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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回 闻警恶阎王逃走奉差黄壮士追亡

第一百回 闻警恶阎王逃走奉差黄壮士追亡

话说有人慌慌张张找到仓房。你道此人是谁?乃是恶阎王罗似虎的大管家,名叫张才。表过此人良善,不与恶棍一类。因在西院内看着众人作花炮盒子,他只听见面里有人喊叫吆喝,他只当又是主人饮醉了胡闹呢。知道别人劝下不来,故此慌慌张张跑来观看。他见各屋俱都熄烛睡了,就是西北角上仓房里明灯火烛,有人说话;猛然想起相面的先生,在这屋里幽囚着呢,疑是主人差人谋害,故此赶着来救护。刚走到门口,冷不防被小西揪住,晃晃地一举刀,喝声:“囚徒往那走?”把管家张才吓了一跳,当是寇盗前来打劫,连忙口尊:“好汉,有话商量。必是太爷们短了盘费,小人和家主说明,也可资助一二。”小西说:“休得胡言,跟着我来。”言罢揪住领子,往里就走。

且说张才此刻也不知这葫芦里是什么药,但见席囤里坐着一人,瞧了瞧,是那相面先生;旁有一人站立,瞧光景象是寇盗。听得那坐着的开言问:“你认得我不认得?”张才说:“我怎么不认得,尊驾是相面的先生。”天霸说:“休得胡说!这是奉旨钦差施大人,还不下跪吗?”张才听了,只吓得抖衣而战,腹内说:“阿弥陀佛!可了不得,幸亏我没得罪他老人家。怪不得乔四说是施不全来私访,敢则是一点不错。”一面想着,连忙跪倒,咕冬咕冬不住地磕头碰地。贤臣说;“不必害怕,你叫什么名字?”那人说:“小人名叫张才。回大人,因我不亏负人,外人都叫我张公道。”施公说:“我且问你,可是他家典买的呀,还是雇工呢?”张才说:“小人并非典买。我本是北京人氏,在阿哥处当买办。罗首领我为人忠厚,后来阿哥吩咐了罗首领,打发我家来给他管事。”施大人听罢点头,又望天霸、小西开言说:“你们拿住恶棍,带来本院审问。”天霸说:“小的只顾先来救老爷,还未曾搜拿恶棍呢。请老爷示下,小的们立刻就去。”大人说:“尔等快去搜拿,只要活口,本院好审问于他。”天霸、小西答应说:“谨遵钧谕。”张才望着老爷说:“此处不是大人存身之所,不如到小的屋里。”大人点头,登时天霸、小西搀着老爷往张才住房而来,到了屋内坐下,张才又拿出一套衣服,给老爷换上。老爷又用了茶水,才觉身上清爽了。移时天交三鼓,老爷说:“天不早咧,管家你领着我的人,快去搜寻恶棍。天一亮,本院好回衙审案。”管事答应。老爷又望着天霸说:“壮士只可把罗似虎拿住,罪归为首一人,不可无故威吓众人。”天霸等答应。老爷说:“还有乔四、七十儿,这两个奴才也要拿住,勿令走脱。”天霸说:“回大人,乔四早已擒住,现在仓房窗外拴着。”贤臣点头。天霸早见墙上挂着一口腰刀,伸手摘下,带在腰间,跟着张才径奔恶人住房。小西在屋内保护大人,把乔四给张才派人看守,不表。

且说天霸、张才二人来至后边,先到恶人卧房寻找,并无影响。天霸心内着急,又找到家奴李兴儿的房中,把李兴孩子、老婆吓得唧唧喊叫。因见好汉举着明晃晃的刀,闯进门来,不知什么缘故;又见张才在后面说:“你们不要害怕,因咱家的爷犯了事咧。这位爷奉钦差大人令来拿咱家老爷,与你们无干。”只听李兴的儿子六狗儿在被窝里说:“张大爷,你们不用找咧!这会子我爹爹早跟老爷逛去咧。”天霸一听,连忙追问说:“小孩子,你知道你爹往那里逛去了?”六狗儿说:“我听见我爹爹说往京城里找太老爷去了,说回来还给我带个小北京城儿来呢!”黄天霸听了,估量着小孩子嘴里讨实话,必然是真,暗说:“这就不用忙了。”二人仍回到张才房中见了施公,把恶棍逃走之事说了一遍。大人闻听,暗说:“不好!”沉吟半会,叫声:“天霸,还得辛苦一场。”天霸回说:“大人万安,此事交与小人。”老爷叫张才快去备马。管家答应,立刻将马备来。天霸拉马出门,骑上追赶罗似虎,不表。

单说恶阎王罗似虎同家奴李兴,从二更天悄悄开后门,主仆二人上马,一前一后,直向北京大道而去。走到半路,忽听吱儿一声簿头响,又见树林中出来十数匹马,便将他主仆围裹上来。此时恶棍的魂都吓掉,他连声直喊说:“急杀了我咧!后面有人追赶,前头又遇强盗,这是该我的命尽。”一回头也不见李兴,恶棍说:“可上了这奴才的当,诓着我抛家失业。我还指望他给我壮胆,谁知他先跑了!罢了罢了!只须合眼放步,凭命闯吧!”但见众人发了一声喊,把他围住在居中,一个个执钢刀,大声说:“呔!那厮快留下买路钱来,饶你不死。若少迟延,大王爷把你心割下来渗酒。”恶棍一听众寇之言,在马上竭打神说:“寨主爷不必发喊,听愚下一言奉禀:爷们今日赏我个脸,只因我上京引见,来得慌促,忘带盘费。上京见了千岁,办完公事,回来一定补情。”“别拿什么王公威吓我们!就是皇帝老子也不遵。另说新鲜的吧!小子。”又有一寇插嘴说:“那有工夫和他斗嘴!看起来就该割下他脑袋来当酒瓢用。”说着手举钢刀,当头就砍。恶棍着忙,一闪身往旁躲过,忙说:“暂息盛怒,我还有个下情奉禀:愚下也认得一两位朋友,常走江湖,提起来大略也知道。”有一名盗寇说:“哦,看这样子,你是要提朋友。使得,你且道及道及是谁,若是个光棍,我们瞧着他的面上饶了你,却是使得。”琴棍听了少不得要借脸咧。口尊:“列位爷,若要问我认得这位,原先在绿林很有名声。如今洗手不干,现在真武庙削发为僧人,叫他六师父。他俗家姓陆,那是我磕头兄弟。”

强寇闻听,扑哧一笑,羞得他满脸飞红。又见一名盗寇喝声:“呔!快说别的吧!打着朋友旗号就算咧不成?你方才自通名道姓,就是恶阎王罗似虎,很好很好。哥儿,你若提起别人还有个指望,留个情儿,放你过去;你既称恶阎王罗似虎,那知你祖宗偏要去寻你,谁知哥儿你竟碰了来咧!”众强盗越说越恼,不由动怒,骂声:“囚徒,罪该万死!你素常欺压良民,鱼肉一方,硬抢妇女,鸡幼童,倚仗家有太监,胡作非为。大王爷们虽身居绿林,替天行道,专劫赃官污吏,赈济贫穷。闻你霸道,我早背地发誓,要到你家打劫财物,一抢而空,放把火把房子烧个净尽,给良民报仇。不必多说,快些下马受死!”说着举起钢刀向恶棍就砍。又一盗寇说:“若伤他命,反便宜了他,不如将他绑上去见大哥,慢慢收拾他,只当咱们解闷。”刘虎听了说:“还是崔三哥高明,说得很是。”刘虎言罢,连忙命人拥恶棍先回庙中,留下黑面熊胡六、白脸狼马九、宽胳膊赵八、小银槍刘老叔四名强盗,仍进树林内,不表。且说天霸心急暴,恨不得追上罗似虎拿回,好见大人交令,脸上才好看,不住地加鞭,顺了上京的大路追赶。此时月色朦胧,远看不真,估量追赶有二十里之遥,听见前面有马蹄之声。好汉自己暗想:这一定是恶棍的马。遂顺着前面的马蹄声追将下去。不知到底追上没有,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