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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乌云掩盖了小山

小山上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因为小乔奇是年轻动物里最讨人喜欢的,他有着年轻人的热诚和乐观,使得老年人的日子过得十分愉快;他任劳任怨,是老妈的无价之宝;对老爹来说,他不但是个乖巧的孩子,更是个最佳的觅食伙伴,往日一起长跑,许多次欺骗那些笨狗,现在全回到可怜老爹的脑海里,给他带来无限的悲恸。

老妈躺在床上,他们的女儿海柔从老远的煤炭山被叫回来主持家务,她不善于烹调,又带来了三个小孩,他们叽叽喳喳地吵得阿那达斯 叔公几乎要疯掉了,所以他尽量远离兔子洞,成天和菲伟、波奇或红鹿待在一块儿度过漫长悲苦的日子。

“他可是赛跑健将呢!”红鹿伤心地说,“赛跑健将啊!以前好几次,他和我一起跑到威士顿路去,没什么事,只是好玩儿而已,早餐前跑一趟来回。他实在是年轻力壮,有时候我问他:‘你累了吗,乔奇?’他只是笑着说:‘累?只不过暖暖身子罢了。’——随后又跑走了,害得我不得不放开大步追上他。”

“他还  是跳远能手呢!”阿那达斯 叔公说,“他曾经跃过死亡溪,我亲眼看过那里——整整十八英尺!对他来说却像一英寸那样简单。在兔子这个群体里,我看这不但是空前,大概也是绝后了。”

波奇摇摇头:“他也很乐观,总是又笑又唱的,老天真不公平!”

“该死的汽车!”阿那达斯 叔公生气了,“我要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等某一个下雨天,那条漆黑的道路又黑又滑的时候,我要躲在山脚转弯处,等他们冲过来,我就在前面跳过去,好吓他们一跳,害他们猛踩煞车,让车子又冲又滑地撞到旁边的石墙上。

“年轻的时候,在但伯利路,我常常一不高兴就干这种事,我曾经让四辆车子撞上那边的一座小山,有三辆还  相当严重呢!不过,现在太老啦!”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手脚已经不够利落了,他们一定会撞上我的。”

他们伤心地静静坐着,松林的影子慢慢爬下小山,夕陽把荞麦映成一张闪耀着金黄色的地毯。“差不多每天这时候,他总是会跑过来,”波奇说,“总会叫:‘晚安,波奇伯伯。’家教真好,总是叫我‘伯伯’,老天太不公平了!”

仲夏夜一天天临近了,但是却没能驱散小山上的愁云。小动物们没精打采地看着蔬菜一天天成长,羽毛般的胡萝卜头、嫩豆蔓和多汁的卷须、刚结球的莴苣、翠绿的花椰菜、饱胀的豆荚,这些在以前会使他们狂喜,但是,现在好像没有人去关心这些事了。

对老爹来说,仲夏夜带来的悲愁多于喜悦,他们曾经计划今年来个小小的庆祝:在贮藏室装满以后,他和老妈将有一个相当富裕的家,他们计划邀请所有的邻居,要准备莴苣豆蔓汤,还  有几小瓶珍藏了很久的桂花酒,他们要唱唱笑笑,玩各种游戏,就像以前的好日子一样——现在,这计划只好作罢了!

新的贮藏室还  没开始盖,他和阿那达斯 叔公都没心情做——小乔奇本来要做架子的!老妈也懒得计划她的腌渍食物了,最近,她才刚能在摇椅上坐起来。

傍晚,老爹坐在洞外,洞里的小家伙们不停地叽叽喳喳地实在是让人待不下去,海柔自己又不小心,常把碗盘弄得乒乓作响;不远处,阿那达斯 叔公正在假寐。

忽然,老爹感到有一群小动物跑下山来,他听见田鼠威利激动的声音和他那群表兄弟的尖叫,他看见黑白鲜明的菲伟和摇摆着身躯的波奇。当他们接近兔子洞的时候,威利喊了起来,他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哽咽。

“我看见他了!”他疯狂地喊,“我看见他了!阿那达斯 叔公,醒醒,我看见他——我看见小乔奇啦!”

喊声立刻引起了一阵騷动,海柔冲到门边,手上还  滴着洗碗水,她的三个小孩叫得比以前更大声了,田鼠疯狂地叽叽叫,老妈蹒跚地从摇椅里站了起来,阿那达斯 叔公从椅子上跌下来,“叫那些小鬼静一静!”他爬了起来,吼着,“怎么有人敢——”每个小动物都七嘴八舌急着发问。

菲伟用他的前脚跺着地,“肃静!”他大叫,毛茸茸的尾巴翘了起来,“谁敢再讲一个字,我就——”大家立刻安静下来,因为菲伟向来是说到做到的。“好,威利,”他平静地说,“继续讲吧!”

威利喘着气说:“哦,我在窗台上——雨水桶已经换了个新盖,我试了一下,还  真结实——我在窗台上,往里瞧,看见了他——我看见小乔奇啦!他躺在那女士的膝上,就在她膝上,而且——”

“那只叫什么鬼的老猫呢?”阿那达斯 叔公打岔说,“他在哪里?”

“他在那儿,也在那里,而且——他还  替小乔奇洗脸呢!”

听到这里,立刻爆发出一阵不相信的叽喳声,菲伟不得不再度翘起尾巴。

“他真的这样做,”威利接着说,“洗耳朵和整个脸,乔奇好像很喜欢,有一次,他还  低下了头。耄钝先生,就是那只猫呀,还  替小乔奇抓颈背呢!”

“大概有跳蚤。”阿那达斯 叔公说。

“我看到的就是这些,我想应该让你们知道,所以就立刻回来了——就是这样。

“他——他看起来——还  好吗?”老妈急急地问。

威利迟疑了一下,“哦,他——好像——不错。他的后腿,就是用来跳跃的那两只,好像用绷带绑了起来,并用一根小棍子固定着。”

“他还  能走吗?”老爹马上问。

“哦,我不太清楚。先生,你知道,他只是躺在她的膝上,那女士的膝上——我不知道——不过,他看起来真的很舒服、很愉快。

“谢谢你,威利。”老爹说,“你真是个好孩子,好眼力,又知道同情别人,我们听到你的消息真是太高兴、太感激了,我们急切地盼望你能发现更进一步的消息。”

大家放心了,高兴地发出一连串叽喳的问话和猜想,令人高兴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小山,笼罩在小山上的愁云终于像早晨的雾一般散开了。

每个人都来道喜。老妈当然还  很担心,不过,她的眼里已经闪现出了光芒,这是自从那个恐怖的夜晚以来都没见到过的;老波奇——在社交场合里一向害羞、孤僻、不自在的波奇——笨重地走过来,向老妈伸出他那满是泥土、结了茧的手掌,老妈禁不住哭了。他口齿不清地说:“太太,太太,我……我们……呃——唉,算了。”然后,很快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