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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斯摩奇遇到了人

漫长的春天过去了,随后就是温暖的仲夏。原野上的雪全都化了,只除了那个群峰高耸、峡谷又深又窄的地方。那里雪冻结成的冰块还 没有全部融化,紧贴在岩礁的背面。而融化了的冰雪化成了潺潺的泉水和小溪,一直流淌到下面的平原。

那儿的草儿更青,苍蝇也没那么毒。斯 摩奇尤其喜欢在松树底下吹风。那些松树弯曲虬结,零零落落地生长在原野上,风从松树底下穿过,吹拂在斯 摩奇身上,让它觉得无比凉 爽。

那个地方很高,岩石林立,路很崎岖。正是这样一个地方跟斯 摩奇的成长有着很大的关系。它经常去那里陡峭的山脊上玩,山上的页岩很滑,这使得它的四肢变得粗壮结实,不再颤巍巍的,它们牢牢地长在它的身上,真正地成为了它的一部分。斯 摩奇蹄子上那层粉色的软膜早就蜕掉了,现在变成了钢灰色,几乎就跟钢一样坚硬厚实了。它在岩石林立的峡谷中玩耍嬉戏,在树林里腾空跳跃,它的动作可能不如野生的白山羊灵巧,但它速度更快,也更蛮勇,所以它总能在陷入困境后脱困而逃。

一次它在荒僻的山腰玩耍的时候,差点撞上一头浅褐色的兽仔。当时那兽仔正蜷着身,睡在一根大树墩上。斯 摩奇凑近想看个仔细,就一秒钟的工夫,那头兽仔从树墩上翻了下来,发出一声吼叫,朝对面跑走了。

满心好奇的斯 摩奇想也没想,大步跟了上去,想弄明白这个毛茸茸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斯 摩奇穿过一片枯死的树林,淌过河流,钻过树枝。它跑得越来越快,只要再一小会儿就能追上那头兽仔了。就在这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它的右方忽然尘土飞扬,如同山崩地裂一般。半秒钟之后,一堆断枝和灌木丛中冒出一个圆圆的棕褐色的大脑袋。斯 摩奇一眼看过去,只见那大脑袋上两只小眼睛发着光,同时,从长着尖利而闪亮的獠牙的嘴巴里发出一声令大地震动的吼叫。斯 摩奇大吃一惊,转身就飞奔起来,马蹄踩在地上,似乎都能踩出洞来。它跑了一阵,虽然已经离开那幽灵般的巨兽很远了,它还 是不敢放慢脚步,它只想跑回到妈妈身边,那里才是安全的。

它穿过树林,跑到了空旷的地方,一路上它的心怦怦直跳,似乎都要从胸口跳出来。就它的年纪,怎么都不可能想明白它追赶的那头毛茸茸的小东西的妈妈居然会有飓风一般惊天动地的能耐,那场面虽然它只瞟了一眼,可是已经足够吓人的了。它都没有想到那头兽仔也有妈妈。

但是斯 摩奇学得很快,除了自己的亲身经历外,它还 从妈妈那儿学到很多。慢慢地,它知道了树林里有什么,平地上又有什么。比如有一次,它和妈妈走在一条山丘小路上,妈妈走在前面,它紧跟在后面,天很热,路上满是灰尘,它们想找一个阴凉 的地方歇脚。突然它们听到了咝咝的声音,妈妈立马就跳到了路边,就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出于本能,斯 摩奇也跟着跳到了路边,就在那时它看到路的左边约一英尺的地方有个东西在扭动,正准备要攻击它们,差一点点就咬到它的脚后跟了。

斯 摩奇站在安全距离以外,朝那个东西呼哧呼哧喷着响鼻,看着它把身子盘了起来。这个东西通体暗黄色,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不知怎地,斯 摩奇可一点也不想把鼻子凑近去嗅这个会发出咝咝声的家伙。这时妈妈嘶鸣了一声,让它跟上,叫声中有警告的意味。斯 摩奇又看了这条蛇一眼,才转身离开。它牢牢地记住,以后再听到这样的声音,它会像妈妈一样逃开。

就这样,斯 摩奇变得越来越聪明,对这个世界了解得也越来越多。而它也很幸运,在这过程中没受什么苦。它每次出去乱跑,顶多就是身上多了几道伤痕,没什么大碍。它的皮越来越硬韧,它的意志也越来越坚强。

斯 摩奇在高原上生活得很开心,如果它再年长一点,可能会对这种生活感到厌烦,盼着它早日到头,但现在,斯 摩奇尽情地享受着生活带给它的一切,完完全全乐在其中。要是遇上什么事,它一准会探个究竟,毫不担心可能的危险。有树枝折断了,只要它听到,它就会竖着耳朵循着声音找过去,一定要找出树枝折断的原因才罢休。要是碰上了獾,它会一直跟着,逼得獾不得不找个洞穴藏起来。它会在树下绕来绕去,盯着尾巴毛茸茸的松鼠看,一直到松鼠被它吓得慌不择路地爬上树。它还 碰到过臭鼬鼠,但它们发出的气味会冲淡它的好奇心,遇上它们,它就会离得远远的。

凡是在原野上生活的野生动物,斯 摩奇都碰到过,而且也都打过交道,除了狮子和大灰狼。它妈妈只要感到它们就在附近,马上就会避开。如果来不及避开,就躲在暗处观察,等它们离开后才出来。斯 摩奇后来也遇上过它们,还 和它们搏斗过,但幸亏这事在斯 摩奇长大后才发生,要不我现在要讲的就不是斯 摩奇的故事了。

斯 摩奇四个月大的时候,它生命中第一件大事发生了。事情发生前一点预兆也没有,天空没有乌云密布,也没有狂风阵阵,事实上,那会儿斯 摩奇正在驱赶绕在它身边的几只苍蝇,短短的尾巴就像钟摆一样晃过来晃过去。它和妈妈站在阴凉 的大松树底下,习习凉 风吹拂着它的鬃毛,风吹过大松树的枝干发出的声音就像一首摇篮曲,令它昏昏欲睡。于是,它睡着了。

它妈妈也睡着了,整个马群都睡着了。

一个牛仔骑马来到峡谷,发现了它们。他轻轻地绕到了它们上方,开始将它们往下面赶。

他这么做很明智,因为很快就有一匹马感觉到他的存在,抬起头看到了他。那匹马立刻叫醒了大家。所有的马都醒了,霎时间四处逃散。它们如那牛仔所料,全都往峡谷下面跑。一时整个峡谷尘土飞扬,而那个牛仔在后面追着。

斯 摩奇没有跟队伍跑散,不过受了点惊吓。它全然忘了要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顾着跟着领头的马狂奔。

马儿们飞快地翻过山峰,越过礁石,淌过溪流,因为跑得太快,尾巴都翘了起来。被马蹄踩碎的石头砸到了大石块,大石块砸到了悬在半空的枯树——山崩了。但是山崩的速度与马儿奔跑的速度相比实在太慢了,马儿们和追赶它们的牛仔都赶在山崩前到达了峡谷的底部。崩裂的碎石、树干夹杂着尘土坠落到峡谷底部,厚厚地堆积起来。此时所有的马儿已经到了半英里以外的平原边缘地带,在山丘上飞速狂奔,扬起漫天的尘土。

直到这时斯 摩奇才往后侧过身子,目光掠过它后面的马儿,第一次看到了人类。它妈妈以及其他马儿的举动——它们全力奔跑,只为了要躲过或甩开那个人——给了斯 摩奇一个印象:这是个与众不同的动物,没有马愿意停下来同这个动物搏斗或争论,它们愿意做的就是尽可能地逃开。

但这似乎并不可能,那个骑在马上的人仍然紧紧跟在它们屁股后面,一直到把它们赶进大木栅栏旁边的围栏。在斯 摩奇看来,那些就是横着长的树,但是它知道自己不可能穿过那些树逃走。斯 摩奇紧紧地挨着妈妈,妈妈呢,它和其他马儿绕着那个大围栏转了好久。突然,它们听到了大门关上的声音,这使它们眼里冒出了怒火。它们转过身来,看到了一个人。那人弯着腿,全身披了一层皮革,脸晒得黝黑。

斯 摩奇看着这个奇怪的动物从它的家族成员身上跨下来——那也是一匹马,跟它们一般无二,只是背上多了一大块皮革一样的东西,看着很好玩。接下来那个人乱摆弄了一番,马背上皮革样的东西就被卸了下来。那匹马没了束缚,抖了抖身子,向斯 摩奇它们走来。

斯 摩奇紧紧盯着,生怕看漏了什么,那匹解除了束缚的马经过的时候,斯 摩奇伸伸鼻子闻了闻它满是汗水的身子,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来弄明白刚才在长跑中一直坐在它背上的是什么。但它非但没弄明白,反而更加困惑了,它只好把注意力从那匹马身上移到了那个用两条腿站着的动物身上。

夏天,斯 摩奇游荡的那些山上经常有闪电出现,有时山林中还 会起火。那些闪电啦,火光啦对于斯 摩奇来说是谜一样的东西,它怎么都弄不明白它们是怎么来的。而现在,它在这个地方又看到了火。只见站在它面前的那人一只爪子快速地动了一下,一朵小小的火苗就国了出来,接着,那人嘴里冒出了烟。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啊!斯 摩奇站在那儿,看呆了。

过不一会儿,握着火的那只爪子伸到下面拿起了一卷绳,套了一个圈,接着,爪子的主人朝马儿们走来。马儿们惊恐地四处逃窜,围栏里顿时尘烟四起。绳索抛向空中时发出了嘶嘶的响声,越过斯 摩奇的头顶,套住了一匹矮种马的头。那匹马立刻动弹不得,被牵到了放在地上的那一大块皮革样的东西跟前。跟刚才那匹马一样,那块皮革样的东西套到了它的背上。那个人随即也跨上了马背。于是,斯 摩奇第一次看到了它的同类同这个两腿动物的搏斗。

这场搏斗令斯 摩奇大开眼界。在与同伴们玩耍的时候,马儿们经常会踢腿,但从来没有表现得如此狂暴,似乎要摧毁一切。它知道那匹马正在战斗,拼了命地弓背跃起,尽力想把那个似乎已经粘在背上的长得不伦不类的东西摔下来。那匹马的惨叫声让斯 摩奇浑身颤抖。它从来没听到过自己的同类发出这样的声音,它当然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它还 记得那次丛林狼咬到它的肌腱时,它自己也发出了同样的叫声。

斯 摩奇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搏斗,看着那匹马由一开始的疯狂腾跃慢慢变成了蹦跳,最后停了下来。那人跳下马背,打开栅门,把马牵了出去,把门关上后,骑上马,离开了斯 摩奇的视线。直到这时斯 摩奇才回过神来,想到要来打量一下这个关着自己的地方。它蹭了蹭妈妈的鼻子,侦察起那个大栅栏来。栅栏是用粗大的木头做成的,木头开裂的地方都挂着大团大团的鬃毛,表明这儿曾经关过很多很多的马。斯 摩奇在地上嗅来嗅去,也发现了很多小牛犊耳朵上掉下来的碎块,那是在它们打耳标时掉下来的,这让它想起了自己幼时看到的那群动物。在这个大栅栏里,一定发生过许多惊心动魄的事情。马儿们被驯服,小牛犊们被烙上了印记……这一切让斯 摩奇更加忐忑不安。

它正想鼓起勇气凑近栅门,去嗅嗅挂在上面的一双皮护腿,栅栏前面忽然扬起了一片烟尘,有一群马正朝这里跑来,有六七个人骑着马在后面驱赶。斯 摩奇急忙飞跑回到妈妈的身边,看着那些人把马群赶进栅栏,跟原来的马儿们关在了一起。栅栏里顿时尘土飞扬,大约有两百匹马在栅栏里又跑又转,一片混乱。但斯 摩奇很高兴又多了这么些同伴,因为这意味着自己能得到更多的保护,它可以更好地躲在成年马的后面,而不被那些两条腿的动物看到。

就在马群在栅栏里乱跑乱转的时候,斯 摩奇很小心地藏好身子。过了一会儿,它透过马腿看到栅栏外面不远的地方燃起了一堆火,长长的铁条插到了正熊熊燃烧着的木头堆里。接着,马群又是一阵骚动,在栅栏里狂奔乱跑,鼻子里呼哧呼哧喷着气。越来越多的马被赶到了另外一个栅栏里,最后大约只剩下了五十匹,大多都是跟斯 摩奇差不多大的马驹,还 有一些静默的老母马。

斯 摩奇无处可藏了,它看到那些人弯着腿解开长长的绳子,绳索像子弹一样嗖嗖地飞过它身边。它内心充满了恐惧,准备接受最残酷的命运。它听到那些被套中的小马驹发出凄厉的惨叫,虽然自己暂时侥幸逃脱,但这一点也没减少它的恐惧。

它施展出浑身解数,尽量跑得远远的,但是那些两条腿的动物似乎无处不在,他们的长绳也似乎无处不能到达。最后,厄运终于降临,随着嘶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毒蛇一般的绳索缠住了斯 摩奇的两条前腿。斯 摩奇尖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四肢被绑了起来。

那个人碰到它的时候,斯 摩奇觉得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如果它的血液里有昏倒的基因,那么这时它肯定会昏过去,但事实上,它目睹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它看到有一个人举着滚烫的铁条跑到它身边,接着它闻到焦糊味儿——那是它自己的鬃毛和皮被烧焦的味道,但它并没感觉到烫,也不疼,因为对于那个时候的它来说,灼烫的铁条并不比人手的碰触更可怕。只是不管是好是坏,事情总有完结的时候,很快斯 摩奇就感到绑着它四肢的绳子解开了,这更让它确定一切都结束了,它站了起来,跑回到马群里,左腿上多了一个记号,一个一辈子都消不掉了的记号——记号表明它归属于“摇R”一队。

烙印的活儿终于结束了,马儿们大大松了口气。被赶到另一个栅栏的马又都回来了,马驹们找到了自己的妈妈,然后就被放走了。它们又自由了,可以自由地回到高山上或者在平地上奔跑。

第二天,马儿们又回到了那片高原上,它们把昨天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可是斯 摩奇和其他的小马驹们却不能立刻将这可怕的经历忘记,因为这是它们第一次遇到人类,而且它们左腿上烙印记的地方还 隐隐作疼,提醒着它们曾经发生的一切。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天都有新的事情发生,斯 摩奇又充满了活力,栅栏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就像一场噩梦一样慢慢地被它抛到了脑后,腿上烫伤的地方也很快痊愈了,只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印记,随着它一起慢慢长大。

秋天来了,天空总是阴沉沉的,雨也越下越凉 。每下过一场雨,天就变得冷一些。天上的太阳也没那么圆了,阳光的热度越来越弱。一连几个早晨的霜冻过后,天空又变得阴沉起来,大风呼呼地吹着,山顶上飘起了小雪。马群开始逐步往山下迁移,越迁地势越低,最后来到了平地上。冬天已经开始了,是时候找个过冬的地方了。

它们找到的地方是低矮的山脊和大草原中央形成的阶地,那里有陡峭的峡谷,长着大片的柳树和杨木林。每当寒冷的北风吹过,暴风雪呼啸而来,所有的动物都要找个洞穴时,那里就是它们最好的避风港。那里还 长着高秆草,只要用蹄子扒,总能扒到。风并不只干坏事,它也会吹开积雪,让草儿露出地面。于是,在风和日丽的寂静冬日,马群会离开它们的避风港,来到山脊上,去寻找那些裸露出来的草地。

斯 摩奇一生中的第一个冬天就在这平坦开阔的平原开始了,它一刻也闲不住,忙着观察这片新领土,眼睛、耳朵、鼻子全用上了。每一个水潭、每一条干河谷、每一座小山丘,都让它好奇不已。第一片雪花飘下来的时候,它兴奋得难以自已,雪花洒在它的鬃毛和后臀上,让它直想弓背跳起来,玩上一番。天气越来越冷,整个平原都变成了枯黄色,然后又变成了白色,斯 摩奇却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在外面跑,它再也不需要寻找躲风避雨的地方了。

斯 摩奇一点儿也不怕冷。如果你触摸它暖暖的毛皮,看到鬃毛长得有多厚多长,你就不会再奇怪它怎么对寒彻入骨的冷风毫不在意了。大自然妈妈考虑到斯 摩奇需要一个逐步适应的过程,所以让冬天一步一步地到来。当冬天真的来到的时候,斯 摩奇已是全副武装了:它外面穿上了一件厚厚的、天然的毛外套,内里是一层一英寸厚的脂肪,再加上循环良好的丰富稠厚的血液,现在的它已经可以同大雪和冰冻的天气抗争了。只有当北方的暴风雪袭卷而来的时候,它才会不情愿地找个蔽身之所。

这个冬天,它开始刨开积雪找食物吃。好几个月前,它就发现妈妈的乳汁不够喝了,慢慢地,妈妈的乳汁只够它润润嗓子,最后,妈妈让它明白它应该要断奶了。斯 摩奇没有跟妈妈争,它知道争也没用,它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像成年的马一样在地上刨着找草吃。它也吃雪,像它的其他同类一样,即便长时间不喝水也没关系。虽然在最寒冷的日子里它瘦了一圈,但是它的鬃毛长得比先前更长了,因此你根本察觉不到。

斯 摩奇在马群里依然受到优待,这在很大程度上帮它安然度过了漫长的冬天。如果它看到有成年马找到了一个草料很多的地方,斯 摩奇会利用它的地位,把那匹马赶走。它垂下耳朵,龇着牙,往对方腰部踢出一脚,样子看起来非常吓人,而那匹成年的马会装出害怕至极的样子,急忙从杀气腾腾的斯 摩奇身边跑开。在马群里只有一匹马毫不惧怕斯 摩奇,那就是它妈妈,斯 摩奇会和妈妈在同一个坑里刨草,可能会从她鼻子底下偷一两丛草吃,但它不会把妈妈赶走。斯 摩奇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念头,因为对它来说妈妈非常重要,虽然妈妈从来不跟它玩,在它犯错误的时候还 会咬它,但是它知道如果真发生了什么意外,妈妈会为了它拼命。

积雪越来越厚,峡谷里的马群越来越多,而在这严寒的冬天,斯 摩奇似乎又回到了夏天那种无忧无虑、无所畏惧的生活状态。当然,它得刨地找草吃,这消耗了它的部分体力,但它总会留着部分体力来玩耍。很多次,当马儿们都在专心刨地找草料时,斯 摩奇却在拍打着雪,看着雪成片地溅开来,尽情地玩着。会有其他小马驹加入它的队伍,它们一起用马蹄刨着、踢着,山谷里雪雾弥漫,造成上千匹马奔驰而过的效果。

冬天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马儿们安静和平地生活着。有一天,一个骑马的人出现在遥远的地平线的尽头。斯 摩奇看到了他,马上回忆起了绳索、栅栏,还 有人的手,它赶紧飞奔回到马群里。幸好这个人没有待多久便离开了。

终于,马儿们迎来了春天。风变得暖暖的,雪开始滴滴答答地融化。但是斯 摩奇并不感到高兴,风吹在它身上,让它觉得懒洋洋的,什么事也不想干。长这么大头一回——斯 摩奇不想蹦来跳去地到处玩了。

几星期后,光秃秃的大地开始一大块一大块裸露了出来,向阳的山坡上冒出了零星的青草。新生的青草真是可口,斯 摩奇再也吃不下它吃了一冬天的那些干枯的草了。在天寒地冻的日子里,为了找到这些枯草,斯 摩奇每每要刨开坚硬的积雪,现在,这些枯草到处都是,要找到它们根本就不用费半点力气。然而斯 摩奇已经看不上它们了,它把枯草踩在脚底下,到处寻找刚长出来的嫩草。不过这个时节嫩草毕竟还 少,还 不太好找呢。

不光斯 摩奇是这样,马群里其他的马也有着一样的苦恼:又长又干的草已经不好吃了,而新鲜的嫩草又不够吃,结果所有的马都瘦了一圈。但是大自然妈妈一如既往地守护着它们,她知道马群需要经历这些以适应季节的转变。果然,没过多久,暖和的天气不再令它们昏昏欲睡,另一方面,草长得很快,漫山遍野到处都是,连山脊上的草也跟平地上一样茂盛。就这样,马群又回到了山脊上,它们身上长长的冬毛开始变得蓬松,在奔跑的时候一大团一大团地往下掉。

才有一点春天迹象的时候,斯 摩奇的“冬装”就变淡了,变成了棕色,现在天气越来越暖和,草也越长越密,它身上长长的鬃毛脱落的地方又变成了鼠灰色,只是斯 摩奇身上的颜色可能还 要比这个再深一点。去年夏天它身上的鬃毛还 是亮闪闪的黑色,但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它的耳朵和腰部已经变成了鼠灰色,但是还 要等到下一个冬天到来的时候,它才能真正完成换色,变成了一匹浅灰褐色的成年马。

现在的它,头和四肢的颜色要比身上深,呈棕褐色,它的小脸充满活力,简直就是一幅绝美的画面,一幅你只要见过就永远忘不掉的画面。不管你怎么看,斯 摩奇都完美得无懈可击。它把别的马驹完全比下去了,那些小马驹们在它身边,一个个都黯然失色。斯 摩奇无疑是最完美的小马驹。

不过斯 摩奇可从来不在乎自己的长相是不是俊朗,对它而言,只有健壮才是最重要的。幸运的是,它感觉到了自己的健壮。它会利用自己强壮的体魄去获得它想要的东西。只要体力和精力跟得上,它会去做一切好玩的事,而它从来都体力充沛,精神奕奕。它躺下来,大多数时候不是因为它累了,而是大自然妈妈指示它要休息一会儿,以便积蓄生命的能量和体力。

春雨下了又停,停了再下。每次下雨过后,草便又长高那么一点,原野上更加绿意盎然。太阳光也越来越暖和,甚至有几天都已经感觉很热了。

就在最热的那几天里,斯 摩奇的妈妈失踪了!当时斯 摩奇正在小溪岸边的树荫下打盹,醒来后却发现妈妈不在自己身旁。马群已经回到了它们夏天生活的地方——一片处于大原野上方的丘陵地带,下面是一块宽阔的平原,什么东西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在那儿,斯 摩奇没有发现它妈妈的身影。斯 摩奇又冲人马群寻找,嘴里不断地呼唤着,然而妈妈也不在那儿。

斯 摩奇只得学着独自生活下去。不知怎地,它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烦躁不安,可能是它隐隐有预感,妈妈的失踪是不得已的,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总之,在妈妈失踪的这段日子里,斯 摩奇还 跟以前一样,该睡就睡,该吃就吃,该玩就玩,什么都没落下。它的皮毛一天天变得越来越光滑。

几天以后的一天早上,那匹鹿皮色马——它还 在马群里——竖起耳朵.发出一声嘶鸣,大步朝平原跑去。平原上有一匹马,正朝马群走来,旁边还 有个小东西在动。

斯 摩奇和其他的马儿们都站住了,看着这一切。很快斯 摩奇就发现那个正朝它走来的身影看着很熟悉,但是它身旁跟着的那个小东西又让斯 摩奇很茫然。斯 摩奇抬起头,奔到路边,想看个究竟。最后它终于明白,那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它妈妈。

它一边嘶叫着,一边蹿了出去,一直跑到了离妈妈几英尺的地方,这时它斜瞟了那个跟在它妈妈身边的小东西一眼,那是一头新生的小马驹,腿还 打着颤,浑身乌黑发亮,看到这么多陌生的同伴,十分腼腆。它是斯 摩奇的小弟弟。

斯 摩奇一直凑在它弟弟的身上闻来闻去,弄得它妈妈不得不对它竖起一只耳朵,意思是说“小心点,儿子”。不过,斯 摩奇也的确很小心。当妈妈继续往马群走去时,它跟在后面。那匹成年的鹿皮色马又接下了抚养它弟弟的任务。自那以后,斯 摩奇的地位就屈居第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