珠儿瞎,慢待你了。你可别恼了,都有个忘记。你说那个内司,倒是姓什名谁?我怎么总想不起头绪来呢?”郑洪说:“我也不知底细,大略他既想请你,你一见自然明白了。”说着脸色一变,满屋里瞧了一遍,腰内取出锁链一条。说是:“戴上的好,我怕太爷逃席。”一伸手把冯大生套上。大生立时变色。朱氏也自着忙。郑洪说:“他在外面做的事,想来嫂子也明白。”大生说:“既把我锁上,一定要打官司。”郑洪说:“把话语留下,我把你锁给开了如何?”大生说:“求上差开恩!”郑洪说:“好,依兄长的话。那里不交朋友?况且你这也是不要紧的事。我看你也有些朋友,解下来,叫乡亲们也好看些吧。”二人一同进城,来到公馆。

此时施公用饭已毕,正然喝茶。差人回话说:“冯大生带到。”施公即刻升堂。任氏、冯大生、梅氏,一切邻居,俱各传到,方好结案。施公问:“你叫冯大生吗?”冯大生回道:“小人冯大生,给大人叩头。”施公问道:“你作何生理?有几个伙伴呢?”大生说:“小人原系前村人氏,父母双亡,娶妻朱氏。打猎为生。有个伙计,名叫赵三,每日一同来往,谁知他被金有义杀死。剩我一人,难以打牲,在家中闲坐。奉公守法,非理不为。今日大人差役,把小人拿来,不知所因何故?”施公微微冷笑,说是:“贵府,你细留神听听。你是科甲出身,与捐纳不同,问事不可粗心。赵梅氏自言金有义非亲非友,又无仇恨;赵三又系寒苦之家,他杀人为何?就是无故杀人,把头装在匣子内,去往家内抱,又是何意?再说更次也不对,首又有别的因由。从富家洼前屯到后寨,三处离河多远呢?”陈知府躬身说道:“离河有二里之遥。”施公大笑说:“贵府这话说来,益发不通情理了。”要知大人怎样发落,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