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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常伴愁烦

《欢乐常伴愁烦》

回城路上,我们就给小猪崽起了一个名字,叫做“噜噜”,因为这小家伙总是转着骨碌碌的小眼睛,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噜噜”声,似乎在问:你们打算怎样安置我?

是啊,在城市住宅里,哪里可以安顿一头猪呢?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家住在底层。房后还有一个小小的园子,园里有一棵梨树和一丛丁香花。我们的园子和邻居的园子相连,所有的园子都狭小得像手帕似的。

能不能把噜噜放养在园子里呢?不行。已经开始下雨了,妈妈认为,雨夜太凉太凉了。楚碧提出,让噜噜和她同床而眠,遭到爸爸的坚决反对。看样子只有让它呆在卫生间里了。噜噜在住宅里跑来跑去,侦察着各个房间。爸爸的工作间里那张浅灰色的地毯让它特别满意,它总是跑上去摊开四肢舒舒服服地躺着,每次都被爸爸赶跑。于是它跑进了厨房,不一会就听到几个锅子落地时发出的吓人的响声。原来是噜噜想拱开橱门钻进去。

“真没想到,猪会这么活跃。”妈妈一面收拾厨房一面说。爸爸让我们洗脸刷牙上床,然后把噜噜锁进了卫生间。我们睡在床上还听到卫生间方向传来噜噜轻轻的叫声。

第二天早上妈妈第一个上卫生间,她被惊得倒退了几步。昨晚在忙乱中她忘记把美容面霜的盖子旋上了,如今一整管面霜只剩一个空壳子躺在地上,噜噜缩在墙角,似乎有点不对劲儿。

“它肯定把我的美容霜吃下去了!”妈妈道。我把鼻子凑近嗅了嗅,噜噜的身上还真有一股玫瑰香味。可是它今天怎么不那么精神了呢?怎么没有在房间里欢快地乱跑呢?

楚碧提出带它去看宠物医生。可是爸爸说:“这可不行。你知道得花多少钱?”“不是有医疗保险吗?”我说。“医疗保险不是为猪设立的,再说猪没那么娇贵,它们什么都能吃,美容霜不会把它们怎么的。”爸爸说道。

我和贝蒂得赶紧上学去了。通常情况下,妈妈先把楚碧送幼儿园,然后带着我俩去学校。妈妈是我俩就读的学校的老师。别以为这会带来什么好处,正相反。如果我们上课时捣蛋了,或者有任何恶作剧,一下课老师就会跟我妈妈告状。比如说前不久吧,我在艺术老师的手提包里放了一只小白鼠,这个女老师不依不饶,大吵大闹了一番,弄得妈妈课间休息时当众把我狠批一顿。关于学校的这档子事以后再慢慢跟你聊。

楚碧这天早上根本就不想上幼儿园。她声称肚子痛。其实她是害怕大伙儿一走以后爸爸会把噜噜送走。

这里我想多介绍老爸几句。我爸爸是个“家庭妇男”,眼下他没有工作,他失业了。他的职业极为罕见,说起来又复杂又拗口,他是一个“埃及普托罗格”,就是说,是一位埃及学家。埃及学家就是专门研究古埃及的人,凡是古埃及的遗产,如金字塔、木乃伊、象形文字之类的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他们的研究对象。古埃及象形文字忒有趣。这是由小人、小鸟、蛇、棍子等组合而成的书写符号。我老爸在家如果不在做饭或打扫卫生,那就一定是在解读这些象形文字。这玩艺儿我也懂一点皮毛,我写一个短句让你瞧瞧,比如说,“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呆了三天”可以写成:

你说这种文字有趣不?

我们当然希望老爸的研究会有收获,比如发现藏宝图之类,这样我们就能全家出发到埃及去挖宝贝———古埃及法老留下的金子、银子、珠宝之类。我们几个孩子早就合计好了,有了钱以后买些什么东西。可是爸爸总是说:“找到宝贝应该交给博物馆。”这样倒也不错。爸爸失业以前就是博物馆的工作人员。爸爸若能重新回到博物馆工作,我们几个至少可以免费去参观橱窗里的宝物了,爸爸也不至于整日呆在家里钻故纸堆发牢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