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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哎呀,你不是真淑吗?你怎么会打电话来?啊,要办同学会啊?”

仔细听了一下谈话的内容,大概是说相隔二十年大家希望能办一场高中同学会。妈妈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即以有重要的事情为由告知无法参加后,便草草结束了通话。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妈妈?二十年没见了,怎么不去呢?”

“小米!哪有什么事情能比你的考试还重要呢?你这孩子怎么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啊?”

“呃。你说重要的事情,原来是指我的考试啊?”小米大感意外,不可置信地反问。

“妈妈是不是在开我玩笑啊?怎么可能为了我的考试,而不去参加二十年来第一次的同学会呢?妈妈以前一定是讨厌鬼对不对?是你自己不想去所以拿我当借口的,对不对?”

“你说什么?妈妈是讨厌鬼?”

小米决定趁这个机会,说出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依小米的判断来看,妈妈应该是连一个好朋友都没有的人。时常见面的人当然不少,但每次见面都是匆匆忙忙,而且那些人也都只是小米从一年级到五年级时每个年级同学的妈妈,或是补习 班好朋友的妈妈。除此之外,从来也没见过妈妈的任何一个好朋友。妈妈从不跟她自己的朋友碰面,只知道一有空就找小米学校同学的妈妈们,聊小米在学校的事、聊学校的课业。

“妈妈你有空就去找自己的朋友聚会,不要老是找我那些同学的妈妈啦!”

“在说什么呀你?你这孩子够了吧!少在那里废话了!快去给我温 习 功课。就是不想让你浪费时间想这些没用的事情,我才决定不要去参加同学会的。”

妈妈又把责任归咎到小米头上。小米实在无法置信,妈妈把替她整理小学五年级课本重点这种事情,看得比她自己的同学会还重要。

小米突然很害怕,不知道三十年后的自己是不是也会变成这个样子?长大变成大人这件事情,似乎真的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现在就已经讨厌到不行的读书这件事,将来可能要为了自己的小孩子再重新经历一遍,小米只觉得实在很可笑。等将来变成大人以后,如果没有生小孩,是不是就不用整理课本的重点呢?小米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可是怎么样也不敢真的问妈妈这种问题。

虽然不是很明白念五年级究竟和以往有什么不同,但是妈妈说从五年级开始就算是高年级了,一定要更加用功念书才可以,所以妈妈非常用心地准备考前的温 习 。妈妈继续从这个科目到另外一个科目,从这本教科书到另一本参考书,从这本习 题到另一本习 题地排定复习 行事历。然后,依照个别的重点辅导小米,并且加以归纳、测验、评分,忙得不可开交 。

妈妈要她好好地准备这次五年级期中考试的那一番话,让小米感到实在很吃不消。读着妈妈整理好的、五颜六色字迹的重点笔记簿,小米没看两下只觉得眼前晕眩、头昏脑涨的,但是,说什么也不能让妈妈知道自己的这种感觉。

妈妈试着让小米先背熟自己整理出来的重点笔记,然后发问。不过,每当小米因为想不到答案而开始吞吞吐吐,妈妈就会忍不住地立刻揭晓答案。自然科目也一样,只要小米回答得不是很确定的时候,妈妈会立即告知答案。妈妈一再地重复问了太多题目,让小米的脑袋似懂非懂。转眼间就到了考试的前一天。

妈妈对五年级的课本熟悉到简直成了博士,已经到了不用看课本就能发问的程度。小米趣味横生地看着滔滔不绝的妈妈,但是对于妈妈所问的问题则是敷衍了事。一直到超过深夜十二点,妈妈都还拿着国语和自然科的参考书陪小米复习 功课,而小米则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回答问题,最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