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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大鸟湖

绿头鸭雅洛

维特恩湖的东岸耸立着奥姆山,奥姆山东边是达格大沼泽地,沼泽地的东边则是陶庚湖,陶庚湖的四周就是平坦的东耶特兰大平原。

陶庚湖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湖,不过在以前可能比现在还要大。但是,当时人们觉得这个湖占去了太多肥沃的土地,因此他们试图将水抽干,在湖的底部播种粮食,但他们没有成功,湖水至今仍淹没着大片的良田。然而经过排水之后,湖水已经很浅了,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水深超过两米。现在湖岸上潮湿泥泞,湖中一个个小岛露出水面。

如今有一种植物喜欢让脚站在这样的水中,而头和身子却露在水面上,这种植物就是芦苇。它再也找不到比这狭长水浅的陶庚湖沿岸以及泥泞的小岛周围更好的地方生长繁殖了。它在这里生活得很惬意,长得比人还高,许多地方稠密得连小船都难以穿过。湖的四周已经形成一道绿色屏障,只有少数几处人类割掉芦苇的地方才能出入。

芦苇把人封锁在陶庚湖之外,但它同时又为其他大批生物提供了保护。芦苇丛中小水塘星罗棋布,小水沟纵横交错,碧绿而静止不动的水中,青萍和眼子菜在那里繁殖生长,孑孓、小鱼和蠕虫也在那里大量孵化,各种水鸟可以在水塘和水沟周围许多隐蔽的地方产蛋和哺育幼鸟,而不会受到敌人的袭扰,也不用担心没有食物吃。

在陶庚湖的芦苇丛中住着数不清的鸟,而且随着栖身的好地方为大家所知,越来越多的鸟汇聚到这里来。最先在那里定居的是绿头鸭,至今仍有上千只,但是他们不再拥有整个湖泊,而是不得不与天鹅、鹏鹏、骨顶鸡、白嘴潜鸟、翘鼻麻鸭等其他鸟类分享了。

陶庚湖无疑是全国最大最出名的鸟湖。鸟类都为有这样一个栖身的好地方而感到非常幸福。但是不知道他们对芦苇丛和泥泞湖岸的主权还能维持多久,因为人们至今没有忘记陶庚湖占着大片肥沃的良田,并且不时地提出排干湖水的方案。一旦这些方案付诸实施,成千上万的水鸟就要被迫迁移。

在尼尔斯·豪洛尔森随着大雁们周游全国的时候,陶庚湖上住着一只名叫雅洛的绿头鸭。这是一只小鸭,出生后只过了一个夏天、一个秋天和一个冬天。现在是他度过的第一个春天。他刚刚从北部非洲归来,到达陶庚湖时正值好季节,湖面上还结着冰。

一天晚上,他和另外几只小鸭在湖面上互相追逐玩耍。一个猎人向他们放了几枪,结果雅洛的胸部中了弹。他以为他要死了,但是为了不让开枪的人抓到他,他还是拼命地向远处飞。他不知道他是在朝什么方向飞,只是一个劲儿地向前飞。当他精疲力竭再也飞不动的时候,他已经离开陶庚湖上空,飞进了内陆一段距离,落在湖畔一个大庄园门前。

过了一会儿,有个年轻的长工正好从院子里走过。他看见了雅洛,便走过去把他捧了起来,但是一心想要平静地死去的雅洛为了使长工放掉他,便使出最后的力气去狠狠地咬他的手指。

雅洛没有能够挣脱掉,但是他的反抗也有好处,那就是长工发现他还活着。他非常小心地把他抱到屋里去给年轻温柔的女主人看。她立即从长工手中接过雅洛,抚摸着他的背部并擦干了他颈部羽毛里浸出的血。她非常仔细地把他观察了一番,当她看到他那深绿色的闪闪发光的头、白色的颈环、赤褐色的背和蓝色的翼时,她觉得这只鸭非常漂亮。她一定觉得让这样漂亮的鸭死去太可惜了,所以立即收拾好一个篮子,把鸭子放在里面。

雅洛一直扑打着翅膀,试图挣脱掉。但是当他发现这里的人无意伤害他时,他就安心地躺在篮子里。他显然由于疼痛和失血过多,此时感到筋疲力尽。女主人提起篮子,走过屋子,将篮子放在炉子旁边的角落里,还没有等她把篮子放下,雅洛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雅洛觉得有人在温柔地推他,他就醒了。他睁开眼睛一看,吓得几乎失去了知觉。这回可要完了!因为篮子边站着一个比人和猛禽更危险的家伙。那不是别人,正是长毛狗赛萨尔,他正好奇地闻着他。

去年夏天,当雅洛还是一只黄毛小鸭的时候,芦苇丛里只要有人喊:“赛萨尔来啦!赛萨尔来啦!”他就会吓得要命。当他看见那只毛上有褐色和白色斑点的狗规牙咧嘴地钻进芦苇丛的时候,他简直觉得死亡就在眼前了。他一直希望千万不要再见到赛萨尔了。

但不幸的是,他现在肯定落到了赛萨尔家的院子里,因为赛萨尔就站在眼前。

“你是谁?”他吼道,“你是怎么到这座房子里来的?你不是住在芦苇丛里的吗?”

雅洛艰难地鼓起勇气回答说:“赛萨尔,你不要因为我到这个家里来而生气!”他说,“这不是我的过错。我被枪弹击伤了,是这里的主人把我放在这个篮子里的。”

“噢!原来是这里的人把你放在这儿的,”赛萨尔说,“那么,他们显然是想医治你的伤了。按我的想法,他们既然捉到了你,我认为他们更聪明的做法是把你宰掉吃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你在这里是不会受到伤害的,你用不着这样害怕,现在我们不是在陶庚湖上。”

赛萨尔说完便到熊熊燃烧的炉火前睡觉去了。一种致命的危险一旦过去,一种极其疲倦的感觉便又开始袭扰雅洛了,于是他又睡着了。

当雅洛再次醒来时,他发现有人在他面前放了一盘谷粒和一碗水。他还病得很厉害,但是毕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因此就吃了起来。女主人看到他开始吃东西,便走上前去抚摸他,显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雅洛吃完以后又睡着了。一连好几天,他除了吃、睡以外,其他什么也不干。

有一天早晨,雅洛感觉好多了,就从篮子里爬出来,在地板上来回走动。但是他没有走多远就摔倒在地板上,躺在那里动弹不得了。赛萨尔走了过来,张开大嘴把他叼了起来。雅洛当然以为,狗是要咬死他,但是赛萨尔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把他送回了篮子,一点儿也没有伤着他。正因为这样,雅洛对赛萨尔有了一种信任感,他第二次在屋里散步时就走到狗的跟前,在狗的身边躺了下来。从此,赛萨尔和他成了好朋友,每天,雅洛总要在赛萨尔的爪子间睡上好几个小时。

但是雅洛对女主人的好感远胜于他对赛萨尔的好感。他对女主人一点也没有恐惧感,当她走上前来喂食时,他总是用头磨蹭她的手。每次她走出屋了的时候,他总有失落感,而当她回到屋里的时候,他会用自己的语言大喊大叫,以表示对女主人的欢迎。

雅洛完全忘了他以前对狗和人是多么的害怕。他现在觉得他们是多么的温柔和善良,他也喜欢上他们了。他渴望恢复健康,以便能飞到陶庚湖上去告诉所有的野鸭,他们过去的敌人对他们并没有威胁,他们根本用不着害怕。

他发现,人和狗都有一双温柔的眼睛,看到他们的眼睛心里就觉得舒畅。屋子里唯一叫人看不顺眼的就是家猫克劳维娜,雅洛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她并没有伤害他,但是他对她没有任何信任感。另外,她还因为他喜欢人类而经常跟他发生争吵。

“你以为他们保护你是因为他们喜欢你吗?”克劳维娜说,“你等着瞧吧,等把你养肥了,他们就会把你的头拧下来。我了解他们,我太了解他们了。”

雅洛和其他鸟一样,有一颗脆弱而又充满柔情的心,当他听到这些话时心里非常难过。他简直难以想像他的女主人会把他的头拧掉,他也不相信那个在他的篮子旁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与他断断续续小声说话的小男孩——女主人的儿子——会这样做。他似乎得,他们母子俩都很爱他,就像他爱他们一样。

一天,雅洛和赛萨尔躺在火炉前他们经常躺的地方,克劳维娜坐在炉边又开始取笑绿头鸭了。

“我倒想知道,雅洛,明年陶庚湖的水抽干,改成粮田以后,你们野鸭能干些什么?”克劳维娜说。

“你说什么,克劳维娜?”雅洛惊叫着跳了起来,一时恐慌不已。

“雅洛,我老是忘记,你同赛萨尔和我不一样,听不懂人类的语言,”猫回答说,“不然的话,你肯定能听到,昨天有几个男人在这幢房子里商量说,要把陶庚湖的水全部抽干,明年湖底就会像地板一样干燥。我不知道,到那时候你们野鸭可往何处去安身。”

雅洛听了猫的这番话气得像蛇一样嘶嘶大叫。

“你简直像骨顶鸡一样坏透了!”他冲着克劳维娜尖声叫道,“你只是想激起我对人类的仇恨。我不相信他们会做那样的事。他们也一定知道陶庚湖是绿头鸭的财产。他们为什么要使那么多的绿头鸭无家可归,遭受不幸呢?你把这一切告诉我,肯定是想吓唬我。我真希望老鹰高尔果能把你撕成碎片!我也希望女主人把你的胡须剪掉。”

但雅洛的大叫大闹并没有使克劳维娜闭上嘴巴。

“这么说,你认为我是在瞎说啦,”她说,“那么你问问赛萨尔吧,他昨天晚上也在屋里。赛萨尔是从来不撒谎的。”

“赛萨尔,”雅洛说,“你比克劳维娜更能听懂人类讲的话,你说,她一定听错了!想想吧,要是人类把陶庚湖的水抽干,把湖底变成粮田,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呀!那时候,鸭子吃的眼子菜或其他食物就没有了,小鸭子也无处去寻找小鱼、蝌蚪或孑孓吃了。那时候,供小鸭子藏身直到他们会飞行的岸边芦苇也就没有所有的鸭子将被迫移居他乡,另找新居。但是他们到哪儿去寻找像陶庚湖这样完美的栖息地呢?赛萨尔,你说,克劳维娜一定听错了!”

要是观察一下赛萨尔在这段谈话过程中的表现,就会觉得奇怪。他刚才一直很清醒,但是现在,当雅洛转向他同他讲话时,他却打呵欠,长鼻子放在前爪子上,呼呼睡着了,连眼皮都没有动一动。

克劳维娜看着赛萨尔得意地笑了。

“我相信,赛萨尔并不想回答你的问题,”她对雅洛说,“他也和其他所有的狗一样,他们决不承认人会做出任何错事。但不管怎么样,你可以相信我的话。我还要告诉你他们为什么现在要把湖水抽干。只要你们绿头鸭还能控制陶庚湖,他们是不愿意把湖水抽干的,因为他们至少能从你们绿头鸭那儿得到点好处,但是现在,鹏䴘、骨顶鸡和其他鸟类,既不能供人食用,却几乎占据了所有的芦苇丛,因此他们认为,没有必要为这些无用之鸟保留这个湖了。”

雅洛并没有自找麻烦去回答克劳维娜的问题,只是抬起头对着赛萨尔的耳朵喊道:“赛萨尔!在陶庚湖上仍然还有无数的绿头鸭,这一点你是知道的,他们飞起来就像云彩一样返天敝日。快说,人类要使所有这些鸭子无家可归不是真实的!”

这时赛萨尔猛然跳了起来,对着克劳维娜勃然大怒。克劳维娜为了免遭袭击,迅速跳上了一个架子。

“我要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在我睡觉的时候要保持安静。”赛萨尔怒气冲冲地吼叫道,“当然,我知道有人在谈论要在今年把湖水抽干。这件事以前也谈论过好多次,都没有结果。不管怎么说,我是不赞成把湖水抽干的,不然,陶庚湖干枯了,到哪里去打猎呢?你真是头蠢驴,竟会为这样的事幸灾乐祸。陶庚湖上没有鸟以后,我们拿什么来取乐呢?”

野鸭囮子①

四月十七日 星期日

几天以后,雅洛已经康复,能够在屋子里飞来飞去了。这时,女主人抚摸他的次数比以往更多了,那个小男孩跑到院子里为他采集了刚长出的嫩草叶。每当女主人抚摸他时,雅洛总是想,尽管他现在已经很强健,随时都可以飞到陶庚湖上,但他却不愿意离开这里的人,他很乐意终生留在他们身边。

但是有一天一大早,女主人在雅洛的身上套了一个绳圈或绊子之类的东西,使他的翅膀不能飞行,然后把他交给了那位在院子里发现他的长工。长工把他夹在腋下就到陶庚湖上去了。

雅洛养病期间,湖面上的冰已经化完了。湖岸上和小岛上还有去年残留下来的干枯的秋叶,但各种水生植物已在水中深处开始扎根,绿色的芽尖已冒出水面,现在差不多所有的候鸟都已回来了,麻鹬从芦苇里伸出了弯嘴,䴙䴘带着新颈环到处游逛,沙锥鸟正在运草筑巢。

长工跳上一只小驳船,把雅洛放在舱底,就开始把船撑到湖面上。现在习惯于对人类往好里想的雅洛,对随船同去的赛萨尔说,他非常感激长工把他带到湖上来。但长工用不着把他拴得那么紧,因为他没有要飞掉的打算。对此,赛萨尔只字不答。那天早晨他一直没有说话。

唯一使雅洛感到奇怪的是长工随身带着猎枪。他不能相信农庄上这些善良的人竟会开枪打鸟。此外,赛萨尔也曾告诉过他,这个季节人们是不打猎的。

“现在是禁猎期,”他曾说,“当然不是指我说的了。”

长工把船撑到一个四周被芦苇包围着的小泥岛。他跳下船来,把陈芦苇堆成一个大堆,自己在芦苇堆后面躲了起来。雅洛翅膀上套着网子,由一根长长的绳子系在船上,但是可以在小岛上来回走动。

突然,雅洛看见了几只以前曾和他在湖上戏水玩耍的小鸭。他们离他还很远,但是雅洛向他们大声呼叫了几次。他们立刻作了回答,一大群美丽的野鸭向他飞了过来。但是还没有等他们飞近,雅洛就开始告诉他们,他是如何神奇地得救的以及人类给予他的恩惠。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两声枪响。三只小鸭应声栽进了芦苇丛中。赛萨尔扑通一声窜了出去,把他们叼了回来。

雅洛这时完全明白了,原来那些人救他只是要利用他作囮子,而且他们也成功了,三只野鸭因为他而丧失了性命,他觉得他应当含羞而死。他觉得甚至他的朋友赛萨尔也在用鄙视的目光看着他。他们回到家以后,他也不敢躺在狗的身边睡觉了。

第二天早晨,雅洛被再次带到了浅滩。这次他也看见了一些野鸭。但是当他发现他们在向他飞来时,他朝他们喊道:“飞开!飞开!小心!朝别的地方飞去!有一个猎手正藏在芦苇堆后面。我只是一只野鸭囮子!”他果然成功地制止了他们,使他们免遭枪杀。

雅洛一直忙于警戒,连尝尝草叶滋味的工夫都没有。只要发现有鸟朝他飞来,他便立即向他们发出警告。他甚至也向䴙䴘发出警告,尽管他由于他们把绿头鸭挤出了最好的栖息地而憎恨他们。但是他并不希望任何鸟类因为他而遭到厄运。由于雅洛的警戒,这一天长工一枪没放就回家了。

尽管如此,赛萨尔却不像头一天那样看上去一脸的不高兴了。到了晚上,他又把雅洛叼到炉子旁边,让他睡在自己的前爪之问。

然而,雅洛在这间屋子里再也不感到愉快了,而是感到深深的不幸。一想起这里的人类从来没有真心爱过他,他就心如刀绞。当女主人或小男孩过来抚摸他时,他就把头伸进翅膀,假装睡觉。

几天来,雅洛一直苦恼地充当着警卫,全陶庚湖上的鸟都认识他了。后来,有一天早晨,正当他像平时一样呼喊着“当心啊,鸟儿们!不要靠近我!我只是一只野鸭囮子”的时候,一个䴙䴘鸟窝朝他所在的浅滩漂了过来。这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那不过是去年的一个旧鸟窝,因为䴙䴘造的窝能像船一样在水上漂动,所以经常发生䴙䴘窝漂到湖上的事。但雅洛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鸟窝。因为它径直朝他所在的小岛漂过来,就像有人在掌舵一样。

当鸟窝更加靠近他时,他发现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最小的小人儿坐在鸟窝里,用两根小棍棒作桨向他划过来。那个小人儿向他喊道:“尽量靠近水边,雅洛,做好起飞准备。你很快就会得救了。”

过了不多一会儿,䴙䴘鸟窝靠岸了,但是那个小船工没有下来,而是一动不动地缩着身子坐在窝里的树枝和草秆中问。雅洛也站在那里几乎一动都不动,他由于担心来救他的人被发现而吓得目瞪口呆了。

紧接着发生的事便是一群大雁朝他们飞了过来。雅洛也从惊呆中恢复了神志,大声向他们发出警告,但是他们没有理会,在浅滩上空来回飞了好几次。他们飞得很高,一直保持在射程之外。但是长工却受不住诱惑,对他们开了好几枪。枪声刚一响,男孩子便飞快地跑上岸来,从刀鞘中抽出一把小刀,几下子就割破了套在雅洛身上的绊网。

“雅洛,在他重新装弹之前赶快飞走!”他叫道,他自己也迅速跑回䴙䴘鸟窝,撑篙离岸。

猎人一直盯着那群大雁,所以没有发现雅洛已被放走;但赛萨尔对刚才发生的情况却看得一清二楚。雅洛刚要振翅起飞,他就窜上前去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雅洛惨叫着,但刚刚为雅洛松绑的小人儿极为镇静地对赛萨尔说:“要是你真的像你外表上看起来那样刚正不阿的话,那么,你肯定不愿让一只好鸟坐在这里当囮子,诱使其他鸟类遭殃。”

赛萨尔听了这些话以后,上唇一动狰狞地笑了笑,但是过了一会儿还是把雅洛放开了。“飞走吧,雅洛!”他说,“你太善良了,不应该让你当囮子。我也并不是因为让你当囮子才想把你留下来的,而是因为没有你家里就太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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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囮子,捕鸟时用来引诱同类鸟的鸟,也叫游子。

排湖水

四月二十日 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