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到:微信QQ空间新浪微博腾讯微博腾讯朋友豆瓣网
> 古代文学 > 古典侠义小说 > 白眉大侠 >

第一○八回 陆天林怒惩姚敬芝 尚怀山有意赌输赢

南海派的九世传人、颠倒乾坤陆天林,在三仙岛落魂桥畔遇上了自己的妻子,也是仇人,毒手观音姚敬芝,这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陆天林手指姚敬芝高声骂道:“老乞婆,你身犯四条大罪,知道不?第一,由于你的怂恿,毁掉了小倩的清白,糟踏了孩子的一生,败坏了陆家门风;第二,用毒药针打伤丈夫,断绝了夫妻之情;第三,由于你将我打伤,使南海派名存实亡;第四,你投靠三仙观,帮助恶贼,反叛朝廷。老贱人,无论从私、从派、从国法讲,你都罪在不赦呀!今日犯在我手,你还想活命吗?”毒手观音也不示弱,仗着自己的陰陽太极针,还想以此取胜。她把龙头拐一晃骂道:“老匹夫,你真是不知好歹呀!上一次老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想惩罚你一下,让你放了小倩,没料到你赌气走了,你知道老找你多少趟吗?当时我要真想要你的命,还能让你溜走?今天见到你,本来满心欢喜,想着破镜重圆,谁知你竟然说出如此绝情之话!既然如此,老也就不客气了,今日是有我没你,有你没我,咱们俩一决胜负!”“好,老乞婆,分不出高低,谁也不许走!不过,我先把话说在前头,你要还想用那绣花针来打老夫,一点门儿都没有!这几年我已经琢磨出了一种解药,你这种毒针对我无效!”

陆天林说到这儿,故意拿出一粒药丸,向着姚敬芝晃了晃,含进了嘴里,接着说道:“我不但能破你的毒针,而且制成了一种比你那太极针更毒的暗器,见血即死。不信你来看。”只见陆天林一转身,姚敬芝身左身右两位青衣女子“扑通”“扑通”摔倒在地,口角淌血而亡。

这一下把姚敬芝吓得魂飞魄散,随她来的那些女子舌头吐出多长,好半天缩不回去。陆小倩两腿哆嗦,直往后退。姚敬芝一想:这可完了。论武艺我不如他,我的暗器他能破,他的暗器我防都没法防,刚才都没发现他是怎么打的,如何提防啊!她想就此逃走,又觉得脸上无光,只好强打神说道:“陆天林,你不必逞能,我这暗器已是今非昔比,管教你防不胜防!不过呢,老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同意你说的,只比功夫,不比暗器,接杖吧。”

姚敬芝说着话,突然出手,龙头拐如乌龙摇头,直奔陆天林的面门。陆天林听说她只比功夫,不比暗器,知道她先已输了一阵,见龙头拐来了,不慌不忙,七星鞭往上一迎:“开!”这一下正挡住龙头拐,把拐杖颤起五尺多高,姚敬芝觉得虎口发麻,几乎撒手。她知道陆天林力大无比,便不敢碰他的七星鞭,尽量找空隙进拐。两个人打得难解难分。二十几个回合过去了,毒手观音只累得吁吁带喘,热汗直流,步法散乱,眼冒金星,龙头拐的招数就有点跟不上了。陆天林则愈战愈勇,步步紧。又走了两个照面,陆天林使一招怪莽翻身,七星鞭挂定风声照姚敬芝的后背去。姚敬芝急忙把龙头拐一横,使了个苏秦背剑,这一鞭正打在她的拐杖上,如果不是龙头拐给垫着,姚敬芝当时就得伸腿瞪眼。尽管如此,这一下也够受的,毒手观音大叫一声,往前跑出两丈多远,要不是被陆小倩扶住,必然栽倒在地。

小倩急忙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孩子,快跑!”陆小倩一声招呼,随来的女贼跟着她们一溜烟跑了。

陆天林找的就是姚敬芝,能看着她跑掉吗?摆动钢鞭就想要追。陆小英慌忙跑在前边,拦住了陆天林的去路。“伯父且慢,您不能追。”“什么?你要放她们逃走?”“伯父,您想过没有,这座三仙岛,处处都设着陷阱埋伏啊!一旦中了人家的圈套怎么办?再者说您已经打了她一鞭,也算报了昔日之仇,让她拣个便宜,回去扪心自问吧。倘若她们不思改过,继续为非作歹,下次见面,再算账也不为晚。再说……再说……”“再说什么?”“再者说这儿还有两个人呢。我们走了,让白将军和那位老剑客到哪儿去呢?一旦他们遇上点麻烦,也不好办哪!我的意思是咱们合为一路,相互之间也有个关照。”

陆天林一听,闹了半天你给我耍心眼啊,先说那些都是借口,关键在后边这几句,她那心都扑到白芸瑞身上了,什么叫“相互关照”,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我看着白芸瑞那股傲气,心里就烦。陆天林把脸一沉道:“小英,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不过,我看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的好。再说我们虽然同来三仙岛,同奔三仙观,但是目的并不一样,他们为的是捉拿夏遂良,我们找的是姚敬芝,双方走的不是一条道,这是明摆着的两回事,根本用不着什么互相照顾。废话少说,我们快往前追!”“不,伯父,我要同白将军一道。我已经公开表示过,要做他的妻子,说出的话不能收回,此事万无更改之理。”“丫头,你这叫一厢情愿哪。人家不乐意,你何苦强求呢。”“伯父,他不乐意是以前有误解,现在不用我说,他自己已经明白,还能再不乐意吗?你如不信,我现在再去问他,看他怎么说。”陆天林气得干翻白眼。他想丢下小英不管,又心中不忍,这么一磨蹭,再看毒手观音她们,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老头子知道再要追赶已经没用,只好气呼呼站在一旁。

陆小英大大方方,来到白芸瑞面前:“白将军,方才的事,你都看清楚了,过去对我的误解,该消除了吧!说句实话,我对你是一片至诚啊!我家伯父对你还有点不相信,白将军,你能不能亲口对我伯父说几句话,应下这门亲事?”

白芸瑞心中暗自叫苦。他已经看出,陆小英对他确实是一片真心,要想把她甩掉,也不那么容易,可是自己有了妻室,能让小英屈居偏房吗?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长得那么漂亮,又有那么高的功夫,让她作妾,太不公平了,白芸瑞不便再向陆小英发火,只好解释道:“陆小姐,你的心意,白某全都明白,但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成立,至于原因呢,我曾经向你说过,也不再重复。不过,你数次救我不死,此恩此德,白某铭刻不忘。陆小姐,你的婚事,包在芸瑞的身上,我保证给你找个如意郎君,让你做正印夫人。”“白将军,你别往下说了。你越是这样说,我越喜欢你,别人就是金童转世,我也不,那些人只是模样漂亮,心底不一定正派呀!通过咱俩的接触,我看出你是个正人君子,表里如一,所以才打定主意,非要跟你结为夫妻不可。虽然你家中有个盖飞侠,这事我不计较,敬她为正,我为偏,三个人恩相处,有什么不好!”白芸瑞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两个人的对话,陆天林全听见了。老头子气得面色发紫,两手乱抖,用手一指陆小英,呵斥道:“小英,过来吧,不用再说了,你方才讲那些话,让我都感到丢人哪!他白芸瑞有什么高贵的,非要上赶着找他,这种人无情无义,留在世上也是个祸害,干脆,让我把他结果了就得了。”陆天林说着话,双掌一分,扑向了白芸瑞。

白芸瑞哪儿敢和他交手啊。一是芸瑞曾经吃过他的亏,知道这老头不好惹;二是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对他非常敬重,更不敢还手。方才陆天林和姚敬芝动手的时候,两个人都指着双方的鼻子点名大骂,尚怀山一听就明白了,他告诉白芸瑞:这位就是有名的颠倒乾坤陆天林,南海派的九世传人;那位老太婆是毒手观音姚敬芝。他们原是夫妇,三年前分了手,这两人的武功都十分了得。白芸瑞听说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颠倒乾坤,哪儿还敢动手呢!因此,在陆天林滚滚而来的掌风之中,左躲右闪,步步后退,退来退去就退到了山涧边缘,陆天林还是步步紧

尚怀山实在看不下去了,哑着嗓子喊道:“芸瑞,你往这边来,让我会一会南海派的九世传人!”陆天林早就注意到了尚怀山,虽不认识此人,但从尚怀山的眼神中看出决不是平庸之辈,因此就没敢小瞧。现在听尚怀山一开口便点出了自己的身份,更加吃惊了,急忙舍弃白芸瑞,面对尚怀山问道:“你是何人?”“山药蛋,白将军的书童。”“老剑客,别给我开玩笑,报个真名吧。”陆小英过来了,对陆天林道:“伯父,这位老剑客就是南海奇剑活报应,他叫——”“啊?你就是尚怀山尚老剑客?失敬失敬。”“岂敢,岂敢。”“尚老剑客,不知你有何见教?”

“陆老剑客,你刚才做这事,也不太对头吧!要说小英,是个年轻人,想要追求自己心的人,百折不回,有情可原;但说到你,有了一大把胡子,又是南海派的传人,那么高的身份,硬着让一个后生答应做你们家的女婿,这件事传出去,只怕好说不好听啊!”陆天林一皱眉:“老剑客,你的话有点歪曲事实啊!我并非着让白芸瑞答应婚事,而是觉得他太欺负人,想要教训教训他。”尚怀山道:“老剑客,我方才说过,白芸瑞是我主人,我是他的书童。常言道主辱臣死,我能看着主人受辱吗?这么办吧,我陪你走几趟,会一会你这个颠倒乾坤的神掌!”“尚老剑客,我们同居南海,无冤无仇,何必动手呢。”“我呢,不能看着你欺负我主人;你呢,受不了我家主人欺负你家姑,这不就把咱们俩给搅进去了吗?要想不伸手,倒也可以,这里也不是久居之地,你带着陆小英办你们的事,我陪着白芸瑞办我们的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看怎么样?”“尚怀山,你这是转着圈子欺负人哪!这么说我就不该教训白芸瑞?教训他你就不答应?”“那是自然。”“好好好,既然说到这儿,尚老剑客,我就向你讨教几招。”“慢。咱们俩动手比试,还得讲个条件。”“什么条件?”“还是关于白芸瑞和陆小英的事。我如果把你赢了,你们爷儿俩赶快离开,以后不许你多管闲事;你如果把我赢了,我愿意为你们效力,从中为媒,促成他二人的婚事,你看如何?”陆小英一听可乐坏了,忙问道:“尚老前辈,此话当真?”“小英,我这么大的年龄,能在你晚辈面前说瞎话吗?你就给你伯父鼓劲儿吧,只要他把我赢了,你们的婚事就算成了,我想方设法,非得让白芸瑞答应不可,他要不答应,以后你就找我算账。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倘若颠倒乾坤败在了我的掌下,这件事可就与我无关了。”

白芸瑞闻听此言,心说:你们可把我坑苦了,比武艺论输赢拿我打赌啊!但这三位他没有一个能惹得起,只好暗中叫苦。

陆天林知道侄女是真心着白芸瑞,他也无法改变侄女的主意,听尚怀山说到这儿,也只好点头答应。两个人先比拳脚。打了五十几个回合,没有分出胜败。二人一商量,干脆,比兵刃吧。陆天林亮出了竹节七星鞭,尚怀山由背后出了十八节紫金杆,就是在落魂桥的对面从彭寿山手中夺来的那根渔竿。两个人各施绝技,又战在一处。

旁边两个人观阵,怀着截然不同的心情。白芸瑞盼望尚怀山快把陆天林战败,一切事情就好办了,因此他在这儿暗中为尚怀山叫劲儿,两手就捏出了汗,双脚在底下乱动,踢出了两个坑。他在这儿观阵,比自己动手还紧张。陆小英则不然,心里非常轻松,好像满有把握,认为伯父必赢无疑。她一会儿看看战场,一会儿瞅瞅白芸瑞,心说:小白脸,等我伯父把尚怀山赢了,看你还有何话说!

陆天林在这儿同尚怀山交手,直打得难解难分。他是一心要把尚怀山战败,这样一来可以成全侄女的好事,二来可以杀杀白芸瑞的傲气。他以为十招八招就能把尚怀山给赢了,谁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尚怀山这根紫金杆还真不好对付,着陆天林使出了全部招数,也没能占到上风。老剑客心中暗暗赞叹:南海奇剑,果然名不虚传哪!尚怀山对付陆天林,也把压箱底的招数拿了出来。他知道这位是南海派的传人,身怀绝技,稍有失手,就得败在人家的鞭下。尚怀山心想:我呀,就得趁这个机会,显显能耐,让陆天林日后也不敢小瞧我;另外呢,着他使出绝招,也跟着学几手。但是,尚怀山并没想赢陆天林,从他内心里说,通过比武,一是显显自己的能耐,二是促成白芸瑞和陆小英的婚事。尚怀山知道三仙观可是群英会聚呀,凭我们两个人别想占任何便宜,若能得到陆家父女的帮助,情况就不一样了。所以,打到三十几个回合,尚怀山就开始放松招数,装出气力不支的样子,由进攻转为防守。陆天林一看,尚怀山招数没乱,面色不改,怎么只等着挨打,不再进攻了呢?噢,明白了,他是有意成全小英和芸瑞的婚事呀!尚老剑客,我先谢谢你了!他向尚怀山微微点了点头,尚怀山笑了笑,两人会意,陆天林攻得更急了。尚怀山一边打着,一边瞅着机会,既让陆天林获胜,又不使自己太丢丑。

陆小英已经看出了门道,也在心中感激尚怀山;惟有白芸瑞,因为想得太多,并没仔细观察二人的招数,一看尚怀山转入被动,他就着了慌了,急得就地转,抓耳挠腮,拿不定主意。

白芸瑞正在发愁,忽听背后有人喝喊:“呀——嗨!老叔,不必担惊,少要害怕,小侄儿来也!”白芸瑞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眼前豁然开朗:“书安,你从哪儿来?”“先别问这个。我说两位老剑客,你们别打了!房书安在此!”

尚怀山收紫金杆跳出圈外,陆天林也摆七星鞭退在一旁,两个人同声发问。“你是何人?”“房书安。你们大概没听说过吧,也是开封府抓差办案的,这位玉面小达摩,是我老叔,白眉大侠徐良,那是我干老,我是徐良的干儿,也是大徒弟!”

两位老剑客一听,这都是什么话,看来房书安还是个活宝啊。再一细看老房那长相,可够寒碜人的:大脑袋、细脖儿,没鼻子,两人不住地发笑。

白芸瑞赶忙拉住房书安的手:“书安,你到底是从哪来?见着我三哥没?啊?你后边怎么还跟着两个小孩儿?”“老叔,你先别问我,我且问你,这都是怎么回事?”“唉?书安,是这么这么回事。”白芸瑞把经过简明扼要讲说了一遍。房书安听罢,乐得一拍大腿:“妥了,这事交给我了,看我来圆满解决!”

房书安这是从哪儿来呀?我们需要从头插补几句。

自从白芸瑞、徐良同众人在三教堂分手之后,他们俩先行到三仙岛探听情况,蒋平留下陈仓罗汉管理三教堂,又留下诸葛原英、上官风、魏真住三教堂与各方联络,请来的高人各自散去,蒋平众人回了开封府。

众人回到开封之后,休息三日,便都挂号上班。他们这些外班校尉,都是动不静的人,每日坐在班房里,什么事没有,就受不了啦,不是喝酒闹事,就是吵嘴斗架。房书安心里挺不痛快。别人都有个家,他在开封府是光棍儿一条,闲着没事,就发牢騷,他先埋怨蒋平:我四爷爷两眼漆黑,不识真人,派人到三仙岛探听消息,为啥不让我老房去?开封府校尉队里这些人,谁能比上我房书安?我是文武全才呀!论文,虽然说不上能掐会算,也是料事如神;论武的,这把小片刀,谁不害怕?咳,偏偏让我在家里闲着,这有多窝气呀!埋怨了蒋平,又埋怨徐良和白芸瑞:你们两位也真是的,只知有己,不知有人,认为你们的能耐大,别人比不了,其实论起来斗心眼儿你们俩加到一块儿,也顶不了半个房书安!到三仙观去探虚实,那是龙潭虎呀,夏遂良、昆仑僧等等,是好惹的吗?真要遇上他们了,你俩打得过吗?光凭武的不行,得凭计谋,我老房的计谋都是一套一套的,无论遇到什么危险的场面,都能应付。你们俩临行之时,为啥不说一声,把我给带去呀?你们到那儿,遇上点棘手的事怎么办?房书安越是这么想,心中越是烦躁。这一天他应过卯,看班房里没事,便换上便衣,到街头溜达,为的是散散心,丢开那些烦恼的事。

老房出了开封府,来到御街。走了一会儿,房书安一想:每天都在这趟街上行走,再来溜达,没什么意思,今天到个不常去的地方得了。于是直奔东南,东南角有个天清寺,宋太宗在位的时候,在寺内繁台上,建了一座六角形楼阁式的九层砖塔,人们都习惯称它叫繁塔,天清寺在人们的话语中也变成了繁塔寺。房书安一想:繁塔寺可是个名胜啊,我就到那儿散心得了。

房书安来到繁塔寺,游玩了一番,心情舒畅多了。他又绕着繁塔转了三圈,对繁塔外壁的雕刻,频频称赞,接着转到了塔的内里。南洞第一层的东西两壁,分别镶嵌着北宋初年著名书法家赵安仁的楷书《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和《十善业道经要略》。老房根本不懂得书法,他见别人称赞,也跟着叫好。到了二层,见南洞门内东西两壁也镶嵌有刻经六方,笔划浑厚有力,老房先评论道:“诸位,你们看看,这几方的字写得多好啊,比一层赵安仁写得还要漂亮,我来猜一猜啊,说不定这是出自唐代颜真卿或者诸遂良的大笔!”这儿有几个书生,听他这么一说,无不发笑。有个年青人拍了拍他的肩头说:“朋友,你要不懂,就看看落款,免得出洋相。”房书安这才看了看末尾,嗬,还是赵安仁所书!

老房一想:我也看不懂这些书法,别在这儿瞎吹丢人了。想到这儿就出了繁塔寺。房书安转悠这么半天,喉头有点发渴,抬头一看,对面一座茶楼,挂着一块匾额,上书“清泉”二字。书安一看,这个茶楼盖得非常讲究,就进去喝一壶吧。房书安迈步上了茶楼,闪目光一看,嗬,这儿的茶座非常高雅,窗明几净,座位舒适。房书安找了副座头,刚刚坐下,掌柜就过来了。

茶楼的掌柜姓金,为人十分豪爽。去年一群闲汉在茶楼闹事,打伤了人,正好房书安、艾虎等人打这儿路过,抓住了几个闹事的,还让他们赔偿了茶楼的损失,因此,金掌柜和茶楼的伙计全都认识房书安,老房却早把这事给忘了。金掌柜一见老房上了茶搂,赶忙过来打招呼:“哎哟,房爷,您今天怎么有空了?”房书安不愿打扰别人,摆了摆手说道:“别吵,我来有事。”掌柜、伙计一看,老房身穿便衣,以为真有什么事情,就没敢多问,只是礼节地请道:“房爷,请您上楼吧。”

房书安上了茶楼,伙计赶忙过来擦抹桌子,沏了一壶上等香茶,摆了四个小碟。掌柜的也凑过来了:“房爷,您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房书安摆手道:“掌柜的,我借你的茶楼,想办点事儿,你们不必招呼。给,我先把茶钱付上。”房书安说着话掏出了一块银子,约有一两重。掌柜忙说:“房爷,您这就见外了,喝壶茶还能让您出钱吗?快收起来吧。”“掌柜的,我们能那么办事吗?这茶钱一点都不能少。”

掌柜的知道开封府的官人比较清正廉洁,办事也认真,就没再推辞,收下了。管账先生却对金掌柜说:“掌柜,这钱您不能收哇。”“他非给不可,我们多少留下一点,余下的再给他退回去。”“不行,一点也不能留。您想想,虽说包大人公正廉明,这些办差官也给我们帮过忙,可是,咱这个地方属开封府管哪!不论啥时候再多少出点事,可得由他们解决,因此,这些人得加倍奉承啊。人们送礼都没处送呢,我们能收他的茶钱吗?”金掌柜一琢磨,是这么个理。两人嘀咕了一阵,账房先生拿出了一块银子,足有二十两,交给了掌柜。金掌柜打开一包茶叶,把银子放在里边,重新包好,来到房书安桌边:“房爷,您喝着这茶味道怎么样?”“还行,味道不错。”“房爷,您要觉得不错的话,我把您余下的银子给包成了茶叶,您带去喝吧。”金掌柜把茶叶朝房书安面前一推,转身走了。

房书安心想:掌柜送我的茶叶,保准错不了,待我打开看看,先弄点尝尝。想到这儿他就去拿茶叶包。手头刚一接触,心中一动:茶叶怎么又重又硬?是砖茶?等打开一看,茶叶中间塞着一块银子,足有二十两重。老房不由得心里一激灵:掌柜的向我行贿呀!有人看着没?他偷眼朝周围看了看,楼上的人都在品茶、聊天,谁也没有朝他这儿注意;身后桌子旁坐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儿,正在兴高采烈地谈论着什么,也没朝他这儿看,房书安这才松了一口气。老房把这包“茶”重新包好,手端茶碗,犯起了沉思:开封府规矩很严,包大人又是有名的铁面无私,谁要是受了贿,必然要受惩罚,那么这包银子我收不收呢?如果收下,日后走漏风声,怎么办?转念又一想:这儿既没熟人,也没有人看到,况且我房书安只是个校尉,说得难听点,是开封府的走狗,手中没有任何权力,不可能枉法,也就说不上受贿呀。既然掌柜的送来了,我再吵着退回去,岂不有拂人家的美意。行了,就收下这一次吧。房书安想到这儿,把这包“茶叶”装兜里了,他怕来个熟人,打开了不好看。

过了一会儿,老房就听背后有两个小孩儿在指桑骂槐地说他:“哥哥,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看人不能看外表,有些人表面上装得像个正人君子,实质上是男盗女娼!嘴里喊的公正廉洁,实际做的贪赃枉法,只要有人送银子,不论多少都往兜里装。你说这人是不是伪君子啊?”“这种人连伪君子都够不上,他们最卑鄙无耻,猪狗不如。”“依我看哪,像这样的东西,就该在包大人那狗头铡下面爬一爬。”两个小孩儿越说越高兴,往下更难听了。

房书安仔细琢磨了一下,噢,明白了,他们俩在背后说我呀,谁家的野小子,竟然这么放肆!房书安扭头一看,见身后桌旁坐着两个品茶的小孩儿,左边这位是黑脸蛋,黑中透亮,弯弯的细眉,水汪汪的大眼,高鼻梁,元宝嘴,五官倒也端正;头上梳日月双髽譬,末根扎着五彩头绳,身穿百练衣,收拾得干净利落;下边倒打裹腿,足蹬薄底靴,显得风流潇洒。右边坐着位红脸小孩儿,胖乎乎的脸蛋,五官各得其位,穿着打扮,同黑脸小孩儿差不多。这两个小孩儿挺会做样子,桌子上放着八个碟儿,两个茶壶,带船茶碗,一边喝茶一边瞎叨叨。

房书安一想:这两个小孩儿都敢说话带刺儿,说我的不是,别人在背后不定说我些啥呢!我呀,今天得教训他们,让他俩知道马王爷长着三只眼!老房离座起身,来到小孩儿面前,两眼一瞪,问道:“你们是哪儿来的?”两个小孩儿一点都没在乎,坐在那儿动也不动,翻着眼皮道:“哪来的你管得着吗?”“管不着能问吗?你看这是什么!”房书安说着话,由身上掏出了龙边信票,在俩小孩儿面前晃了晃:“看着没?凭这个我就能管你。告诉你们,这儿是天子脚下,国家的京城,对南来北往的人,我都要盘问,一旦要查出坏人,就要绳之以法。”“是吗?你的权力还真不小。不过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这年月还真难说。比如说吧,有的人身居公职,接受贿赂,该当何罪?是不是也该绳之以法?”“你……你……你这话指的是谁?”“就是你!手拿龙边信票的房书安!”这一下茶楼上可热闹了。房书安往上一闯,就要动武。

Weibo Article 1 Weibo Article 2 Weibo Article 3 Weibo Article 4 Weibo Article 5 Weibo Article 6 Weibo Article 7 Weibo Article 8 Weibo Article 9 Weibo Article 10 Weibo Article 11 Weibo Article 12 Weibo Article 13 Weibo Article 14 Weibo Article 15 Weibo Article 16 Weibo Article 17 Weibo Article 18 Weibo Article 19 Weibo Article 20 Weibo Article 21 Weibo Article 22 Weibo Article 23Weibo Article 24 Weibo Article 25 Weibo Article 26 Weibo Article 27 Weibo Article 28 Weibo Article 29 Weibo Article 30 Weibo Article 31 Weibo Article 32 Weibo Article 33 Weibo Article 34 Weibo Article 35 Weibo Article 36 Weibo Article 37 Weibo Article 38 Weibo Article 39 Weibo Article 40 Weibo Article 41 Weibo Article 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