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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尖头到来

39 尖头到来

一天清晨,谷仓上方有很奇怪的呜叫声,之前从来没听过的。大小姐半飞半跑地出了谷仓,她发出来的叫声也是“全新”的。

一只棕褐色的野鸭叫着、回旋着,最后降落在池塘上。他靠岸来跟大小姐会面,他的脑袋从左摆到右,又是鞠躬又是歌唱。她嘟嘟囔囔地响应了几句,他便转身邀请她下水,在水上他们才能不受打扰。她游出去了。两个人咕咕嘎嘎了好几个钟头,嘴对嘴,脖子勾脖子。从这天起他们俩就形影不离了。

大小姐把他介绍给全谷仓的人。他的名字叫尖头,很有礼貌,很怕羞。总之不知怎的,他跟他的族群走散了,他没有问大家是否可以成为这个大家庭的一员。大小姐说他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尖头在谷仓里话不多。伯尼发放香甜的谷粒时他早进来了,吃过后他就去游游泳,沿着池塘边摇摇摆摆地吃着小草嫩芽。他说他从南方来,那儿的冬天很温暖,所有的鸭群在岁末的时候都会回去。这件事令大小姐感到很困惑,不过她也不多追究。

他来谷仓不到一个月,大小姐产下了她的第一颗蛋。一周后,又出现一颗,接着第三颗。这是两个孩子在每天例行找鸡蛋的时候发现的。鸭蛋有鸡蛋的两倍大。

尖头和大小姐白天都在池塘里游来游去,穿过芦苇丛,把水面刻出许多长长的、慵懒的线条,他们扯着可口味美的草根,呱呱嘎嘎地彼此不停地说着话。她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她并没有忽略惠灵顿,只是她真的拨不出时间给他了。

惠灵顿失去了最要好的朋友。他感觉自己就像狄克爱上黑衣女孩之后的那只猫。只有到黄昏时分大小姐才会进来,尖头继续留在外面,因为遇到紧急情况他会飞,她不能。大猫仍旧睡在大小姐旁边,可是她的话题全部都围绕着尖头和池塘上的快乐生活。

伯尼说应该留几颗蛋给矮脚母鸡们去孵。尽管她给了小公羊西奥许多母性的关爱,大小姐对自己的“孩子”却视而不见。

艾比让矮脚母鸡先孵一颗试试看。结果蛋太大不好孵,她没办法保持平衡。小班灵机一动,把两颗鸭蛋塞进了兔子窝。黑妞是一只个头很大的母鸡,她很乐意帮忙孵这几个蛋。她把它们视如己出,拖来抱去地忙得不亦乐乎。伯尼放进来第三颗蛋的时候,她撑开翅膀把三颗蛋全部罩住。

一群矮脚小鸡孵出来了,跟着是两只小小鸭。大小姐虽然很高兴,她还  是继续过她的水上日子。每天早晨小班把小小鸭拎出兔窝。矮脚母鸡们带着她们的小小鸡,勃拉姆斯  和勇哥带着小小鸭。他们教这些小东西怎么啄毛,怎么喝水,怎么在粪肥堆里寻宝,怎么洗沙尘澡。这一切黑妞看在眼里只有干着急。她很佩服勃拉姆斯  练唱的功力,对他担任慈母的技巧却很不以为然。

一天早晨,小班正要把小鸭子提出兔窝,黑妞特大力地拍着翅膀往上一蹬,居然跳过了门口,扑通落到小鸭子中间。这以后三只小鸡跟两只小鸭就一起排队走了,古铜色的大公鸡在发号施令,黑色的母鸡在一旁一路地往上蹬,两只显眼的怪小鸭不断咭咭啾啾地叫。勇哥负责殿后,一支队伍慢慢地绕着小牧场走着,拜访完粪肥堆,再向池塘迈进,那是大小姐的地盘。三只小鸡守在水边担忧发愁,等着大小姐把两只小鸭子带回来。鸡不会游泳。

八月最热的一个下午,农场路上的虎斑母猫带了两只小猫到谷仓来,先进来一只,另外一只跟着,两只小小猫扭来扭去,咪呜咪呜地闹;一只很像惠灵顿。他们在虎斑母猫住的家里碍手碍脚。她无意中偷听到要把他们丢到池塘边上,她想谷仓绝对好过池塘,因此惠灵顿现在有了他自己的小孩儿要看管了。他虽然失去最要好的朋友,倒也忙得没时间寂寞了。

至于小班,从每个星期一至星期五,早上十点到十一点半,他都跟O教练上课。他学的不只是阅读而已。上课的第三个上午,他碰到了难关,他把课本甩得老远。O教练送他回家。他以为她会告诉外婆,结果没有。他不敢确定第二天去的时候她会不会见他。她的表现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那个星期剩下的几天,她每天都留他到中午才下课,补足他缺课的时间。

一星期后,他受困在沙盘拼字游戏上,气到把盘子都扔了。O教练噘着嘴说:“去绕着操场跑两圈,跑得越快越好。”

他跑得脸红气喘地回到了教室,她指着满地的沙子说:“把地板清干净。”

从此以后他必须九点半到学校,在上课之前先跑两圈。“气到快要发作的时候运动可以拯救你,”她说,“它可以转移你的目标。出了一身大汗之后很难再跟自己生气了。”

果然有效。小班不再乱发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